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姥姥家,舅妈很快的就收拾出于童所需的东西,好好嘱咐了早点睡就将剩下的空间留给了祖孙两。
姥姥看着还在化妆台前的于童开口说道:“童童啊,别忙活了,今天你也累了,快过来休息吧。”
“姥姥,我年纪也不小了,不好好保养怎么把住你孙女婿的心啊。”
“瞎说,我外孙女这么漂亮,哪个混小子敢嫌弃。”
“姥姥,还是你最好了。”于童扑上床抱住姥姥蹭蹭。
“唉,自己的孙女自己知道,我孙女这么优秀,还怕没有好小伙子喜欢,你自己别挑花眼就行,到时候一定要带回家来给姥姥看看啊。”姥姥抱紧怀中的于童,轻声的说,像是童年回姥姥家时姥姥给自己唱的摇篮曲一般,姥姥还在耳边说着其他的话,于童静静的听着,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这丫头……”姥姥看到于童睡着了,将于童轻轻往旁边挪了挪,仔细看着于童这几年来变化很大的眉眼,又有眼泪留下,赶紧擦掉,像怕惊醒于童,随后也慢慢的躺平睡下。
而在这个房间外,于童的舅舅一家还没有睡下,一家三人聚在大卧室里也聊着天。
“妈,姥姥咋对那个姐姐怪怪的。”
妈妈轻拍了一下郑念,道:“那不是怪怪的,那只是姥姥太想她了。”
郑念躲开妈妈,跑到妈妈的梳妆台前坐着:“那,那个姐姐咋不经常来呢,我就没见过她。”
“这都是上一辈人的事了,你个小孩子家家的就不要那么好奇了。”妈妈很不想再说下去,结束了话题。
郑敬从厕所出来,早就知道郑念也在自己房间,又听见他东问西问的,憋不住的喊道,“郑念!你还有闲心给我管这事,老子今天还没给你算账呢!”
“你小声点,妈跟童童都睡下了。”张悦瞪了了郑敬一下。
“你还说我,这小兔崽子都敢挂我电话了,你也不管管,明天都要上房揭瓦了!”郑敬还是起身去抓坐在梳妆椅上的郑念。但郑念很快就起身跑到妈妈身后。
“你今天又没有去我的家长会,我还没去姥姥那儿告你的状呢!”
“今天你不是看到了吗,你姐离开那么久现在终于回来了,这么大的事情,当然比你不知道哪天就又要开的家长会更不能错过。而且我没有忘记你的家长会。”
“骗子,你肯定在利用今天的事情给自己找借口,你的前科那么多,我才不相信呢。”
“老子什么时候骗过你,今天是真没忘。”又要去捉郑念。
“你别过来,妈,救命,爸又要动用暴力了。”
“你给我过来。”郑敬还是快一手的抓住了郑念,象征性的在儿子屁股上拍了几下,“你躲啥,你爸哪次重手打过你,疼你还来不及呢。”
郑念抽着空赶紧跑开,“你儿子都16了,哪个爸爸还打儿子屁股的,我都快丢脸死了!”
“你爸亲你你还嫌弃,别人那是关系紧张的父子关系,你爸跟你关系多好。”
“真是的,没大没小的两个,赶紧收拾下睡啦,明天还要带童童好好转转,都早点睡吧。”看着俩父子又要闹起来,张悦制止到。
“是,妈你别忘了好好教训教训爸。”看着爸爸又要起来,郑念赶紧跑出了父母的房间。
“真是的越来越没大没小了。”看着被关上的门,郑敬摇头说道。
“还不是你惯的吗,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也是教育的一环啊。”郑敬懒懒的躺倒。
“真是的,现在没心思和你讨论这个,我现在担心明天。”张悦一脸愁容。
“其实,当年姐姐她们一家出事时,我不是和你在你娘家呢吗,我赶到医院时姐姐和姐夫已经不行了,所以前面的事情我也是从别人口中了解到的,妈当时在现场虽然撑下来了,但还是气急的对童童说了那些话,童童失魂落魄的样子我现在还记得,后续的事情那么多,好不容易都处理完了,你才带着念念回来,妈也缓过劲来也知道童童的日子不好过,就让我们把童童叫过来,但那时我们发现童童不见了,什么都没说,什么也都没带走,房子什么的都被那家的人占着,我们去讲过理也没用,关键的童童也不在,这事就只能这么放着了,现在童童回来了,童童也应该想将这些事情解决吧,我们还是等着童童说吧,至于明天,走一步看一步吧,咱们现在就是继续让童童感受着家庭的温暖就好了。”舅舅起身边换衣服边回忆着。
“我知道,当年其实我也挺后悔没早赶回来的,如果我在,也许我还能好好陪陪童童。”
“哎,过去的事就都过去了,当年我也没想到后面会发生这些事情啊,要不回来能不带你吗,现在你也别多想了,咱们也赶紧睡吧,事都这样了,顺其自然吧。”舅舅先一步躺好,没多久就睡着了。
“真是的。”舅妈看着舅舅这么没心没肺的样子,突然不知道哪冒出一股无名火,狠狠的推了舅舅一下,舅舅也只是往旁边躺了躺,没醒,舅妈无语了,也就睡下了。
终于,这过了十年才团聚的一家人经过一天情绪的起起伏伏都睡下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于童觉得这次回来的决定是十分正确的,如果自己还在逃避,那么自己现在还是如同十年前那样,夜夜是被惊醒,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安稳的躺在姥姥怀中迎接着早晨的晨光照醒自己。
姥姥其实早就醒了,但只是一直以慈爱的目光注视着于童,她不忍心叫醒于童,她这些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于童,如果当时自己可以拦下于童,那于童也许可以在自己的眼前继续无忧无虑的长大,至少可以在家人身边过完自己的18岁生日,而不是才16岁的少女孤身一人走向陌生的社会,没有家人在身边该有多伤心啊,16岁前一直被宠爱着长大的千金,一天失去双亲,却找不到依靠,一个人远走他乡,十年来都不敢联系姥姥,一定是自己当时伤了童童的心吧,姥姥在心里不停的想着,越发觉得愧疚。
于童看着姥姥一直盯着自己,出声说道:“姥姥,早上好!”
