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人群骚动起来,低呼声传过来,拥挤的人群被一股力推动,不停地往后退,越退越急。
邢坤三人被挤在中间,不知发生了何事?
他们原以为马上就可以挤出人群,进入崇语道,远离此处,没想到却被这股突然后退的人潮包住,卡在了人群中,变得举步维艰,进退两难。
谁也没想到人群会突然后撤,这么一来,挤出人群便彻底没希望了!
无奈,他们只好继续随人潮向后退去。
珅赐随人群移动着,忍不住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都在往后退?”
“好像是有人过来了……,邢坤,我们被挤住了。”顾星凝皱着眉头说道。
“嗯……,都被挤到路边了,根本走不动!”邢坤随着人流往后退,一直退到道路边沿的矮墙下。
“嘿,我又饿了!”邢坤喃喃说着,他心里只想着商街上那些小食铺子,对于谁依仗着华贵的队伍款款而来并不关心。
“什么?肚子饿了?你那是什么肚子?早间吃那许多饭食酒水,这么快就入五谷轮回了?”顾星凝掩口发笑,不忘揶揄他。
这时,人群终于站定,他们得以喘口气,三人都踮起脚尖翘目远望,目光穿过无数脑门顶,总算看见了来者的阵仗。
青石板大道上的人群已经被领头的骑兵清空,仗队浩浩荡荡,缓缓行来,一律白马银盔,显得十分威风霸气。
“为什么是公主?不是皇子呢?”珅赐嘀咕。
“你见过哪个男人出来,喜欢到处撒花瓣的?而且,你没听见刚才那些人说未必是花雨公主!”顾星凝讪笑着,瞪了他一眼。
“嘘!你们不要乱讲话,要杀头的!”近旁一人提醒道。
珅赐看到走过的骑兵,再看看周围,果然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敢喘口大气,他便缩回人群深处,从缝隙中看着正在行过的依仗队。
此间,人群霎时哑寂,没人敢多嘴言语,众人注视队伍沿青石板大道慢行而过。
开道的骑兵共有九排三列,领头三人,用长戟支开左道、右道、正中前方,路上行人不得不避过锋利的兵器,远远闪躲开来,全部挤在路边。
待九排银甲骑兵走过,三十彪形壮汉抬一座庞然大物,乃圆形雕纹木台,缓缓走来,上面坐满演奏各种乐器的人,众乐师样貌奇特,矮小玲珑,非孩童,非侏儒,面貌标致美好,身材娇巧,若精致的陶瓷小人偶一般。
一路传来似天籁的乐曲,便是由这些像玩偶一样的乐人弹奏出来的。
玩偶乐师被抬过后,一顶嵌在大象背上的纱幔四角尖顶轿,款款行来,淡粉帷幔随风飘舞,隐隐绰绰,里面坐着一位很美丽的女人,穿着雍容华贵,头冠镶珠嵌玉,她半眯双眼,显示出慵懒之态,目不旁视,嘴角浮出浅浅笑意。
就在她座驾的后边,有高台架起,上面站着几个样貌惊艳的小女孩,不停地在往纱幔上抛洒花瓣,轿子后边,跟随众多侍女,站在由壮汉抬起的木质平台上抛洒花瓣。
尖顶轿过去后,仗队的气势陡然变化,六名金甲骑兵,一律骑黑色战马,金甲骑兵的身形魁梧强壮,在六名骑兵的中间拥着一男子,同样骑的乌黑战马,看上去穿戴极为不俗,银袍金靴,发髻镶红宝珠,眉目俊逸。
此七人过去后,迎面而来十辆大马车,紧随着仗队,大马车被华丽的烫漆金边妆点,木轮材质甚好,听得轮音沉重,不知所载何物,分量不轻。
终于,队伍缓缓向城中城慢行而去,人群才得以逐渐散开,人们从路边涌向大道中间,翘首观望,直到仗队走远了,才敢传出低语声……
“不是花雨公主,这位夫人是谁?”
“不知道!”
“好大的气势!”
“可不是?……”
“唉!唉!老子都羡慕死了”
“我说你别流口水……”
“说你呢!……”
……
“你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此女乃当今宰相最疼爱的宠妾,名川若谷。听说她琴棋书画无不通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精通易道,知天命,读人心……,坊间传言,彭宰相辅佐皇上,多数难解之事,都是由川夫人相助,才得以死结千转,化难为易,她年纪轻轻,就凭此殊能,博得宰相专宠!……”
“我也听说过川夫人的异事,真乃世间奇女子啊!才二八出头,就嫁入宰相府,十八岁便精通天文星象,正是她助宰相辅帝王,破了当年黄沙关蛮人屠城之案。”
“原来就是她啊!太稀奇了,今岁怎么想到来域崖城避暑的呢?这般奇女子,世间少有啊!”
“黄沙关那惨案是她破的?哎呀!那果真是奇女子,算算年久,她今时也才二十出头啊!”
