“小溪?”胡掌门看了一眼红衣女子,不确定的问道。
“胡爷爷,是我!!”苏溪惊喜的叫道,百灵鸟一样雀跃的跳进胡掌门得怀里。
“好,好,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乾晨回来了,你也回来了,苏汛呢?他回来了没有”?
“哥哥没有过来,他现在在崂山派历练呢,我这次,这次是追着张师兄而来的”,说要一抹羞红爬满了她的整张俏脸,整个人都变的不自在起来。
“乾晨?”胡掌门也曾年轻过,瞬间就明白了如意话里的意思,“奥。那你们聊,我去厨房看看,你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又经历了一场大战,得补充元气”。
“大战?怎么回事”?
张乾晨淡淡的说道:“没事,就是碰上了几个山贼而已”。
“山贼?一群凡人而已,你十岁的时候就曾打趴了一群吧,这还好意思说是一场大战”?
“不是山贼,是万里群山的一群掠夺者”,胡掌门插话道。
“掠夺者?可是杀人夺宝的掠夺者”?
眼看苏溪就要发作,张乾晨连忙解释道:“就是山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阴暗生活中的掠夺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难道他们不怕靖州城得绞杀吗,别听胡爷爷乱说,根本就没有的事”,说要不忘给了胡掌门一个隐晦的眼神,那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千万别再说了,苏溪的脾气他是承受不起的,要不然也不会一直躲着。
“是吗”?苏溪面露疑惑,一双俏目眨呀眨的望着胡掌门,似乎在等着对方最后确定。
胡掌门心道你们小两口的事情我一个老头子为什么要掺合呢,年轻人的事情最麻烦了,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嘛,“哎呀,我闻到糊味了,老李头,你是不是把我82年的角马肉给我炖糊了?说过多少次了,要文火慢炖,你先放着,我自己来”,胡掌门寻了个借口,身形一闪,不知所踪。
“去看看小红吧,来回也只有半天的路程”,相望无言,惟有尴尬,最终还是女人心软,率先开口。
“嗯,好”,张乾晨没想到苏溪这次居然没有对自己发脾气,而是主动邀请自己,顿时一愣,脸色缅怀的说道:“两年未见,小虎该长大了吧”。
百里距离以普通人的脚力来说是两日的路程,但对于张乾晨来说却是想与不想的距离。自从五岁前往靖州门学艺,后来又被极阳真人收为弟子,张乾晨在家里待的时间屈指可数,曾经一起玩耍的同伴,现在已经是家庭的主力,曾经一起折青梅、骑竹马的红颜也已经嫁作人妇。十三年的时间,张乾晨只回过家两次,第一次是被极阳真人收为弟子之后,第二次是红颜初生。
“多年未归,家里还是这个样子啊,咦,我家那座破房子现在居然还有人住?”苏溪御使一道红绫,一边飞行一边朝着地面观望。郁郁葱葱的树木遮蔽了村子的样貌,但遮不住她小时候住的院落,那时候苏哲还不是汉河舵主,苏溪也不是大小姐,他们一家流落至此,被善良的村里人帮助,在这里安了一个家,这才结束了长达四五年的流浪。
“呵,你们那院子依山傍水,风景秀丽那会没有人住呢,家里来信说当年你们搬走后,村长那老顽童立马就搬进去了,他可是一直惦记着苏叔的那些青石雕件呢,咱们村里人哪有那手艺啊”
“哼,我就知道,当年我们搬走的时候,生怕我们把东西也带走,跟看贼一样的整天在那里看着,拜托,那是我自己的家哎”,苏溪想起当初老村长猴急的样子,气鼓鼓的嘟起了嘴巴,想着想着却又扑哧一笑。
“好怀念以前的日子,你,我,苏兄,还有。。小红,现在我们踏入修行,而小红却已经嫁作人妇,曾经的美好只能放到心里了。”
“我们下去吧”
“好”
并肩而立,踏波而行,平静的水面并没有因为两个人的存在而产生任何涟漪,两人享受着难得的宁静,身形翩然,走近了那一道由整块山石雕刻而成的石门院落。张乾晨抚摸着那些岁月留下的痕迹,不无感叹的说道:“当年苏叔一个肩头从山上扛下了这一块山石,当时觉得传说中移山的黄巾力士也不过如此,还整天缠着他让他教我本事,现在才知道苏叔当时其实只有化婴期的修为,并且还被封印了修为,只剩一身蛮力。现在我也到了金丹中成的境界,也可以移山搬石,当初那种崇拜之感也随着岁月的消逝而逐渐稀薄,不是说苏叔在我心中不再伟大,而是强大的境界已经没有那么遥不可及了,当初那个山村少年也已经踏入修真之路了”
