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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送金之路11-4

11-4泰山镇海

山上来信儿了:“红墙高台石,人约黄昏迟。”三代看着来信笑着说:“吆,这还是个西厢迷啊。”效罗想着:“这些海匪,还得驮着,不知能不能上得了这大山。这一行马队,加上俘虏,不会被人注意?黄昏迟,就是天黑后再走,红墙高台石就是泰山庙的旁边。也好,见到那山大王再说吧。”晚上,队伍悄悄地走出了车马大店,在泰山庙的后面,见到了来接他们的人。“贵客远道而来,怠慢有加,还望多多谅解。”说话的人头缠黑布,模糊中只感觉那嗓音有些异样,旁边两个同样打扮的像是保镖介绍说:“各位,这是我们泰山山寨的少寨主。”效罗心里想:“哦,怪不得声音嫩嫩的。”这时一股异样的香味刺激了效罗:“不好,有外人。”三代急问:“在哪里?”大家环顾四周,并无他人。少寨主说:“天色已晚,我们行动吧。哎?你们驮的这是何物?”韩三代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讲,那少寨主连连拍手,说道:“好,好,山海各命,那海匪自古就是我山寨的死敌,抓了如此之多,真是解气。请你们把那海匪交与我的手下,大家随我来吧。”

在山上骑马走夜路,虽然不是第一次,可这些关外来的骑士们还是有些紧张。山寨在泰山主峰的北侧桃花峪的一处山洞,那个保镖骑在马上讲着:“你们到了就知道有多好了。”效罗不放心爷爷,他让爷爷的马到前面,爷爷摆摆手说:“你放心,我跟着你就是了。”马队先是盘旋而上,继而踏阶而下,后来只是感觉象悬空一样。那关外的马,上上下下的时候,什么都看不见,全凭着马的感觉。它每动一下都蹦紧了肌肉,那种感觉,让骑手们更是心惊肉跳。终于走到了山下,听到前面泰山的人说:“这就是桃花峪。”效罗什么也看不清,只能时时闻到松柏的清香。对那个保镖的话也懒得去听,他心里想:“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又什么也看不见,你这说不也是白说吗。”感觉又该上山了,摸黑也能感觉到山路宽了,大约往上走了几里地,有了关卡。几个拿枪的人举着火把,看到缠头的少东家,马上持枪敬礼。效罗心想:“好,这山规还挺严的吗。”又向山上拐了几个弯,前面豁然开朗,这里的山坡平缓,有一个很大的山洞,进了山洞,就是灯火通明了,原来这山洞是打通的,那山寨就在这山的另一面。

算来已经走了三个时辰,效罗把爷爷扶下马。只见一个大汉,也是头缠包布,话说的好像不是山东话,南腔北调的:“贵客盈门,山寨之喜啊。”那少东家过来:“这就是寨主,我的父亲。”“本人郑重,这里拜见老法师了。”说罢双膝落地磕头行礼,善空法师双手合十,急忙说:“寨主过谦,善空有礼了。”效罗和韩三代也见过寨主,大家就向忠义堂走去。

这泰山帮的寨子,面积很大,在效罗看来,相当于北镇的大营。也是营门两边,一圈的马厩,马厩前面围着一排的兵舍,中间是忠义堂,忠义堂的后面则是寨主和家眷的住房。寨主对善空法师说:“接麟阁老弟的信,方知仙师驾到,本应下山恭候,无奈身有小染,万望法师一行恕罪,恕罪。”老法师连忙稽首回答:“寨主这是那里话,我等路过泰山,仰观东岳之巍,本应上山拜见,若为失礼也是我等。寨主久居岱宗,定会健壮如那苍松,小恙偶袭,很快就会好的。”说说道道,酒席就摆好了。“善空法师,我这里全是素席,请用了”。寨主发现效罗不停看那门外,于是就说:“那些士兵,伙房另有安排,王参谋就放心吧。”寨主回过头来对大家说:“我与冯麟阁大人乃生死挚交,没有当年他舍身相救,也就没有今天的泰山郑重了。”

说起来,这也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当年冯麟阁在海城衙门里做捕快,辽东金州湾有一个姓高的恶霸,海上捕鱼的船都要给他交那渔金。郑重他们的船追着鱼群,就进了金州湾。被那恶霸将船扣下,郑重几人不服,恶霸竟将山东船民中一人捆起来扔到水里,活活淹死。又诬告到海城衙门,“海匪劫掠,杀人越货。”这县官收了银子,自然是要替恶霸说话,最后判决山东渔民:“罪大恶极,秋后问斩。”文书就层层地报到刑部,那边也就蹭蹭地批下来:“斩立决。”冯麟阁到那大牢里,让郑重几人签字画押,听到几人的哭诉,年轻人义愤填膺。对这几个人说:“我大事办不了,让你们死前出个顺气吧。”说罢,腾腾腾就跑了。你说他到那儿去了?这人他还不冒失,傍晚,去了海边找到恶霸的狗腿子,把那腰刀一架,狗腿子什么都交代了:“牢里的人没有说假话。”恰巧那恶霸喝得醉醺醺的下船来,看到眼前站着一个官府里的衙役,他骂道:“好狗别挡路,让开。”冯麟阁原来并没有想对他怎么样,这句话可惹恼了他,冯麟阁手指着恶霸说道:“你这无赖,打死人倒让别人坐牢去死,真是天理难容。”“就是我打死的,你个小小的衙役能翻了天?看我明天把你和那几个囚徒关到一起,也去领死吧。”这时冯麟阁怒火冲天,拔出刀来手起刀落就将那恶霸斜劈成两段,然后一手一半拎起来扔到了海里。吓得那两个跟班的,跪在地上头如捣蒜一般。冯麟阁喝到:“滚,要有半点泄露,那就是你们的去处。”

