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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记得那时我揭开面纱,第一次感受阳光的时候,舒孜源看到我是惊讶的,槿儿看到我是淡然的,只有善爻的眼神充满着怜悯,就算是公玉夏末,他也没有像善爻那样怜悯我。

“我现在要帮你治好脸,你同意吗?”公玉夏末很严肃的看着我,我心里其实是不同意的,但是想到以前尹别仲为了我牺牲那么多,我现在这样子对他不公平,所以最后还是同意了。

“夏末,如果我治好脸,是不是你会开心些?”我这么问很奇怪,善爻知道我在想什么,但是他也希望我治好脸。

“这里的所有人都会开心。”公玉夏末没有骗我,槿儿一直都希望我能治好脸,能重新站在夏拂曦面前;而舒孜源答应过江语翎帮我治好脸,所以他也不例外;就连善爻他也是一直沉默的支持着,既然大家都这么觉得,那为何不让他们都开心起来?

“好,那就麻烦你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对公玉夏末这么客气,其实我也试过好好对待他,但是他就像一道墙,我总跨不过去,太累时,就依靠着墙角休息。

“你必须答应我,不管脸是不是会好,你都接受这样的结局。”公玉夏末说的话我没听明白,结局?什么样子的结局,治不好还是怎样?

“夏末,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会发生?”我很担心他会以伤害自己为代价的治好我,如果是那样,我宁可一辈子都好不了。

“治好之后我会告诉你的。”公玉夏末牵起我的手,我看到他忧伤的样子,他明明有事情瞒着我,但是他却不愿意告知。

“如果我的脸不治好,夏末你是不是就会离开我?”我突然想这么问,我想要的是真心待我的人,而不是在意我的脸的人。

“不会,我不会离开,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到那时你想去哪都可以。”我完全懵了,我看着善爻他们,希望他们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

“到那时小姐是不是就要和公玉公子成亲啊?”槿儿一直不知道公玉夏末就是尹别仲,还以为是公玉夏末喜欢上了我,我们又刚好两情相悦。

我很尴尬的看着公玉夏末,善爻听了这番话之后便离开了,公玉夏末没有回答,一直保持沉默,气氛瞬间定格在那里,让人透不过气。

“我先回去了,过几天我会带你去一个地方。”公玉夏末没有看我,说完直接走了,好几天都不见他,他突然的改变让我诚惶诚恐。

公玉夏末刚到了花满楼,一进门就把所有的客人赶走,连下人也赶走了,留下他和仲爷。

“怎么了,今天不是应该在宫里吗?”仲爷给公玉夏末倒了一杯茶,看他的表情不对劲,随口问了一句。

“你真的决定这么做吗?”公玉夏末的怒火还不小,“她就算失忆也知道要对你好,你真的要放弃吗?”

“我别无选择,我现在的身体我很清楚,无名草虽多,但是没有无名水,无名草就像毒药,就算现在炼制无名水也来不及了。剩下仅有的一棵解毒的无名草,我不想浪费在我身上。”仲爷很坚定的回答着公玉夏末,还时不时的咳嗽几声。

“你看你现在都这样了,你还在意别人,只要服用无名草,你也不用咳成这样,你也知道她不在意的,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公玉夏末低吼着,这种情绪本不该有,但是现在心就像被撕碎一样。

“夏末,我知道你喜欢她,所以我更要这么做,只有她治好了,你们俩才不会被众人反对,那时候我也就心满意足了。”仲爷没有半点动摇初心的意思,这让公玉夏末更加生气。

“心满意足?当初我为了帮你,为了看她是不是真的在意你才这么做,现在证明了她心中有你,你倒好,直接撇开不管了是吗!如果她知道她的脸是你用性命换来的,你觉得她会高兴吗?尹别仲,我们是朋友,我必须告诉你,只有你,她才能真正快乐起来。”公玉夏末一直吼着仲爷,仲爷在一旁一直咳嗽着,一脸难受的样子让人心疼。

“我只是个路人,我不希望她记得我,也不希望她知道我命不久矣,夏末,就算你不想和她在一起,那你也可以狠狠的甩了她,这样子她一辈子就不用觉得亏欠我什么,我也能安息了。”仲爷恳求着,公玉夏末心里更难受,明明爱着她,却要眼睁睁的离开她,她知道了,会不会很难过。

“我一定会炼制出无名水的,所以你现在先服用着,相信我,我也能治好她的。”公玉夏末还是劝着仲爷,如果不服用无名草,以续命丹的药效,仲爷活不过一个月。

“夏末,我的命不是一棵无名草能治好的,你也知道我把你所有的无名草都服用完了,可我的病情依旧不见好转。这说明我需要的远不止这些,还要更多,但是你已经来不及炼制无名水了,”仲爷看着公玉夏末,眼角泛着泪花,“你应该明白她对我来说是怎样的存在,她现在需要你帮忙,她需要回到夏府去,她需要重新成为万人瞩目的小姐,求你了。”

“可她不在乎啊,她希望你活着,你必须活着,不然我会告诉她真相,到时候她一定会随你而去的。”公玉夏末威胁着仲爷,仲爷笑着,他很清楚公玉夏末不会这么做的,只有他这么真心真意对自己,此生足矣。

