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对眼前这个女子另眼相看,他冷声道:“外面有侍卫三百,仆从一百,你要打算怎样?要知道,楼上各处具有烽火台,一旦狼烟起,不出三个时辰,衍音的精卫就会赶到,不知姑娘有何打算!”
他这样将所有的事情摆明了说,倒让离月意外。
原以为他被关在这里久了说不定会认命,自己要说服他,还可能会多费一番工夫,可是刚一照面。他就将所有事情摊开来说。可见,就算他被软禁在此,他的心总归还是没有生锈!
“烽火狼烟么?”离月笑道:“那就不让它燃起来就好!”
离月不再多言,而意外的南宫苛竟然也不问了,他径直做到身后的茶几前,悠然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寝殿之中,三人对坐,直到天明。
天明,楼下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接着又传来一些打斗声。一个时辰之后,所有声音都归于平静了。
又过了一会儿,楼下传来几声哨声,离月嘴角露出笑容,穆云迪撮唇为哨,回应着,不一会儿,寝殿门口有人大方推门而入。
张强看都不看坐在前面的南宫苛一眼,径直来到离月前:“姑娘!办妥!”
离月慢慢起身,对着南宫苛嫣然一笑:“国主请吧!”
说罢也不再去管他,径直跟着张强走了。
南宫苛好歹也是一国之主被一个小小女子轻视,本有些不悦,可是回身再看看倒在地上的尸体,他什么也不说,扫了穆云迪一眼,紧跟着出去了。
楼下大厅处,三百侍卫,一百仆人或杀或缚全都俯首就擒!
不过一个晚上的光景,这些人就被解决掉!
南宫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再回头看向离月,忍不住伸手数了数,他们不过一十八人!
“你们是如何做到?”他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张强看着离月愈发的佩服了,低声跟离月道:“月姑娘,你的那些蘑菇可真有用!我不过是在他们早饭中掺入了一点,瞧!现在他们可真的是五体投地了!”
离月躺在软榻上剧烈的咳嗽着,整个人却陷入昏迷,穆云迪焦急的替她把脉,而吴朋满脸焦虑的一会儿望望离月一会儿又看看穆云迪。
“穆师兄,月姑娘她到底怎么了?”
穆云迪面色铁青,他噌的一声站起身来,对着吴朋道:“你看着姑娘!我去找药!”
他来到大厅,向着南宫苛问道:“你这里可以御医?”
南宫苛早就明白,他们马首是瞻的那个女子应有不足之症,那天见她是在夜晚,没有看出来,可是听到她压抑着的咳嗽与第二天见到她的面容,他就明白了,她的身体不是很好。“有!”
找到那些被捆绑着的人,穆云迪铁着脸将御医揪出来,拖到进入昏迷的离月身前:“我给你一个机会,救了她,我放你走,否则我会让你比死更难受!”
那老御医伸手在离月腕上一搭,片刻,他一张老脸苦得像是生吃了黄连。
他摇头,不住跪下磕头道:“大爷饶命!这姑娘的病真的不是我能救得了的啊!”
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了,她难道真的熬不过去了吗?
穆云迪眼一横道:“那留你何用!”说着,寒剑一闪就要向那御医脖子上划去。那御医吓得冷汗直流,惊声高喊:“有办法!”
剑在离他脖颈处的一刹那停顿住了。
“说!”
那御医抹了一把冷汗,道:这姑娘早已是油尽灯枯救是没办法,只能用药吊着性命罢了。”
穆云迪心中抽痛不可抑制,情知他说的是真话,可是这样的真话真的让他难以接受!
“还不快去!”他纷纷道:“吴朋,看着他,别让他做手脚!一旦有异,就地格杀!”
“是!”
老御医赶紧去药房找来最好的药材开方配药。
穆云迪却将离月紧紧抱在怀中,手从她依旧顺滑却纯白得没有一丝杂质的发中滑过。
眼泪却点点滴落下来。“你说过的,不离开我的!月儿!”
南宫衍音将一杯美酒喝下去,可是,心口处骤然一痛,并且痛得毫无来由!他猝不及防的将口中的酒全喷了出去,却发现吐出的酒中点点溅染着血色。
身旁的歌妓吓了一跳,花容失色的逃开!
这声惊叫却惊了外面坐在树枝上的溯冰。
她跳下树来,跑进屋内,拦住仓皇逃出的歌妓,问道:“怎么回事?”
那歌妓吓得脸上苍白,手指着里面,怯怯的说道:“王爷他,王爷他吐血昏厥了!”
溯冰甩开那歌妓竟然向内冲去,看着南宫衍音倒在桌上,而地上他吐出的酒中却沾染了点点猩红的鲜血。
她赶紧扑过去将南宫衍音抱住,“王爷!你怎么了?”
衍音睁开了迷迷蒙蒙的双眼,唇中却吐出含糊不清的名字:“月儿……”却又晕倒在溯冰怀中。
阿铁赶来的时候正见到溯冰抱着南宫衍音,他一个跨步冲来,一把掀开溯冰,查探了南宫衍音的脉搏,奇道:“无碍啊!”