“这下一步怎么办?先问问老师爷吧。”冯麟阁跑去把那山东渔民的冤枉叙述了一遍。老师爷捻着胡须不动声色地说:“如此世道,此乃熟视,你我无奈,何必惊乍。”冯麟阁说:“老叔,麟阁我闯了大祸,你给我指一条生路吧。”他把刚才发生的事又讲了一遍,这才大气喘得平些。老师爷看着他说道:“我说你个小东西肯定惹了祸,看那身上的血迹,还想瞒我。”

老师爷是从沈阳大帅府来的,那真是天下大事,没有他不知道的。冯麟阁十六岁进衙门,听他的故事就整整四年多。在这衙门里,冯麟阁学到的知识也有五车八斗了。老师爷认真地问这年轻人:“你想做大事吗?”冯麟阁说:“想,就做你说的那些英雄好汉。”“好吧,杀了那恶霸,这衙门也呆不成了,索性把那大牢打开,将那冤屈之人全数放还,你上山落草去吧。”这老师爷一直待冯麟阁如同亲人,这肺腑之言,说得冯麟阁热泪湿襟。“看你平时广交街头游汉,狐朋狗友,他们人数众多,可用来做呐喊呼应,你去大牢将牢头灌醉,然后将人犯竟行放走。然后再把牢头和自己绑上,由人带到山上。假做被人绑架,悄悄放走牢头,他回来自然会说这一切。此计全为你家人所做,以免你杀人为匪,连累他们。”冯麟阁跪在地上为老师爷磕了三个头:“您多保重,徒弟走了。”那老师爷也眼睛红红的说:“去吧,这乱世出英豪,将来为你老冯家,也争个面子出来。”

按照老师爷周密地安排,冯麟阁放出了山东渔民和其他冤屈的人们,自己则上山加入了绿林。由于他敢做敢当,且又极讲义气,慢慢地成了辽西最大的绺子头。“要是没有冯麟阁,哪里会有我郑重今天这一切!”多少年了,一说起这段历史,郑重寨主还是热泪盈眶。“回来以后,我立志不再下海,所以就上山立寨了。”

宴罢,效罗和韩三代陪着爷爷去房间休息,房间安排在忠义堂的旁边。待进房的时候,一屡幽香又飘过来,效罗想着:“是那怪味儿,敢情是山东人一直跟着我们?可这是女人的味道呀。”效罗有三个姐姐,那三姐又是天天在一起,效罗对女孩子多少有些了解:“这寨主一定有个女孩儿。”效罗也不回头,“管她是谁,今天可要好好歇了。”

“大哥,大哥,快起来,叫你看一件希罕事儿。”韩三代推着效罗,原来天早已大亮。“你这小孩子,什么都少见多怪。”效罗赶紧穿好衣服,走出房门一看:“啊呀,”他也愣了。只见前面有一个穿着白色绸衣的女孩正在练剑,她翻身跳跃,腾挪挥舞,那剑锋寒光闪闪,整个一个人,在阳光下宛如一条蛟龙。大约一个时辰,人定剑收,气喘平缓。效罗和三代不由地喝起好来:“好,好,真乃好剑法呀。”那女孩一转身,韩三代和效罗惊讶的说:“原来是··少···寨主,冒失,冒失。”效罗连忙低头赔礼。人家少寨主倒是大方,双手抱拳前来问候:“二位贵客,休息可好?”效罗满意地说:“入关之后,难得一眠,这一夜入睡,倒如那一年模样,实在是筋骨全开,四肢舒坦那。”忽然效罗觉得不对头:“怎么不见韩三代的动静?”回头一看,韩三代站在那里,两眼直勾勾地看着人家姑娘,发着呆呢。效罗下面来了一脚,踢的韩三代“嗷”的一声:“啊,啊,你这是干嘛?不错,不错,很好。”几句话,逗的少寨主嫣然一笑,扭身回屋去了。

用过早饭,效罗环顾四周,只见那山峰个个象刀劈斧砍一样,垂直陡峭。这山寨巧妙的嵌在那大山半腰,上来的路在快到山寨时被一个巨大的裂缝断开,山寨的人在地上用巨大的木板做了一个桥,可那是在地上平铺的,安上了两个井口上用的辘轳,两边用那船上的绳子来前后绞动它,平常木板是收回的,那上山的路走到这里,就被那深不见底,两丈多宽的深涧断开。再上山来,山坡渐缓,拐弯处有一山洞,也有那巨大的木门对面开关,盘绞绳索用的依然是井上的辘轳。这山洞其实是连着那裂隙,这里照旧还有一座桥,这可是老祖宗的吊桥,再往前就进了大寨了。大寨在山的南坡,这里正好有一个巨大的平台,象是那山峰被铲断了一样。山寨对着主峰的背面,能去主峰,但这路要有人领着,自己是找不到的。照例还有两个隐形的木桥,“这山寨近乎铜墙铁壁,机关如此之多,一定是有鲁班之手打造啊。”