再见到这座生活了很多年的院落,苏溪也是感触颇深,声音哽咽的说道:“当年外公死活不同意爹娘的婚事,他们不得已放弃优渥的生活,选择自由,我与哥哥的幼年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直到遇见你们,在这里的日子我过的十分开心,也结识了很多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朋友”。
“进去看看吧”
“算了,我们时间有限,不要打扰他们了。再说只留旧物没有旧人,不看也罢”。张乾晨点点头,也就没有继续坚持,两人沿河而下,派你可便到了山村中央。
西山村已经是方圆百里远近闻名的村子了,短短十几年的光景,不足百人的村子里居然出了好几个适合修真的苗子,虽然只是前往一些小的门派,门派实力连靖州门也不如,但踏入修行道路本身就是一种荣耀,兴许多年以后村子里又会多一个张乾晨式的人物,还有一件令人艳羡的事情便是当年村民热心收留的一对夫妇居然成了东洲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这些年对村子里也多有照顾,不少年轻人都去汉河讨生活,导致外村的姑娘争着抢着想要嫁进西山村,但他们不知道这些让村子荣光无限的两位始作俑者正沿着溪流漫步,丝毫没有把这些放在心里。
一条溪流横穿山村而过,将西山村隔为两半,张家在西,孙家在东,孙家--小红的夫家,男方也是张乾晨的一个发小,曾经也是跟在他屁股后面跑的小屁孩一个,这也是张乾晨一直无法释怀的原因之一。
张乾晨驻足停步,目光看向树荫之中那座若隐若现的小院,道:“我先回家一趟,多年未归,要回去看看父母小妹”,看着苏溪欲言又止的神情,张乾晨知道对方的想法,补充道:“放心,都到了这里了,我难道还会逃吗?你先过去,我一会儿就到”。苏溪点头,转身离去,一人西去,一人东往,虽是相离,但终会相聚。
家还是原来的样子,黑砖青瓦,篱笆小院,家有小妹初长成,父母却更加苍老了。张乾晨的到来给家里带来了欢乐,家人相拥抱头痛哭,这让人落泪的感觉让张乾晨感受到了一些被遗忘的感觉,是与李相忘等人在一起时没有体会到的,这种感觉名曰亲情。
用真元为父母梳理身体,为小妹留下了一些基础修真的典籍和一些丹药,又说了一些自己这些年的经历,这就是张乾晨回家一趟所做的所有的事情,也就半个时辰的光景,短暂的相聚让一家人都唏嘘不已,但他们都知道自己的孩子的世界不在这里,悠悠岁月,总还有再聚的日子。张乾晨拜别父母小妹,转身走入林荫之中,只是步子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轻快。
远远的,张乾晨便看见红衣的苏溪站在一座半新的篱笆院里,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在逗弄着,场面温馨,让他的神魂一阵恍惚,心道:这妮子在不发脾气的时候也是极为贤淑的,也不知道她以后对自己的孩子会不会这样小心呵护。
几十丈的距离,张乾晨走得异常艰辛,嘴上说放下了,心里也对自己说放下了,可真到了自己面前,原来心还是会痛的。
“小晨,这里!”苏溪的眼角瞥见一道熟悉的灰色身形,赶忙抱起孩子,抬起婴孩的小胳膊打着招呼。随着苏溪的话音,一道青色的身形也从一间屋子里探出头来,看着佳人笑貌依旧,张乾晨神色轻松,想象中的心痛并没有如期而至。
“小红,好久不见”,张乾晨笑着说到,一把将孩子抱了起来,托在手里逗着。
“小晨哥,你来了”,小红说道,话音里有着一丝颤抖,想来心情也不是十分平静。
