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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高山灵长族和魔幻森林

我近来常去白驹先生家。白驹先生住在一片牧场上,他用木桩在他的草场周围标明领地界线,但这木头围栏主要是警告他所管理的属地上的居民不要有事没事就越过边境啃别人家的草。围栏里的牧草长势旺盛,除了那些调皮捣蛋的小家伙偶尔去拜访他们的小伙伴,动物庄园的居住者们没有谁想越过栅栏跑到他们的邻居黄牛先生的牧场上。

老黄牛先生二十多岁了,他老是一幅泰然自若的神情。他总嫌他的老伙计白驹先生过于追赶时间,没有一天不是风风火火的状态。黄牛先生喜欢做事稳稳当当,这话的意思其实就是慢吞吞。黄牛先生每天虽然起得很早,但他通常要在美美地吃一顿早餐之后才会下地干活儿。他管理的牧场上的居民也因此变得慢条斯理,总表现出一幅时间多得是的模样儿。这两家邻居的鲜明对照实在很有意思。

白驹先生对我有求必应,他还盛情邀请我在他的牧场上游览。但跟他所在的牧场的居民们呆在一起,我感觉太吃力。他们速度太快,我跟不上;如果换作黄牛先生的牧场,或许还能胜任。但他们又都太慢了。我现在喜欢去人类城邦拜访龙城领主的女儿龙猫小姐。我在前面就说过了,我们自从初次见面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所以我每天早上去白驹先生的牧场请他送我过去,晚上的时候,他就去龙城把我背回王庭。

这些日子别提有多幸福。我盼望着这样的岁月能停下来一动不动。好在大同国时间富余,每个人似乎都有大把大把的光阴可供挥霍;我有很多的空闲来享受这美好时光。

泰山先生每天在我出门的时候都会用他那根魔法文明棍儿在我身上一挥,于是我也像所有的大同国国民,穿着漂漂亮亮的衣服见人。这衣服一点儿也不使我难受,回来之后,它们又奇迹般地褪掉,丝毫不妨碍我的行动。只要我呆在王庭,就不必如此,因为这里虽然胜如人间仙境,但大同国国民们却似乎对此无动于衷。他们极少来这里游玩,反倒是更喜欢去陌生的地方旅行。没有人看见不穿衣服的我,也就不会有打官司的威胁。我对此很满意。我可不想让麒麟国王和外交大臣动不动就因为我不穿衣服而被人告到法院。

在龙猫家里做客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龙城领主,也就是她爸爸任由我们在花园里玩耍而不干涉,他有更多事情要处理。

泰山先生也不在王庭住。他的家在高山之巅一个名叫神农顶的地方,那是灵长族世代生活的家园,长满了高耸入云的红杉树。白驹先生通常把我送到灵长族管辖的原始森林入口前就不肯往前再走一步。据说神农森林是一个充满魔法的原始森林,人类足迹很少进入其中。除了畏惧魔法的诅咒,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这座原始森林太容易让人迷失。如果没有灵长族的帮助,很少有人能够安全走出魔幻森林。它里面还居住着更多意想不到的生灵,但它们通常都要受到灵长族的管束。

大同国的国民们通常恪守一个原则,若非必要,他们通常不会踏足别人的领地。白驹先生虽然可以畅通无阻地经过任何大同国管辖的领地,而且通常他都会受到盛情邀请,因为很多人都曾得到过他无私的帮助,但他仍然像大多数人一样遵循着这个传统。

我只好不情愿地从他背上爬下来。如果没有他疾如光阴的速度,我从森林入口到神农顶可是要吃不少苦,搞不好这段在白驹先生眼里不过眨眼就到的距离够我爬个把月的。我还对这段路上必经的松柏密林心存疑虑,因为传说这是野人的地盘,虽然有灵长族的守护它十分安全,但任何事情都保不齐会有意外,即使灵长族精通魔法也不能打消我的顾虑。

“满福先生,你快进去吧。”白驹先生看着我犹豫不止的神情,催促我道。他肯定以为我也跟他的邻居老黄牛先生一样慢吞吞的。

“你和我一起吧,白驹先生。”我央求他说:“泰山先生和他的族人肯定都会盛情款待你。”

“这恐怕不好。”他没有丝毫让步的样子,说:“我今天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办,我想人们都该等急了。你快进去吧,说不定这个时候,嘴猴哨兵们已经把你到达门口的消息报告给了泰山先生,他正在来的路上。”

“你怎么知道?”我很好奇地问。

“你看!”他指着两棵奇大无比的猴面包树说:“这是灵长族的瞭望塔。嘴猴是高山灵长族最厉害的斥候,他们靠着灵巧的身体无孔不入,别人看不到他们,但他们犀利的眼光却早早就看清楚了对方。”

这个时候,白驹先生突然对着猴面包树冠喊道:“灵长族的朋友们,这位是满福先生,泰山先生的客人和朋友。请你们好好照顾他。”