爷爷在院里舒展筋骨,效罗看着近处的主峰,云雾缭绕,隐约那山上还有丝竹之音。觉得奇怪,指着大山问爷爷:“敢情那上面还有道观?”爷爷笑道:“这个自然,这泰山是佛道兴盛之地,有佛家和道教几十座寺庙,就是那山顶上,也有好几个道家场所。爷爷当年夜色登山,身壮如牛,还到过那玉皇顶上。正好赶到那夜雨过后,黎明之前,太阳将出。我们气喘未平,就见那东方天边,渐渐由黑变灰,由灰变白,由白变黄,由黄变红。我们全身湿透,冷的哆嗦,可那山景之美,让人都尽量摒住气息,生怕惊走了太阳。我们看见那亮光几乎是一下就散将开来,带着金光射向四方,用那万道霞光,映照着天穹。紧接着,一轮红日就喷薄而起,四周山体景色,也就随着而变化万千,让人多少年来,实在无法忘怀。”

郑寨主披着斗篷,头上缠着缠头,“贵客歇息可好?”爷爷还礼道:“山静如天,人眠如仙,歇的好,歇的好。”忽然韩三代想起那些海匪:“敢问那些海匪是如何处置了?”“这,···那少寨主可能已然安排了。”这时,少寨主依然缠布裹头,素面轻身,从房里走来,一提海匪,少寨主就双眉立目,牙咬得咯吱咯吱响说:“放心吧,我早把他们安排好了。”那话就象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郑寨主将话题转向泰山:“诸位贵客,上得泰山来,一定要观观泰山的容貌,这东岳之巍用语言是无法描述完整的。我在这泰山几十年,还看不够那泰山的壮观啊。要不,让少寨主陪诸位上那峰顶一观如何?”三代的诗句到了山上,那是脱口就来:“好,登顶泰山高,一览众山小。”只见少寨主高举一红旗,挥动了几下。一会儿,看那主峰上有绿旗挥舞了几下,少寨主对大家说:“好了,可以走了,从这里到峰顶五里不到,我们走过去如何?”琢磨再三,士兵们还是留下那些背金的,在山寨里休息,其余尾随着效罗去那主峰。效罗随着爷爷,那韩三带却紧跟着少寨主,不离左右。那苗条的身材被三代的宽肩高体这么一比,更显得娇小婀娜。效罗回头悄声问卫士们:“如何不见那海匪,连那马匹也无踪影?敢不是那些人连这山也未上?”卫队的一个哨长悄悄说:“昨夜走到半路,看到山寨之人将海匪全部堆在路上,马匹由人另带方向而去,那人隐隐约约好像全扔到山谷里去了。”效罗惊道:“如此哪有活人?”爷爷念道:“阿弥托佛,罪过,罪过。”少寨主耳尖,听到这话停顿了一下,随后又带着大家,向前而去,路上只是与韩三代扯东话西。

主峰到了,从山后过来,直接就到了南天门。这南天门建在两山之间,正是那狭窄之处,两边山峰以那飞龙翔凤为名。这个高山上的门庭是当年一个张姓道士所建,那赭红色的门墙,在云雾之中,恰似那云端里的天庭。过了南天门再往上就是玉皇顶了,她指着上面:“这里是泰山主峰之巅,所以前人在这里建了玉皇庙。”少寨主领着大家看那殿里玉皇大帝的铜像,然后又指着门外那块极顶石:“这里就是大山的致高之点了。”效罗站在庙前,四顾八方,只见山谷幽深,古树参天,顿感那山巍而人渺。爷爷对效罗说:“眼中看的,莫如心中想的,一切皆为变化之中,无一定矣。”下来玉皇顶,有一平台,爷爷不等少寨主张口,自己先说了:“此乃望阳台,就是看那日出的地方。”老头跑到台子前面,手搭凉棚环顾四望,还摇着头,品味着时光变迁的感受。

少寨主抬手一指,对众人说:“看看这四面,共有六条大谷,这南坡下边,分别是东溪中溪和西溪。往北而去,则是天津河,天炷峰,和桃花峪三条大河谷,我们就是在那桃花峪里。”这韩三代嘴里忽然冒出一句话:“人如桃花吗!”倒把那少寨主弄得有些扭捏。她接着说:“这主峰周围,围着有一百五十六座山,我爹爹从小领着我数那大山。你们看这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山就是泰山的······,”“就是泰山的孩子呗。”韩三代是中了魔了,话也抢着胡说起来。效罗暗暗好笑:“好你个三统领,你们那长白山里是不是没有女人?”这高山上的气候变得快,说着就起了风,那云也厚了起来,不到一会儿,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少寨主把大家领到碧霞祠里避雨,韩三代就紧着和那少寨主往一块凑,弄得那两个随身保镖只好躲到一边去看热闹。

