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小贤站在写字楼18层的窗户前往外看。
北京东三环的景色尽收眼底。不,还是不够高,远处那些楼群背后就成了盲区。这就是北京,要站得多高,才能尽收眼底?她有些沮丧地想,可能就是眼前的这方寸之地,都无法把控。
她喝着咖啡,感觉到心脏有一点点悸动。也许咖啡喝得太多了,但是从前是没有问题的,是因为年龄大了的缘故吗?她已经过完了三十岁生日,在某些人眼里,已经被归入中年女人的行列。玻璃窗上的反光,却是一个年轻女人的样貌。这就是上帝的玩笑,这样的反差往往带来的是迷茫与尴尬。叫她不知自己该像少女般还是妇女般生活。
三年了,也许,她需要一个男人?
欧阳小贤搭在自己左肩上的手轻轻滑动,她抚摸自己瘦削的肩头,到肩胛骨,再往下,是柔软的**,她轻轻托着,好像有一点点下垂?
突然门砰地推开了。
欧阳面红耳赤,慌乱地放下手。看着进来的范岫烟。
范岫烟也愣住了,她尴尬地:哦,打扰你……休息了?
范岫烟,27岁,韩式美女。欧阳小贤喜欢她的妆容胜过喜欢她的美色。她本来就很美,韩式妆容衬托得她更为明亮,而毫不夸张。该强调的地方强调,该虚化的地方忽略,这样的妆容细腻而立体,令人赏心悦目。欧阳见过她在酒吧里被泪水践踏得一塌糊涂的表情,可是妆容屹然不改,防水非常到位。妆容精美,也许是她最大的优点。
两个人都走了一下神,欧阳很快地镇定下来,她抬手示意:坐吧,和12楼聊得怎样?
范岫烟朱唇闪动,笑意浮上来:他说这个项目有市场价值。鼓励我们做呢。
欧阳小贤点点头:这叫水词儿。任何一个北京人都能甩出来一箩筐。
范岫烟欠欠身子:谁说的,他和我分析了一下他们公司的几个项目。创意还没有我们好,就是资源充分一些。
欧阳顿了顿:尹力怎么说?
范岫烟笑得更响:他?一言不发,傻了一样,光有听的份。
欧阳眨眨眼:恐怕他在脑子里过野兽和美女的画面吧。岫烟,现在创意并不值钱,值钱的就是资源,因为那意味着执行力。所有的项目成败都取决于执行力,我们没有那么好的资源,盘子也很难做好。
范岫烟有点生气地看着欧阳:在会上我不好和你顶,但是私下你是容我说话的,你怎么这么畏手畏脚,这怎么做事?
欧阳用手支着头,叹了一口气。
范岫烟摇摇她的手臂:你忘了,那年你和老总摔门,坚持做了三个IT产品,都赚了大钱。
欧阳苦笑:美女,你知不知道那是我最愧疚的职业经历——我只做了三个成功的产品,但是我看不到张总的战略,所以我们这个部门最后全军覆没。
范岫烟站起来:那是行业的洗牌我们没能幸免。欧阳,你已经没有斗志了吗?半年前你拉我入伙的的时候怎么说的?你说要自己的话语权。我是为了你这句话把总经理助理的工作辞了的。公司我也是合伙人,我要做,我要我的话语权。
范岫烟说完,就扭头走了出去,高跟鞋哒哒哒,背影也倔哒哒。
欧阳看着她,觉得非常无力,为什么这杯咖啡喝得那么心慌。她怀疑地看着咖啡,却还是一口把它喝完了。
她靠在椅子上,中午的阳光非常刺眼,她闭上了眼睛。
她仿佛看到在烈日炎炎的一块田地里。
一个瘦弱的小女孩正背着一个小竹筐,在给地里的庄稼除草,天太热了,她的皮肤晒得通红,皱着眉,眼睛水汪汪的,全是泪水。
这个小女孩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太苦了太苦了,将来一定要去城里,永远不再做农民了。
小女孩这么想着,就不小心锄到了庄稼,被母亲痛打一顿。
多年后北京的一家酒吧里,范岫烟撩起头发给欧阳看,那里有一个小疤,是妈妈用锅铲打的。妈妈说,不当农民,你饭都吃不上。
欧阳小贤睡意来袭,她迷迷糊糊地想,让岫烟去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