一只小巧的身躯突然从上面的树缝里钻出来。他冲着我们回答道:“既然是泰山先生的朋友,就是我们灵长族的贵客,请随我们来吧。泰山先生已经得到消息了。”我这才看清他们的模样,都是一群很小的猴子,就跟一只成年的松鼠差不多,怪不得他们如此隐蔽和灵活。几只嘴猴顺着高大笔直的猴面包树干滑下来。他们站到我们面前,我得低下头才能跟他们说话。

“谢谢你们。”我说。

“请跟我来吧。”一只看起来像队长的嘴猴说。

有了他们一路照顾,白驹先生十分放心地跟我们说再见。一眨眼他就在我们面前消失了。

几名嘴猴哨兵留在面包树上继续守卫,队长和另两名侦查员领着我进入森林。上山的小道两旁怪石嶙峋,不仔细分辨根本搞不清楚道路是怎么走的。如果没有嘴猴做向导,我可能刚穿过猴面包树大门就在这座魔幻森林里迷路了。松柏密林更让人感觉突兀,参差的松树用浓密的树枝将阳光挡在外面,密林下面暗得像黑夜。那些怪石摆出一幅更加恐怖的姿势,投下的暗影令人毛骨悚然。我紧紧尾随嘴猴队长,虽然后面还有两只嘴猴,但我还是为我这庞大的身躯感到担心。跟嘴猴们灵巧矮小的身体比起来,我无疑更容易成为攻击目标。

我突然就想到野人,似乎他们就在我们周围埋伏,等着猎物进入包围圈。

我的感觉偏偏就是太准了。这让我无比懊恼后悔自己的感觉,它总在我最不需要的时候应验。

几只像人又不像人的家伙突然从石丛中跳出来,他们比人类城邦最强壮的人类还要高大魁梧,嘴里呜里哇啦地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他们根本就没看我前面的嘴猴队长,也没有发现我身后的两名队员。他们只是冲着我乱吼,一幅食人大虫准备饱餐一顿的兴奋。这些大家伙对嘴猴们视而不见却只盯着我看,搞得我心慌意乱,一时之间六神无主。野人们或许根本就没吃过猪肉,我这么胖,想来肉也比较肥腻,没准他们就想尝试一回。

“回到你们该呆的地方去!”嘴猴队长突然对着冲我乱叫的野人们命令道。野人们就像中了邪似的,变得十分乖巧,他们退回石丛里,然后钻进密林里不见了。

“让满福先生受惊了。”嘴猴队长向我致歉说:“都是一群没见过陌生人的乡下人,他们只是好奇,并没有伤害满福先生的意思。他们刚才是跟先生打招呼呢,只是这些人一向不和外面的人接触,不太懂的正式的社交礼节。但他们却是神农森林地区十分友好的居民。”

“我还好啦。”我嘴硬道。在所有人当中,就属我体形最大,他们三个人加起来也不到我的十分之一,大块头怎么可以在小不点儿面前露怯呢。

如果这就是野人跟人打招呼的方式,那野人确实也该跟外面的人多多交流。他们刚刚的架式简直像要吃人,一点儿也不像跟人嘘寒问暖的样子。我的腿到现在还在打颤儿呢。

走过幽暗的松柏密林,眼前豁然一亮,阳光从树间照到林地上。我们似乎来到一块开阔的草地上。但是我最终伸着脖子往上看,才发现我们原来在一个参天大树高耸入云的红杉林与松柏密林交错地带。红杉林是高山灵长族的家园,类人猿家族的成员很少离开他们的家跑到外面闲逛,即使大同国有很多值得旅游的好景致也吸引不了这些会魔法的灵长族。根据大同国宪法的规定,灵长族只能在他们的家里使用家族遗传的魔法,他们被禁止向外人展示这项几乎要失传的绝技,而且高山灵长族订有更加严格的公约,每个成员都必须执行宪法的这个规定。所以但凡在魔幻森林之外看见灵长族的人,他们也和大同国的其他国民一样平凡的没啥两样。

神农顶上的几棵红杉树顶冠已经没入云层之中,灵长族建在上面的房屋也看不见。据说这几株树王已经有几百万年的历史了,没有人知道它们到底有多少岁,灵长族的族谱上没有任何关于它们的记载,大同国国立博物馆里也找不到与此有关的只言片语的记录。族长和他的多数族人就住在树王顶端的房子里。如果沿着灵长族里能工巧匠们用木头搭建的栈道走到云层上面的房屋,估计我爬一个月也未必能够顺利见到泰山先生,族长和他的族人肯定也会等不到那个时候。嘴猴们让我乘坐快捷通道上去。那是他们用特别打造的长绳系着的木箱,我走进去,嘴猴队长就把门关上,然后他嘴里念了一句什么,木箱子就嗖地一声开始往上跑。他们走栈道上去,在我还没有停稳之时,嘴猴队长已经等在升降平台上了。果然是身轻如燕,也许他们还使用了一点魔法。我猜他们即使用尽最强大的魔法,也不可能追上白驹先生。泰山先生说白驹先生奔跑速度在大同国无人能敌,但他总是谦虚,而且还不肯和我一起上神农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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