雨停了,阳光从云缝中散落下来,五色的彩虹时隐时现,那湿润冰凉的空气,让人的精神为之一振。少寨主招呼大家回山寨,爷爷似乎有些累,效罗陪着爷爷在韩三代后面慢慢地走着。那三代早把爷爷和效罗丢在脑后,跟着少寨主后面,陪着笑脸,想着招来逗那姑娘乐。效罗心里想:“这要是个美女蛇,你也就···,美女蛇!对,那奇怪的胭脂味道,不行,这事得挑明了说。”爷爷说话了:“效罗呀,我想歇一下。”效罗看到旁边高处有一个圆石,他跑上去擦了擦,扶着爷爷坐了上去。此时,那游移的云彩张开一个大大的缝隙,将阳光从背后照向老法师,爷爷眯着眼睛叫效罗:“孩子,你看那边。”顺着爷爷的手指,效罗和大家看到在那云雾弥漫混沌初开的天幕上,有一个大大的蓝色的圆圈,套着一个散撒着红色的光环,在那光环里,坐着一个老人。“那不就是爷爷吗?”爷爷还是眯着眼睛,自己在说:“好啊,这是佛影,难得一遇啊。”人们还要再仔细观看时,那光环和佛影却忽然不见了,爷爷也睁大了眼睛,笑着说:“泰山佛光,佛道辉映,人遇佛辉,心绪宁静啊。”

午饭还是在忠义堂,郑寨主看来身体好了许多,他举着山上自酿的酒,敬大家此行顺利,他说:“麟阁并未告诉我诸位此行何为,去哪里做什么,可我能想到,那一定是个好事,是个大事。需要我来帮助的,山东人是从来不拒绝帮助朋友的。”

韩三代嘴快:“您不用猜了,我都给少寨主说了,我们是去那东普陀为菩萨献金的。”郑寨主向善空法师致意:“为菩萨献金,天大的好事呀。老法师高寿远行,为此善举,我等俗家弟子,何颜以对。”善空法师连忙起身,躬身说道:“寨主哪里话,此善举乃长白山韩老先生的遗愿,我护金随行,是去那普陀还愿,这韩老先生的善心,如那泰山主峰一样,确实高大呀。”郑寨主一时激动,竟然来到善空法师面前跪下:“师傅既然已经收了麟阁为徒,一定也要收我这个弟子。”说罢,连扣了三个头,不小心把那缠头掉了下来,全屋的人都惊呆了:“啊,啊!”原来郑寨主的头上,那头皮全都没有了。少寨主连忙跑过来,帮她的父亲把那缠头弄好。郑寨主说:“让各位见笑了,我头上的头皮是让那海匪活活剥去的,还把我的舌头切了一块。”那少寨主插言道:“那些没有人性的东西,能留下吗?”一切都明了了。爷爷扶起寨主:“只要不嫌老和尚才疏学浅,拜师学艺,我这里笑纳了。”感动得郑寨主又要下跪,老法师连忙摆手制止:“师徒之间,免此大礼。”韩三代不知深浅地问道:“那少寨主的缠头是···?”少寨主说:“我是要记住这血海深仇,时时不忘。”说罢瞪了三代一眼,吓得韩三代再也不说话了。

郑寨主对大家说:“这钱财聚刀走,金银带血行。带这大量金子自然会有贼人谋算,要不,我再加人护送?”效罗说道:“人多会引起多方注意,且行动不便。”郑寨主与效罗商量:“如何才能顺利而行?”效罗解释道:“当前是两股人为阻,一是海匪徐茂功,他死咬不放,在民间广泛撒网,此为大患。其二,是直隶衙门的海捕文书,怕是已贴到南京去了,我们行路会有许多的不方便,倒给那些鬼怪们提供了机会。”这时郑寨主来了劲头,他对大家说:“不要着急,我们两边动作,我这就派出人去,联络四方,把那沿途所有城门之上热闹之处,只要贴有海捕文书,即洗刷干净,对付这伙儿海匪···,我看只有剿灭了他,才是万全之策。”大家都觉得寨主说的有理,可剿灭海匪···谈何容易?都在那里想办法。只有韩三代默默无言,眼睛只管盯着少寨主,好像事情与他无关。效罗看着他,无奈地苦笑:“英雄难过美人关,这韩三代已经掉到西厢记里头去了。”

午后,爷爷在房内打坐已经结束,效罗来向爷爷讲述了从出来就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那肯定是有人尾随,虽然不见她的踪影,但这让人心里更为不安。“是女人的味道,只是怪得很,要不是那西域来的?”爷爷笑笑,“女人们常用的只是香粉,胭脂,你要说怪,就是那海外来的香精粉料。那俄国人用的和欧美人是有区别的,可都叫香水,还有那日本的也是和我们中国人所用大不相同。”效罗琢磨着,对爷爷说:“那我们就向寨主探一下虚实吧,还是解一下疑惑为好。”