“你别骗自己了,你治不好我,也放不下她,”仲爷拍着公玉夏末的肩膀,“你留在她身边,好好守着她,我没有别的心愿了。”

公玉夏末别过头,眼泪忍不住往下流,和尹别仲,易权从小就认识,亲如兄弟,要是当初不让他跟着易权去蓝玥王朝,也许他会好好的活着,也许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情,说好的一辈子当兄弟,哪想过一辈子会这么短暂。

最近一直没带着面纱,哪里都没去,一直在院里作画,善爻时不时会过来看看我,但是又不愿意多说一句话。我总觉得大家都改变了,不知不觉中生疏了,但是我却无能为力改变这一切。有时候我也常常一个人发呆,想着过去能发生的事情,唯一让我记起来的是那副充满很多色彩的画,但是那是出自谁之手,我却不记得了。我想那应该是段美好的过去,那段过去应该有善爻,因为我不可能无缘无故觉得他那么熟悉。

“小姐,听说棠姑爷要休了大小姐,大小姐差人来请您回府。”槿儿本不想说的,但是这事情不是她一个人能做主的,最后还是告诉了我。

“休了姐姐?”我半信半疑的看着槿儿,这两家联姻本是父母的主意,这时候说休妻只怕是另有原因吧,“你去回复来的人,就说我去了也不能改变什么,希望姐姐有什么事情可以跟姐夫好好谈谈,也许只是误会。”

“可是小姐,来的人不止一个,他们还带了夫人的手信,好像是一定要请您回去。”槿儿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块玉佩给我。

我接过玉佩看了几眼,苦笑的跟槿儿说:“我失忆了,怎么可能认得这玉佩是不是娘亲的,如果是别人冒充的怎么办,你就这样回复他们就行了。”

“小姐,这是夫人的,槿儿认识。”槿儿低着头,很小声的说着,怕我不高兴。

“认识也装不认识,”我很严肃的看着槿儿,“他们盘算的不是休不休妻,而是要我们回去,但是之前他们如此冷漠,现在回去也不会是什么好事,所以你能装不知道,就一定要装着,这是为了你好,明白吗?”

“槿儿什么都不怕,只要跟着您,就算是死,槿儿也愿意。”槿儿信誓旦旦的样子可爱极了,但是她不明白我的想法,我怎么可能让她为我冒险呢?

“可是我不愿意,我不想死,就算要死,我也不能让你陪着我。槿儿,你有你的人生,你没必要为了我失去所有,我希望你留在问兴,不要踏那趟浑水。”我终于把我的想法告诉了槿儿,夏府是多么可怕的地方,那里并没有表面那么平静,我是夏府的女儿,我可以死在夏府,但是槿儿不可以。

“槿儿从小跟着小姐,您从来都不嫌弃我,待我如亲姐妹,可是在这时候让槿儿离开您,槿儿就变成不仁不义之人,槿儿不同意。”槿儿大义,但我更难受,我要拿什么报答她这份情?

“我可以帮你解决这问题,但是你们不可以再哭哭啼啼。”舒孜源和善爻本想出去逛逛,刚走到院子里就听到我和槿儿因为家事难过,想到之前我跟他们说起要帮槿儿寻一夫家,想想就知道我的决定,不免想帮忙。

“谢谢舒公子。”我满脸感激,我知道舒孜源一直对我算还好,要不是江语翎的感情在,也许舒孜源也不会想帮我。

舒孜源和善爻出去没一会就回来了,拿了一封信给我,我接过信的时候差点哭出来,这就是家人,原来我生在一个危险的家里。

“拂晓,是姐姐对不起你,我知道你对尹将军的感情,我也知道你没喜欢过棠聍臣,但是我喜欢聍臣,甚至还以伤害你为代价。是我害了你毁了脸,是我差点要了你的命,以致尹将军为了救你受了重伤,最后还离开了人世。每当皇上说尹将军去了哪的时候,我心里都很慌,我知道他是一个已故的人,但是他却还活在百姓的心里。娘亲知道我所做的一切,但是娘亲并没有责怪我,原因是我们都不是娘亲所生,我们都是庶出的孩子,娘亲自己不能生育,一直把我们当棋子,本来是选择了你,因为我的狠心,她最后选择了我,但是我已经回不了头,没想到聍臣知道了这一切。姐姐求你,帮我一次,只要聍臣不休了我,姐姐什么都答应你。”槿儿念着信中的内容,整个人也接近崩溃,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夏府是要回去还是不回去,那里还有没有一丝光明?

“拂晓!”善爻看我瘫坐在地上,心疼的想安慰我,但是又怕自己的情绪会让我错觉,一再纠结。

“你们哪里都不要去,反正公玉夏末和拂晓两情相悦,就留在问兴就好,槿儿找一夫家,也不至于被夏府骚扰。”舒孜源以为这是最好的决定,但对我来说,这是不理智的办法,因为连我都没底,就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留在问兴?

怕只怕连想改变的时候都被别人打乱了,毫无防备的被人撕得破碎,想喘口气都缺少氧气。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全是假的,就连最在乎的,都是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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