他将南宫衍音放置在床上,想了想,又看了看双眸通红焦急走在南宫衍音身边的溯冰,不由面上露出古怪的神色。片刻方说道:“你守着王爷,我却找游医。”
“嗯!”
没过多久,阿铁却带来一个白胡子老头,老头看上去神色焦虑,一进门就大吼起来:“阿音!阿音!”
溯冰一见老头进来就像是一股风般,眨眼间,自己就被他拉到门外了,还不忘吩咐阿铁好好守着,谁都不让放进来!
老头将一根细长的银针直直穿透南宫衍音的心脏,霎那间,就见南宫衍音胸口猛烈的起伏起来。
老头再将银针抽回时,南宫衍音已经睁开了双眼。
老头瞪他一眼,将一颗药丸塞进南宫衍音的嘴里。
他冷冷看了南宫衍音一眼抱怨道:“你心脏不好,就别喝那么多酒!”
一见到老头,南宫衍音慢慢起身靠着床榻兀自躺着说道:“我心又痛了!师傅,她是不是没有死?”
老头皱眉道:“不是说,已经死了吗?”
“不!我感觉到,她没有死!真的没有死!和当年一样!”
老头奇道:“莫不是你们之间有某种联系?”他想了想,想到当年,将那婴孩救活之后,衍音的心痛之症就再也没犯过。
但是,半年前,他骤然心痛地机会快要死掉,可是,之后,他的心痛之症就时常发作,示意他根本就不敢离开这里太远。
刚才衍音的病症再次发作,岂不是和当年一样!
或许他们之间还真的有某种联系。
他的师傅曾经说过,相传如果两个并无血亲关系的人在某种方面有异常的联系的话,那么这两人在前世指不定有什么复杂纠葛。
可是一个是古曜国遗失在民间的公主,另一个人北辽国的王爷,要是真有联系的话,那岂不是天下太平?
老头兀自胡思乱想,却根本没注意到南宫衍音在想什么。
他默然的起身走出了房门,一双狭长的双眸看着阿铁,他淡淡的说道:“阿铁。”
阿铁即刻跪倒在地。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本王?”
阿铁头埋得更低了,说道:“王爷!”
“本王不听解释!你看着办吧。”
阿铁点头,随身铁剑噌的一声出了剑鞘,不过眨眼间,再回鞘时,地上却多了一截断指。
还在屋里想什么想地出神的老头骤然闻道一股血腥味,他猛地蹦出门外。看着地上的断指,脸上就难看起来,只有他敢指着南宫衍音骂道:“你这孩子,是不是要累死我啊!真是会给我找事做!”他说着,却捡起断指,拉着阿铁走风一般的离开了。
南宫衍音看着远方,那里重重叠叠的沙漠,不由的暗自思量起来,要是她没有死,那么她现在又身在何方呢?
离月渐渐从昏睡中渐渐清醒过来,身边没有一个人,但窗外一轮圆月高悬,幽幽如水的光辉柔柔的照射在房间里。
离月叹了一口气,方才昏睡中,她竟然做了一个奇诡的梦,梦到她竟然是一根木头雕刻的簪子。
一道风华绝代的身影一闪而过,一张妖孽得机可颠倒众人的容颜出现在面前,那人看向着她,但却是浑身是血,他身体心脏的地方空洞洞的,正汩汩的向外冒着血,离月定睛一看,那空洞洞的地方只有半颗心,而他的掌中却放着另外半颗心,心淌着血,但却兀自跳动着,他对她说道:“给你!有了它,你便可以活下去。”
离月骤然一见那心,下意识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处,意外的发现自己的胸腔竟然是空的,她顿时吓得懵住了,她想要逃去,却发现无奈自己逃往何方,那张妖魅的脸却总是跟随在身后,拿着那淌血的半颗心紧紧跟着她。
她终是没有逃开,被他用另一只手抓住,他拿着心的那只手猛的一塞,顿时将那半颗心塞进了离月的胸腔里面。
“不要!”她惊叫起来,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得知是梦后,她松了一口气。拿梦中的景象太吓人也感觉太过惊悚了。
听到屋里传来的动静,穆云迪冲进房间里,却见到浑身是汗的离月,他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回胸腔。
见她紧紧捂着胸口,他关切的问道:“可是胸口还疼?”穆云迪看着放在茶几上的药盏,“药凉了,我去给你热一热。”
“云迪!”她忽然开口叫住他,“别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她骤然唤住他。
她眼中闪现的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神色。
他的心忽然因她而柔软下来。“好!我不走。我陪你。”
离月抱着穆云迪的胳臂,紧紧的贴在自己的怀里,可是心中却依旧空荡荡的难受,就算是有穆云迪的温暖也似乎将空落落的心填不圆满。
难道因为那个梦?
难道她的心只有一半,所以才会有这样空荡荡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