效罗转出房外,沿马厩边上翻看马草饲料,还挨个看着马匹。“王参谋,听说你少年从军打过不少仗吧?”抬头一看,少寨主站在跟前。“哪里,年轻无知,勤学为上吗,都是跟着老兵的后面,扯着后襟不敢露头。”少寨主笑得脸都红了,“咯咯咯,你真会逗乐。”效罗举手抱拳:“取笑取笑,军中之人言语粗鲁,少寨主不要计较。”这边说边走,就到了大寨门口,效罗指着大门问道:“这大寨机关如此精密,不知是何等高人之作?”少寨主说:“这说起来话就长了,当年我还很小,父亲从山下背回一个勾鼻兰眼,黄发大胡子的人,那人长得就象鬼一样。他是在登泰山的时候,不小心掉下山去的,当时,人已经没有气了。爹爹看他可怜,硬是背上山来,用那泰山上的仙药救活了他。这个黄毛鬼,是个英国人,是专门做大桥的,听说在外国很多的桥都是他造的。他在床上躺了整整半年,才能下地,都是我爹爹一口一口地喂药,才活过来的。后来他慢慢地知道我们为什么躲在山上,就管爹爹叫鲁宾,说他们英国也有这样的英雄,叫鲁宾,说是人民都喜欢他。那黄毛鬼看了我们的山寨,直摇头,老说‘孬,孬,危险,危险,’嫌不好。后来用了两年的时间,他给我们设计造好了大寨子和那两边的桥还有门,才回英国去了。”效罗听得正入迷,忽然感觉身后被一个巨大的影子所覆盖了。回头一看,原来是韩三代拉着长脸站在身后。他连忙说:“哎吆,三统领,来了也不吱一声。我那边还有一些事,告退告退。”少寨主招呼着:“哎,哎,王参谋,王···,”效罗抽身走了,留下韩三代陪着少寨主在院里溜达。

到了爷爷房里,郑寨主正和老法师议论天下大事,爷爷的话看来他心悦诚服,效罗只是看到他在不断地点头。“哦,王参谋回来了,我正要和你们商量一下那剿灭海匪的事呢。这徐茂功是个狡猾之徒,一般的圈套是不行的,你们已经将他半数人马消灭,他会更加小心。”效罗问:“寨主有何高见?”“我这泰山帮,有众四百。这是主寨,其余分别在其他山上,都是普通村庄,一旦有事,一呼百应。想诱海匪深入他不会来,我们百里奔袭,又不知他隐匿的确切地点。看来只有用激将之法,也不知他入不入套。”效罗忙问:“有何激将之法?”郑寨主说:“那海匪既叫徐茂功,自然计谋很多,人也自负。就要激起他和人家比高低的心思来,我知道他有过这样的事,不知这回能否上钩。”效罗想:“嗯,那就看这诱饵合不合心意了。”郑寨主还就是动了脑子:“现在他的心思就是金子,那当然就是以金子来引他上钩。我想匿名发一信与他,言之三日内我将得金,看他动静,若他气急,我们再鼓其败坏。”

效罗想着说:“此计···虽好,可有几处极为难办,一、必须将真实线索给他,稍有不慎,翻盘意然。二、要观其动静,如何摸清动向,必须在一个范围多加人员。三、引他上钩夺金,重兵加以剿灭,这最后的计划要周密。说到底,三日内,假戏在哪里做,派谁能看到他,最后的战场在哪里。这三条,就是我的疑虑。”爷爷一直听着,这时发了话:“山海之别虽在水土,可这山上之人善攀登,易飞跃,而驾船使浆,游泳用帆是海匪之能。其差异越大也越无相斗之志。若为同类,则防范之心也小,而嫉妒之心则大。”郑重道:“师傅之言极是,这海匪有一股盘踞在金州湾,叫海癞子与徐茂功不和多年,要不借他名义······,我们还要细细再想,明日早饭听听诸位各自想法吧。”

“寨主,我一行从关外出发,感谢一路关照。”效罗借此机会提起那件事,一时间让郑重有些发蒙:“关照什么?你们的行动是麟阁派人后我才得知,若有人关照,那是麟阁向各界的朋友多说了几句话,看来你们是错谢了。”效罗“哦,哦,”也就不再提了,可心中对那少寨主的疑虑反倒加重了。

晚饭后,韩三代闷闷不乐地回了房间,效罗问他:“你这小子,谁又欺负你了?”“大哥,我问你一句话,对这个少寨主你有什么想法?”“你说什么呢?”“哥哥,咱也别掖着,你要是看上了她,我就退出,你要是没什么,那就是我的。”效罗哈哈大笑:“我的傻弟弟,我能和你去抢女人吗?再说我这里,对那个少寨主确实没有一点想法,这回你放心了吧。”三代一听,那脸就放了光:“多谢大哥,兄弟失礼了。”说完高兴地跑了,效罗无奈地摇着头:“这长白山的人,倒真是一条路走到黑啊。”

晚上,效罗摆开地图在想:“与这徐茂功决战在什么地方为好呢?”爷爷走进来说:“就在此地,那机关打开,他插翅难飞。”效罗脑子一亮:“爷爷,对,就在这大寨子里,把他引上山来,全歼在此。”可巧那郑重寨主也进来,“以海癞子名义攻上山,徐茂功必然偷袭抢金,然后将四面木桥全部打开,让他束手待擒。”计划已经粗现,就剩明日想得更细一些了。