看着身体微微长胖了一些的小红,看着自己手中的孩子,看着屋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却不敢出来的男人,张乾晨心里那唯一的一点疙瘩也解开了,只要小红过得好,只要这个男人真心待她,那就可以了。张乾晨朝着屋子一招手,道:“大海,怎么藏在屋子里不出来呢,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可不是跟你玩躲猫猫的”。
男人脸色一红,慢慢的走了出来,走到近前时眼睛里已经满是热泪,他哽咽的说道:“小晨哥,我……”
“不用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没有对不起我,而我也没觉得你做错了什么。人生在世,短短百年,我入道门,能不能娶妻暂且不说,就算有女子愿意与我结成连理,相守一生都是奢望,小红要的生活我给不了,但你能给,而她既然选了你就说明你在她心中有特殊的地位,是最重要的人。”
“听见了吧,让你整天说对不起小晨哥,对不起小晨哥,你最不起的应该是我,以后你还说不说啦”,小红一把扭住大海的胳膊,使出了所有女性都会用的一招功法,疼的大海龇牙咧嘴,但因为理亏,却又不敢发作。
“呵,大海啊,小红选择了你,你可得给他幸福啊,现在看她们母子如此高兴,想来也没受什么委屈。我有一个提议,还得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
“小晨哥,有什么话就说吧”
“我们几个从小一块长大,不是兄弟胜似兄弟,现在你们有了孩子,也算我们后继有人,所以我想收他为义子,不知道你们夫妇愿不愿意”。
闻言,大海夫妇一脸欣喜的说道:“愿意,我们当然愿意,即使小晨哥你不说,我们也会这么做,当年小虎出生的时候本来就想跟你说,谁知道你走的太快,我们都没来得及开口”。
“呵”,张乾晨脸色一红,说道:“愿意就好,我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见面礼,我看小虎资质出众,以后定会踏入修行,这里有一颗八品的培元丹,待他以后打下道基,这颗丹药可以为他稳固基础”。
大海夫妇不懂这颗丹药的价值,但是既然是张乾晨给的,定然不会是凡物,几人都是自己人,没有推辞的必要,道了谢便收了起来。
小红两人不识宝物,不代表苏溪不识,女子心道:好大的手笔,八品丹药,即使是我也没见过几次,更别说当成礼物送不去了,看样子小晨家底颇丰啊,以后也得让他送我几颗。
苏溪还以为丹药是张乾晨自己的,殊不知张乾晨也是借花献佛,将炫光给他的丹药转手送了义子,待到以后苏溪找他讨要的时候他是着实花了一番功夫解释,好在那个时候他俩的关系已经今非昔比,也不会在意这些细节,当让,这些都是后话。
四人叙完了旧,两个女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说悄悄话,张乾晨索性也讲大海叫到一边,两个男人把酒言欢,回忆着小时候的事情,当然也少不了要嘱咐他一些,两个男人至此才算完全放开,往事如烟,已经旧去,明日美好,相扶相依。
“当年我就觉得你跟小晨哥才应该是一对,现在你们都是仙师了,又重新凑到了一起,难道没有再续前缘”?
“哎呀,没有的事,他心里只有你的,老觉得我不够温柔,从来都很敷衍我,就是这次还是我死皮赖脸追着他过来的呢”
“呵,我才不信呢,小晨哥心里绝对有你,我从他的眼睛里看的出来。男女之事虽说简单,但也要一方主动的,既然小晨哥抹不开面,那只能你主动出击了,不要怕,我支持你”
“真的吗?那我试试,哼,以后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休想把我甩开”
“这就对了,咦,大海,小晨哥呢”,两个女人说着贴己话从外面进来,却只见大海一人,小红感到奇怪,开口问道,而苏溪的心里却已经猜到了什么。
大海憨厚的笑着,摸出一张纸条,说道:“小晨哥说他有急事,就先走了,他临走前说让我把这张纸交给小溪姐”。
苏溪机械的接过那张纸条,只见上面写道:“我若不死,必定娶你”。
“张乾晨,你混蛋!!”骂着骂着一道清泪就从女子的眼角滑了下来,“我不逼你了,但你一定要活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