“童童,你醒了啊,不多睡会了吗?”
“不用了,姥姥,我的生物钟一般都很准的,今天都算起晚了的呢。”
“那行,咱们起床吃早饭吧。”看看时间,姥姥觉得该吃早饭了,给于童说了下就先起床了。
在房内和姥姥一起收拾完,于童出了房间发现,舅妈已经把早饭都做好了,看着这久违的中式早饭,于童食欲大开,吃下了两根油条,一个热乎乎的肉包和一大碗豆浆。
姥姥看到于童吃的这么开心,也增加了食欲,这让舅舅、舅妈十分开心,看来于童的回来,给这个家带来了好的转变。
由于郑念还是学生,本来还想蹭着请几天假,被郑敬严厉的拒绝并赶去上了学,而郑敬自己也想要请假在家呆几天,又被于童赶忙拒绝,说自己在这么麻烦他们就不敢在待下去了,郑敬无奈也上班去了,临走前交代张悦好好陪着于童她们,终于一家就只剩下女人们了。
于童说出了自己自回来就想了很久的,“姥姥,今天我想去一个地方。”
姥姥看出了于童的不安,瞬间就猜出了于童想去的地方,”童童,没事的,姥姥陪你一起去,今天你爸爸妈妈,一定很开心的,咱们都去,都去。”
“姥姥……”
“悦儿,收拾收拾,咱们去墓园。”
“那,妈,不用叫郑敬和念念回来吗?”
“不用,没事的,我一个人可以去的。姥姥你们在家就好了,我会回来的。”
“不行,姥姥要跟你一起去,怎么说都是童童好不容易回来去看他们,姥姥这回一定要陪着,姥姥也有很多话想对你爸妈说的,咱们就一起去。不用叫郑敬和念念了,这回就咱们娘三儿去。”
“好,妈,那我去收拾。”舅妈看着两人执着的样子,只能妥协。
舅妈手脚很快的就将去墓园的东西打包装好,于童觉得自己很没有用,去祭祀自己的父母还什么忙都没帮上,但舅妈开车时还在不停的安抚自己和姥姥的心态,让自己对这个只见过几面的舅妈更加有好感,于童这才想起姥姥当年也完全将舅妈当成自己的亲女儿一样疼爱,看来这个舅妈人是真的很好呢。于童在自己心里也完全消除了对舅妈的那一点点隔阂。
墓园建的离市区很远,舅妈将车开的越来越远离高楼大厦,于童还不知道海林有这么原生态的地方呢,上次去墓园自己还是被一群大人簇拥着去的,自己完全没有什么深刻的记忆,所以于童对墓园更是没有什么实感,只是觉得父母想给自己留下一个感情寄托的地方,于童也觉得墓园是父母留下的唯一可以纪念的地方,父母虽然选择的是火化,但在火化完成后,于童还是将全部骨灰埋进了墓园,没有留在自己身边,也许那时于童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吧,但这些选择于童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于童自己看着窗外的树木思绪混乱,这十年来,自己有时很想冲到墓园里的父母墓碑前,尤其是清明节和父母的忌日,但最后勇气都会莫名消失,于童又会用无尽的工作来麻痹自己,恶性循环中反而时间过的很快,现在终于走在了路上,于童想着以前自己的那些担心,却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曾担心过什么,窗外树木郁郁葱葱,只有鸟鸣花香,于童放任自己在这自然的气氛中不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