这是上山的第三天,在忠义厅里,泰山帮的队长,村长,效罗的所有人员,一起参加了与海匪作战的议事。事情最后定下来:一、诱敌一事交给王家坡的村长,他那里有一个从海癞子那儿逃回来的村民,了解金州湾的一切情况,用他来送信,做联络员。二、作战由大寨士兵和送金队的士兵一起执行,人员一百人。三、由李村的村民假扮海癞子队伍,出兵六十人。四、信如何送到,先下山抓几个散溜子,回来审问再定,此事由少寨主办。五、做好三日之内战斗准备。大家都说了自己的想法。效罗听着他们的说法,感受很深:“看来这泰山帮是和海匪结下深仇大恨了。只是如何能使这假仗打得更真一些,我们的人又不要受损失为好。”郑重接着话题说:“那只有用些绿林之物,比如迷魂散。假匪上山,用毒放倒寨子里的人,然后全部拖出去,待徐茂功上来,假装投降,此时关闭大门,伏兵追剿。这毒要用真毒,只是昏迷时间要短,拖出大寨子外面避免海匪施虐受伤。”效罗问:“那药是何物?”寨主高声喝道:“把坛子拿来。”寨兵捧来一个黑色瓷罐子,那盖子用蜡纸密封着,“这里为迷魂散,顺风而撒,闻者昏迷,一次半个时辰即无事而醒,可若闻其三次,则其后呆傻。此罐内数量迷倒几十人足矣。”少寨主又是立目瞪眼,怒火冲天:“定要给那徐茂功留些,让他闻上三次,以后也少再来害人。”招来那个海癞子的旧部,看确实是老实人,其言:“在岸上行走倒被劫掠而去,待了两年,硬是跑了回来。”爷爷特意嘱咐大家:“出家人慈悲为怀,你们切不可盲目杀生。”

一切都要按计划来执行,一场山海大战就要开始了。山下抓回两个小散溜子,都是谁给钱,就给谁放黑水听暗哨的主儿。在泰安城府衙旁的一间屋子里,几个大汉审问了他们:“我们是海癞子的人,想****这泰山帮一下,你给我们打听一下,这山好上吗?”“大爷,这可惹不起,泰山帮,那,那,可不了得啊,求你就饶了我们吧。”话是说了,让他先去琢磨吧。那个准备当联络员的寨兵就在旁边说好话:“看这人是个老实人,就放了他吧。”“好啦,看你的面子,让他滚吧。”“快走吧,我家大哥要上山抢金子呢,别和别人说。”那混混千恩万谢的跑了。另一个小绺子一进屋,就让狠揍了一顿,他喊着:“爷爷们,小的没有得罪你们呀?”“放屁,你小子给谁探哨不行,非要给那秃蹄子干,老子不打你打谁!”“哎呀,小的是没有办法呀,总得活命吧,你要给钱,小的就为你跑腿了。”“想的好,我没向你要钱就不错了,这家伙嘴欠,还得打。”“算了,算了,他也是没办法,少打几下,咱还省点力气。”那“联络员”过来搥了那个小绺子几下,对他说:“还不快走,我们海癞子要攻打泰山帮了,打大仗哪。”“听说那徐茂功最近尽栽跟头,丢尽了我们做海生意的人,千万别告诉那个秃蹄子,要不然有你好看。”这个也连滚带爬地溜了,效罗对着几个人笑着说:“等着吧,明天就会来的。”第二天一早,那个做联络的泰山帮,故意在门口溜达,就见昨天放走那个混混躲在街角向他招手:“哎,大哥,过来。”这“联络员”还假装着急:“你怎么还不走,叫他们看见,你就没命啦。”“大哥,你是好人,我谢谢你了,我家亲戚想见你一下,就一会儿。”这“联络员”左右看看没人,就问他:“到哪去?你可别给咱找麻烦啊。”“那边的酒馆,就一会儿,求你了。”“酒馆,能行吗?”“走吧,走吧,保证没事。”联络员假意推脱着:“你没事,我可有事了。”这推推搡搡,就到了那个酒馆里。

