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中有人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我像被雷击到一样,赶紧挺直了腰板,睁开惺忪睡眼,怯生生地抬起头,准备迎接化学老师凛冽的目光和唾沫飞溅的谩骂,没想到她只是浅浅一笑,柔声道:“赵鸣!不要太熬夜!多注意休息!”,然后转身回讲台,继续讲课。
这个礼拜是怎么了?我和以前一样每晚做题做到十一点,以前从来没有在课堂上睡着,而这个礼拜却总是不知不觉地睡着,难道真是我太累了?而且,无论以前或是现在其他同学一旦在课堂上睡着,老师们定会一顿数落,而现在,对我的待遇却大不相同——正在使劲思索着这些反常的事,我的胳膊被同桌凌向戳了一下,那意思是“别再走神啦!”我的大脑又蹦出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我睡着了他不叫醒我啊?
又是一个周五,在学校圈养了一周,终于可以回家了。马路上车来人往,行道树茂密的枝叶遮天蔽日,正值初夏,暑气澎湃,万蝉嘶鸣。
凌向突然蹿进一家商店里,买了两支雪糕,微笑着寄给了我一支,我微笑着接过,拆开后随手把包装袋扔在地上。
“赵鸣!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把垃圾扔地上啊?”凌向拽住我的胳膊弱弱地哀求。他终于说出了这句憋了很久的话,以前我随手扔垃圾的时候他只会在后面默默地捡起来,然后把它默默地扔进垃圾桶。
“这破县城几百米也不见一个垃圾桶,我不扔地上保洁员不就失业了嘛!”我直接白了他一眼。
看着他无言以对的神情,我又继续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就是文明道德嘛!世人都不文明,我又何必道德!别再跟我扯什么出淤泥而不染,梅花香自苦寒来之类的!”我发现几个路过的大哥大姐大叔大婶正以一种奇怪的眼光盯着我和凌向,也不知道他们的眼光是共鸣还是愤慨,我立即转身走掉,我知道凌向一定也和往常一样哀叹一声默默地捡起我扔的垃圾。
我们匆匆赶到十字路口,又遇到了该死的红灯。
“这次可别斜穿马路了,等红灯过去吧!”凌向叮咛道。
“我知道啦!你烦不烦呐!”我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了,说话总是一副欠扁的样子,尽管那不是本意,想要跟他道歉,但话到喉咙又给咽了回去。
凌向这么劝告我是有原由的。我们学校紧抓学习,其他学校每周五会少上一节课,而我们学校偏不。每周五放学已是四点五十分,而回我们镇上的班车在五点整有一趟,下一趟要等到六点半,所以这十分钟显得紧促无比。学校在马路的东边,而车站在马路的西边,也就是说我们每次到这个十字路口必须消耗两分钟的时间才能到达斜对面,有好多次我们都没赶上五点整的那趟车。
上上个礼拜我们来到这个路口又遇到红灯,我实在不愿意浪费时间,这个小县城并不富裕,所以车比较少,于是我撺掇凌向斜穿马路,他果断拒绝,说这样太危险,劝我不要去,我说那你就自己等吧,然后白了他一眼自己斜穿马路。斗志昂扬地迈了两三步,突然从左边蹿出了一辆面包车,它是要拐弯的,大脑被它前挡风玻璃上贴的“实习”二字占据着,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呆立在原地,幸好凌向义无反顾地扑过来把我推出几米远,但他自己却被撞得飞出几米远,当场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