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苏瑾明才知道废山并不是一个无主之地。它背后的掌控者,居然是齐家。
废山是紧随着四大家族的诞生开始建设了。四家的老祖宗们很早便感觉到有朝一日家道总会败落,若是不为后人安排退路,那这一天,就是他们的死期。老怪物们大感不妙,一拍板,这项庞大的工程便与四大家族一同度过了这百年的岁月。到了今天,废山已经完完全全融入了苏齐唐李四大家族的血液中了。
一开始,废山每隔十年都会从四大家族中的嫡系来轮换着接替前任的管理,保证每家都能公平地拥有对它的使用权。可后来,老怪物们的后代小老怪物们发现再这样轮换下去,废山就会失去它的神秘性,它最后只能成为四家耗费几代资源的一个面子工程,而永远失去了当初建造它时的真正含义。
在经过一系列的商讨,最后,小老怪物们决定让齐家成为废山的管理者,而为了不让齐家后代依仗废山来胁迫其他的三个家族,齐家让出了它在四大家族中的权力,只留有少数几个盘口,来维系家族正常的运营。
这个决定使得齐家一下子超然于其他三个家族,虽然它不再能够参与到日常事务中,可为了自己和自己后代,其他三个家族都必须与齐家交好——在他们失去废山的下落之后。
齐家明白废山如果永远都只矗立在一个地方,不管保密工作做得有多好,不管选址有多隐蔽,只要有哪怕一个外人成功进入,它都会彻底地暴露在众人的眼前。更不用说一旦被其他三家知晓,自己失去的,可不仅仅只是现在的地位这么简单。
于是,那一代的齐家老祖宗做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他召集了当时世界上最优秀的工程专家来为他设计一款能够承载数十甚至上百吨位的运载基座和履带组,又找来了国内最卓越的制造厂,花费了十二年的时间,让它成为了一个可以缓慢移动的大龟壳。
这个速度太尴尬了。完工那一天,老祖宗拄着拐杖和废山来了一次百米“赛跑”,并以一个小时四十三分胜出之后,他是这么想的。从那天起,齐家不再每天无所事事地看着这个外表伪装成一个废品回收厂的“世外桃源”,他们多了一个新的任务:不管这个时代出了什么新型运载技术,只要能用的,统统给我安到这个该死的假山上去!
在齐家几代人的努力下,最终,废山终于成为了一座来去自如的“仙山”。其中还有一个工程师在看到这个承载着现代运载技术演变的“博物馆”之后,在它底下连坐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最终领悟了运载技术的真谛。后来的他不仅成为了一位在工程界呼风唤雨的大拿,也成为了无数个死于胃疾病下捐献遗体的一份子。可以这么说,这位工程师不仅为废山和工程界做了贡献,也为医疗界做出了贡献。
“我只能说,当年你家的老祖宗一定是闲着太无聊了,才把这家伙给放进了你们的祖祠里。”苏瑾明景仰地望着那位工程师高高在上的牌位,用更景仰地语气冲着齐藤说道。
S0920很羞愧地替苏瑾明低下了头,毕竟就连自己也不知道繁体的齐字怎么写,更何况不学无术的苏瑾明。不知者无罪不知者无罪,它冲着祖祠里供奉着的齐家先人们在心中默念道。
“你要的这些,我们这里都有。而且我们还能就在这里,对你完成改造升级。”
齐藤在看完S0920给他发来的改造设计图和需要的资源列表之后,抬起头对小机器人说道。
S0920制止住了苏瑾明的欢呼雀跃,它看出来了齐大爷还有话要说,于是很安静地看着对方。齐藤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从书桌前站了起来,领着两人走出了废山深处。
“废山不仅仅是我们齐家的大本营和四家的退路,在这层真相上,还披着回收厂的伪装。可在我们齐家的先祖们看来,仅仅只是披着还远远不够,‘假亦真时真亦假’,老祖宗们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将废山与它的伪装融入在一起,”齐藤指着前方运输带上一批又一批的废品,它们将被进行分拣,能回收利用的利用,不能的就作为新的压缩块,成为组成废山的一员,“在这里,我不仅仅们可以通过回收拥有源源不断的资源可以利用,也可以走李家的黑市来弄到一些有价无市的好东西,就算政府想要查,凭着废山的技术,也完全可以隐藏起来不被发觉。”
“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要说啥?”苏瑾明从小就听惯了齐藤的长篇大论,以为大一点会好些,没想到越大越变本加厉了。
齐藤白了苏瑾明一眼,自己发小什么性格自己当然清楚,苏瑾明说好听点从来都是行动派,说难听点,就是毛毛躁躁没有耐心的大老粗。他看着S0920和苏瑾明,平静地开口道:“我想说的就是,我齐家家大业大自给自足的,凭什么要帮你一个机器人来对付协会那帮狗腿子,甚至帮助你来反过来对付人类呢?换句话说,哪怕没有你,我也一样搞定唐磊那边。”
“你确定?”
令齐藤没有意料到的不是苏瑾明会帮S0920说话,而是那个行动派居然不按套路出牌。人家谈判都是唇枪舌战你来我往的,可他不一样,他比他们苏家所有人都要彻底,只要你和我话不投机,那我就走,让你自己一个人在台上唱戏。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生意人还是遍地都有的。
“老子信了你的邪苏瑾明你个王八蛋!”齐藤冲拽着S0920往前走的苏瑾明大骂了一句,赶紧追了上去,“行了行了老子不要什么好处了我免费帮你俩就是,妈的我这生意也不做了废山干脆倒闭得了,到时候跟着你俩亡命天涯一起喝西北风得了啊!”
听到齐大老爷松开,苏瑾明满脸堆笑地带着S0920就转过身来,说道:“那哪儿能让我们的齐爷跟着喝西北风呀。只要你帮我们这一次,到时候对付唐磊,你们齐家不用派一兵一卒,我和S0920来搞定!”说罢,悄悄捏了捏S0920的小手,不让它说话。
“我信你就有鬼了,”齐藤哭笑不得地看着苏瑾明的小动作,“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很傻很天真的,怎么到了现在比鬼的精了呢?难道说监狱真的能培养一个人吗?”
苏瑾明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S0920看着眼前笑骂争吵的两人,并没有参与进去,而是很认真地在记录着什么。它来到人类社会的首要任务就是改造自己和学习,既然是学习,那么,对骂应该也是需要学习的吧。
可它根本没有注意到,在身后废山最高的地方,有一个身着斗篷的男子坐在那里,静静地注视着这台小机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