一个海匪的小头目,带着几个人,坐在角落里。“来,海风刮海船飞,海里的鱼虾就扎堆。”说罢左手举起酒碗,食指抠住碗边,拇指和中指扶住碗,送了过来。“喔,海浪涌海花捧,海里蛟龙何处领。”说罢,也用同样的手形接了过来。“龙鳖鱼蟹虾,海里哪是家?”“海大自有海天下,金州东头大海家。”“是金州海家,打搅打搅。”联络员对完黑话就说:“船头船尾各一头,冤家对头不碰头。我知道你们的来路了,抱歉,告辞。”起身要走。这几个也不用行话了,连忙拉住他:“大哥,大哥,只说几句话,不会亏待了大哥。”说罢,掏出一锭银子,看那重量足有五两,放在桌子上。那“联络员”看了看,慢慢又回到桌子前面,把那银子装到兜里,然后就坐下了,对他们几个讲:“只可几句,怕出意外。”“海家是否攻打泰山?”“是。”“为何?”“为金。”“千里迢迢,金在何方?”“这,···”“是你不知这内里之情?”“不!”又摆在桌上子上一锭银子,“就在山上,那些送金之人在大寨里。”“你们如何得知?”“我们比你们下手早,被你们一再耽搁干扰,首领下令,明日必须攻下山寨,人马已然安排妥当。当然我们是有内线,这···恕兄弟不能再说,告辞。”把那一锭银子往兜里一装,扭头就走。那几个追到门口,连忙喊:“回头叨扰,莫要推辞。”回到效罗那里,“果然如同参谋所料,点滴不差。”说罢拿出两锭银子交与效罗。效罗说:“这是赏银,就是你的。”那个泰山帮的寨兵感激不尽。效罗又说:“不要谢我,这是寨主安排的。你的危险极大,对海匪要小心为是,他们很快又要和你联系的。”这个“联络员”,被那海癞子劫去两年,恨死那些海匪了,他人老成也很踏实:“参谋放心,我会注意的。”下午,为了不引起海匪的怀疑,其他人全躲起来,只留那“联络员”在门口磨蹭,好像要锁门走人。下午,果然那几个海匪又来了,他们勾着联络员:“大哥,老地方,银子,银子。”这“联络员”自然又去了,假装说道:“你们这是要坏我的事呀,叫首领知道,什么结果的···你还不知道?”“大哥,咱这是好事,你先听听。”又是小酒馆里,许茂功手下小头目问:“想不想发财?”联络员回答:“这还用问?”“我有一个办法,大家都发财。”“少来这套吧,你高···,你高明就不是现在这个模样了。”“联络员”摆出不屑的样子,小头目说:“我知道你就会这样说,这我是不行,可另有高人指点那。”那几个喽罗也点头陪笑:“就是,就是。”“那还不快说,你们等啥呢,等着把话往馊了捂哪?”人是越说越随便,那话也越说越开了。“我说了,你可不要闹,”“闹?不闹。”“这可是你让我们讲的,”“好,我让你们讲的,行了吧?”这几个悄声把他们计谋说了出来,那联络员脸色大变:“这如何使得?”“这又如何使不得?想发财,就得冒险。”“我想想,我想想。”“那金子给你分十分之一,就是两千两!”“两千两?我的妈呀,给我?”“就象昨天一样,给你。”“你拿什么作保证?”“人格,”“放你娘的屁,干咱们这行的还有人格?”“玩笑,玩笑,这是首领徐茂功给你写下的字据,行了吧。这么机密的安排都告诉你了,反正是金子你先拿走后,我们再清理现场。”“我再想想,我还有几个弟兄,大家分这两千两金子,我就得的少了,要是我拿一千两···,他们每人分上那几百两也行。说实在的,金子是什么样,我都没见过。”“我们也没见过,就等这次发大财哪。”“问你们一句话,那徐茂功说话算数吗?”“当然,这字据都给你留下了,一言九鼎,英雄好汉吗。”“行,哥几个都发发财。”说着把徐茂功的条子叠起来,仔细地装在内衣的口袋里。然后才和这几个海匪去商量对策,好一阵,碰好了行动方案。这“联络员”按照原来效罗的安排,尽量更改了海匪的想法,现在他们的行动计划是和我们的一样了。“今天的银子呢?”“什么,还要?”“出门为求财,那有空手来,掏吧。”这几个海匪,气得鼓鼓的,可怕他反悔又不敢说什么,只好给了联络员三两散碎银子。“明日上午见我的炮声,”扭头就走了。那几个海匪牙咬的直响:“妈的,这小子也太贪财了,明天事完了叫他全吐出来。”

你说那徐茂功傻不傻,不傻。可就是让郑重给猜准了,他一听说海癞子在他前边,人家要抢金!都急疯了:“妈的,老子人马破损了一半,他倒趁机取巧。不行,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占了先,赶快给我先弄清楚。”总算事情大致了解了,他想了一个计策,“你海癞子撬我的行,我再钻你的空子,咱们看谁的本事大!”喽罗们把那贪财的“联络员”骂得狗血喷头,这徐茂功倒觉得更可信:“正因为他贪财,我们才能买通他,他才会卖命。等到时候,把他扔下山,不就完事了吗。”

夜,山寨里灯火通明,忠义堂里还在议事。郑重寨主反复嘱咐:“这海匪大概就在山下,明天一切就在他们的眼前做事,所以决不能有任何差错。”人们都摩拳擦掌,准备明天的战斗。韩三代个子高高的在那里晃,他什么都不问,已经变成了少寨主的保镖:“我陪少寨主吧,万一有需要我的时候。”效罗问郑寨主:“对了,那山寨的家眷如何安置?”郑寨主拍了一下脑门:“哎哟,忙乱之中忘了此事,我那堂后,还有女眷,这······”少寨主倒是冷静,说道:“爹爹,此事交与孩儿,给他换上男装,由我的保镖保护,先躲到埋伏地点去。”一切布置停当,已是凌晨三点。

你说这海匪狡猾不狡猾?他们还真的连夜躲到山下,藏到那树林里了。许茂功再三安顿他的手下:“现在我们马匹不够,到了山上就能补齐,上了山不能乱,记住他们每人有一个金带子,一共二十二条,找全了,再把山寨给我烧了,那海癞子的人全部干掉。”徐茂功带上他的俄国军用望远镜,要好好地看看虚实再说。

一早,了望哨发现了海匪栖身的地方,“不要管他,旗语通知李村进攻。”寨主下令,一切开始动作。你说这世上的事怪不怪?那大海上的海匪不懂旗语,那泰山上的山民倒用起小旗交流来了。效罗也不懂,只是前天去主峰,看到少寨主那红绿交替,很有新意,回来问郑寨主:“这是如何表示意思?”郑寨主得意的说:“此乃英国的工程师专门为我们山寨设计的,他说这呼喊不应,远近不清,用旗语极为方便,外人又不能破解,实属极好之物。”