“年轻有为啊!”
“得了,得了,你们这帮人,文邹邹!就直说呗,她本事大!”
“哈哈哈!……”
“是!是!确是本事大!”
“哎,走吧走吧!散了吧!川夫人都走远了!大家还挤在一起做什么?”
……
众人议论笑谈之间,也都各走各路,崇语道东街口总算人散路清,邢坤三人不由得浑身轻松,连精神也豁然开朗起来。
他们一并走回青玉屏下,沿路往崇语道而去。
“川夫人果真如此厉害?”珅赐竖起耳朵,细细的听着众人议论的言语,他的好奇心被仗队气势、闲人议论无限的勾起了。
“我也不知道,一直在渔村生活,我倒是没听爹爹和其它人提起过这个叫川若谷的女人。”顾星凝摇摇头。
“管她是谁?与我们有什么相关?趁早逛街,买足口粮,租好马车,傍晚出发去瑶山!”邢坤的眼尖,他早就望见东街道口的深处,有齐刷刷一排糕饼店,香飘弥弥,似乎在这边都能嗅到那种令人口水欲滴的香味。
他说完这句话便抡起胳膊撒开腿,一溜烟儿跑得没影了,待珅赐和顾星凝定睛再看他的时候,他人已经在东街道口那边,正立在糕饼店门口,流着口水。
珅赐和顾星凝相视大笑,急忙跟上,看来去瑶山的路上有的吃了!
……
城中城内,川夫人的仪仗队缓缓停在宰相行府门前,域崖城彭府的高墙森然,楼宇气势堪比皇宫,碧绿玛瑙琉璃青瓦,五彩海贝饰廊檐,赤壁朱墙,珍珠幔帘水晶窗,百花满园,翠柳扶桑绿意浓……,各种珍奇异宝,随处可见。
十名壮汉将川夫人的尖顶轿从大象背上抬下,一路不停,经大门过小径通檐廊,不敢一丝摇晃,稳稳抬入后院川夫人的花园外。
灵芝人参含百草,花园内弥漫着草药的特有芬芳。
“神香园”
寒冬至,唯有残花眷百柳,
明眸清,妾感圣恩赐香园,
千魂草,含露夜凝居径深,
风兮兮,回身离去望君归,
情依依,芳心殇怀待不及,
思念满,君对弈妾不扰君,
待回还,清泉修身锦塌眠。
“神香园”三字旁,镌诗一首,在众人的簇拥之中,川夫人从轿子中下来,款款落脚,轻踩着花瓣,数不清的鲜花铺满石径,一路延伸到她的房间外,四周的空气中浓香馥郁,神香园内的草药芬芳扑面而来。
“夫人请……”侍从丫鬟们早已守候在主厅外,将川夫人迎入厅内。
“三载不来,想不到神香园内,竟已花草满园,只可惜,彭宰相忙于朝政,不能同游,这等美景雅致,只能独享了,真是遗憾!”川若谷娇媚百态,美似天仙,胜过天仙。
“川夫人,此言差矣,宰相乃当朝重臣,理应以国事为主,川夫人心系宰相,乃川夫人之德,宰相疼爱夫人,只要夫人满意,宰相就满意了!”彭宰相的心腹令狐俊彦,同众侍从丫鬟拥着川夫人入厅后,便退在一旁,俯首弓腰,无限谄媚的劝慰道。
“嗯,令狐君所言极是,只是不知,今年缘何来此域崖城?我本想去碧郁洲避暑……”川若谷柔软的身子,顺势倚在鸳鸯戏水金银水晶塌之上,似睡非睡的模样好生娇媚,那半寐半醒的神态,能够牵动一个男人的魂魄。
“回川夫人,这域崖城的逐心湖,不比韩锦城的碧郁洲差,若论最有趣,五大人工湖中,当属宏德城的凤凰屿,明载盛夏,咱们去凤凰屿如何?”令狐俊彦谄媚不休,一双眼落在川若谷的玉腿上,从下到上游移不停。
“不去!我年年都想着枫城的龙池,还有沃宁城的千雪湖!尤其是沃宁城的千雪湖,明载定要再去!”川若谷娇嗔道,翻身背过去,不再理会令狐俊彦。
他望着川若谷背影的曲线,丰满韵致,心中痒得难受至极,若能摸一把,捏一下,真当是解馋。
“夫人,你连续三载都选沃宁城度暑,明载还要去?咱们换个地方如何?”言语间,令狐俊彦的口水滴落,他赶忙擦拭掉,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川若谷再将腰身动一下,哪怕轻轻动一下,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还好隔着几层珍珠幔帘,那些丫鬟侍从没看到他这副窘态。
“去哪里度夏之事,以后再说,你让他们都下去吧!我想休息了!”川若谷显示出无比的慵懒闲适,慢慢合上眼闭目养神。
“是!我这就打发他们下去!”令狐俊彦诺诺应道。
“你们都下去吧!”他一挥手,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