就象真的一样,李村的六十多人骑着马,蒙面挥刀,一鼓作气地跑上山来。岗哨大喊:“来者何人?”在第一道桥的岗哨那儿,骑马的人把一大包东西交给岗哨,那岗哨上的两个人鬼鬼祟祟地看了看,一挥手,那平地桥就搭上了。“银子,给的保证是银子,还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在那山下拿这望远镜观察的徐茂功哈哈大笑:“哎哟,那大门还开着,有人在关门,看啊,冲进去了,海癞子的人还真行啊。”海匪们议论纷纷:“那山上肯定是打成一锅粥了,”“急什么,让他们去打吗。”就见一阵黄烟,山上安静了。“怎么回事?”徐茂功有些急,是中了埋伏?我们要不要跑?正想着,那海癞子的人开始向外搬尸体,有扛的,有两人抬的,在门口堆了一片。“首领,海癞子的人肯定用了绿林的迷药,你看那些人的样子。”这时望远镜里看到有人解开衣服,揪下一条一条的金带,山上的人高兴地跳。“别高兴得太早,那都是我的。”这徐茂功有点沉不住气了,“弟兄们上马,上马。”“那个联络员还没发信号呢。”一个小匪头提醒说:“怎么这么慢呢,你说,怎么这么慢呢,”徐茂功这可是真急了。就看见那山上人跑来跑去的,把金带子全拿进山寨里了。忽然几个蒙面的大汉,拖着门前哨兵就向上山的平桥来,到了哨卡,那哨兵把桥接上,就跑上山去。许茂功喊着:“好,他们行动了,听令···,”只听一声手铳的炮响,“给我上,全给我上,要金子,要金子。”这帮海匪憋足了劲儿,呐喊着就冲上了山。一直冲到了大门口,那门已经关了半扇,“冲啊,冲啊,”徐茂功大声喊着,督促着弟兄们往里赶,连平时不离左右的两个卫士,也不甘落后地冲到大门里去了。从大门就可以看到那金带子在那大营的平场上,海癞子的人全伏在地上,前面有几个蒙面的人拿着枪对着他们。“这小子干得好,只可惜不能留下你啊。”徐茂功看着他的人都下了马,和那联络员拉手。“不对,有点不对,”他把马勒住,正好在那大寨木门的外边,这吊桥也正在绞着起来,“这海癞子向来是亲自上阵,怎么不见他呀。还有这海癞子的队伍是出名的腥气,怎么没有味呢?”徐茂功又抽着鼻子嗅了嗅。那海癞子的队伍,盘踞在山东蓬莱长岛向北延伸的那一串岛链里,在靠近旅顺的一个小岛上。他们习惯了每天生吃海货,尤其离不了那海苋子。金州湾的人就爱生吃渤海产的一种牡蛎,当地人叫海苋子,吃完身上自然有味道。“倒是一片葱味。”这徐茂功你说他狡猾还是胆小?可是他观察得就是细,他摆回了马头向后转,这时那联络员掏出手枪对住了那小匪的脑袋,“砰,”的一声。“不好,中了圈套,快跑啊!”徐茂功拉着缰绳扭头就跑,跑到哨卡那儿,那桥早就收回来了。“妈的,就此一下了。”借着下坡的冲力,徐茂功的马儿一下蹦了起来,飞向对面,这两丈多宽的山涧,那马仅仅是前腿刚刚够上山涧对面的边缘,把徐茂功一下甩到前面的路上,马扑腾了几下,就掉下那万丈深渊。“这马是“的卢”,我的“的卢”,我的救命恩人那!”许茂功什么也顾不上了,连滚带爬的地跑了。这损兵折将,手下无人,回那葫芦岛还不叫官兵捉了去,看看走投无路,想想只好去投奔那太湖的师弟,此是后话了。

再说那山寨里的厮杀可不善,海匪们自知泰山帮绝对放不过他们,于是就只有死拼。可他们刚下马又都挤在一起,刀也抽不出来,长枪也摆不开,很多人还没有枪。那四周全是山上的人,不过海匪倒是个个勇敢,拼了命地搏斗。一个海匪徒手握着对方的刀,那个士兵一使劲,他的双手就全掉在地上,那血流的,象小喷泉一样。“妈呀,妈呀,”“啊,啊,”的惨叫声声不绝耳。有几个海匪还爬上了马,倒叫那轻功极好的长白金客跳起身来,脚尖巅着在马背上旋转着飞舞,就见那刀锋闪亮,“擦,擦,”就提头而去。有几个海匪干脆用牙去咬,任你刀砍枪挑,我抱住一人就不放,那劲儿大的,连衣服带肉就揪下来了,而且大口就吞进肚里,象恶魔在吃人。这些海匪在山上大寨里施展不开,五十多人被砍倒了大半,有几个都看不出是人是马,全都成了肉酱。其余不是斩断了胳膊,就是没了腿,马匹也多是伤残了,整个大寨里弥漫着血腥味,就好象进了屠宰场。歼灭仗主要是效罗的卫队和长白金客们打的,这近距离的搏斗,全靠勇敢和武功。小伙子们这些日子叫那海匪侵扰的热火燃胸,这回非要让他们知道,那关外汉子的厉害。“好,干得好。既演练得真切,又打的凶狠。”寨主和效罗鼓励着山寨和金队的弟兄们。那个“联络员”受了重伤,后背上让海匪捅了三刀,爷爷拿出自己的药给他涂了涂,“没有大碍,三月即好。”联络员喘着气说:“没事,我这几年憋着的恶气,总算是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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