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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那天

“轰隆隆”车啸声,睁开眼,一个中年男子正在驾驶着轿车。

车晃的厉害,中年男子额头渗着汗,紧锁着眉,手紧紧的握着方向盘,眼神死死的盯着前方的路,车窗被大到离谱的暴雨冲击着,雨刷吃力的左摆右摇,似乎这雨让它也无能为力。

副驾的位置,坐着一位约莫三十出头的妇女。妇女一手紧紧的抓着副手,眼神流露着担忧,妇女黑卷的长发,犹如银河一般披落在身上,眼睛大而不失协,粉红的嘴唇,无可挑剔的五官,如玉一般洁白的皮肤,仿佛上苍在造人之时,把世上所有的美,都给在了这个女子身上。那是让世上所有女性都会嫉妒的容颜,若为倾城,不过如此。

落雨看着眼前二人,心跳急速上升,那,便是自己的父亲与母亲..

虽然一直在强颜欢笑,虽然一直告诉自己已经过去了,虽然一直告诉自己现在的自己很好,但真的看到这副自己平日根本不敢想起的面孔时,哪怕落雨,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爸爸,妈妈”落雨大喊..眼泪却再也止不住了。

“小雨醒了,曦儿快看看”男子开口,但一双眼,依然死盯着前方,这鬼天气,有点诡异。

“雨儿不哭,雨儿不怕,爸妈在,不怕。系好安全带,马上就回家了”女子道,宛若仙音一般的声音,无尽的温柔,在落雨的心底慢慢扩散,变成无限的温暖。

落雨想站起来抱住爸妈,却发现自己被安全带绑在儿童安全座上,再低头看自己,落雨怔住了,这正是发生车祸时的自己,六岁时的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落雨害怕了,如果是梦,这未免太真实了。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车晃动时的镇痛,那罕见的大雨,那似乎只在他们头顶下的大雨,似乎在追赶着他们的大雨,他又怎能忘记。

“啊”的一声,车狠狠的颠了一下,确实母亲头碰到车窗上,剧痛使然叫出了一声,女人本就相对男人来说脆弱的多。

落雨想说话,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来,或者说是没办法控制,在听到母亲叫声后,本已清醒的落雨,想告诉自己的父母将要面临的灾难,却怎么也没办法发声。取而代之的是惊慌的哭泣。

妇女转过声,竭尽的平复自己的情绪和头部的疼痛,温柔的笑着看向落雨,并生出一只手轻轻的抚摸落雨的脸,帮他拭去眼泪,道:“没关系,雨儿不哭,雨儿最厉害了,忘了以前和妈妈说好的什么吗?”

落雨感受着母亲手掌抚摸自己脸颊时的一丝冰凉,可丝毫不影响那只手所带来的无穷的暖意,心间一直以来所紧闭的大门,似乎在这一刻,缓缓的打开了。

眼前的,不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两个人吗...

与此同时“哐啷”的一声,车又狠狠的晃了一下,而这一次,却更像是车在另一侧被野兽所撞了一般,中年男子拼命的控制着方向盘,好让车子不会因失去平衡而翻落山下。

这本是一家人愉悦的假日旅行,怎么会这样。男子不怒而威的脸上,流出一丝不解,看着丝毫不减的大雨,和无止境的山路,男人的神色越来越凝重,更有一缕不安在眼间闪烁着。

“甫哥,慢点吧,不要着急。”一声轻唤传来,男人微怔,看了一眼女子,女子头的那一侧有着红晕,显然是刚才撞击所产生的,女子此时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如秋水般让人舒心。

“嗯,你把雨儿抱到怀里吧,这小家伙可能吓坏了。”说着,便继续小心翼翼的开着车,这山路的弯道似乎永无止境一般,他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驾驶,而这场异雨,使得他难度增加了不少。

此时落雨清醒了,尝试了几番后知道自己控制不了儿时的自己,便也放弃了,仔细透着雨点洗刷的窗户看着这场雨,这场雨只怕没那么简单。落雨说不出所以然,更是知道自己莫名,但父母双亡,只怕谁都没办法接受。更何况是在自己年幼之时,他不知现在是梦亦或是真,他只想救回自己的父母,他不想再失去他们了。

此时母亲翻过身,将他的安全带解开并报到了自己腿上,六岁的落雨不算高,也算不上太矮,记得自己在那天还不明白母亲的意图,只觉得坐着很挤不舒适,而现在,感受着母亲身上传来的体香,和她轻柔的安抚,虽然儿时落雨还在哭,而心底的落雨却拼命的享受并回味着这最后的温暖,因为他知道,如果这一切只是梦的话,那他即将再一次失去他们。

落雨怎么甘心..

他透过儿时落雨情绪缓和的时候,从他的目光环顾着窗外的一切,他不知自己为什么,当时新闻也报道过,这是百年罕见的一场阵地雨,也是百年罕见的一场大雨,可又朦胧中觉得,这并不是这么简单。

灰蒙蒙天空,偶尔闪过雷鸣,本是午后的太阳,此时被层层厚云遮的透不出光芒..

当最后一片残缺被灰色的云彻底掩盖的时候,整片天地,如同月蚀般,呈现诡异的灰红色,宛如末日来临一般。

男子的眼神更加深邃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相比落雨,他还算是比较沉稳,打开了远视灯,先回家再说吧,他想着。

天地起雾..

车缓慢的行驶在这条山间路上,落雨丝毫不敢松懈,看着周围的一切。

“轰隆轰隆”的两声,似是终于挣脱枷锁的雷鸣,闪烁着天空。便是以落甫的沉稳,也是吓了一条,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雷。纳兰曦也亲亲的攥紧了落雨的小手,同样有震撼之色迂于眉间,落雨却是吃惊的睁大双眼,这到不是因为那道雷,而是在雷闪过的瞬间,他却在天际看到了一只手。那只手宛如苍天所化,淹没在天际,虽然只有一瞬,但落雨相信自己绝不是错觉。

到底是怎么回事..

落雨相信自己是清醒的,虽然莫名回到几年前,甚至想不起自己从一开始睁开眼之前在做什么,但落雨知道,自己绝没有看错,那是一只手,金黄色的光芒覆盖在这只手上,虽然只是一逝,却无法忘记。

难道真的如自己所料?

落雨想告诉父母,却依旧不能出声,车终于平稳了一会儿,年少的落雨却泛起困,而附身的落雨却突然觉得不妙,他告诉自己不要睡不要睡,却终是昏睡了过去。

“啊!”一声尖叫,将落雨从梦中惊醒,他知道灾难要来了。

落雨从方才开始便明白,自己是没办法控制,亦或者出声提醒,他无法阻止这个灾难。强忍着情绪,落雨看着周围的变化。

一颗颗巨大石头从山顶开始掉落,震天的“咚,咚”声在耳边想起。

“甫哥,到底怎么回事”纳兰曦看着前方,眼角有泪,她开始恐慌了。

落甫没有回答,疯狂的控制着方向盘油门和车刹,并抬头看着山顶,虽然视线极其模糊,可在强烈的求生欲促使下,还是看清了下一个石头下落的方向,当看清石头后,落甫脸上闪过惊恐,这是最大的一颗,也正是离他们最近的一刻。

落甫猛然踩紧油门,将车速提到了最快,若是刹车,这石块必然会封锁住他们的路,那他们随时会被接下来可能来临的石块砸中,所以必须要全速赶过去...

落雨早已吓得不敢哭泣,纳兰曦的手更加用劲的抓紧了落雨的手,另一只手轻轻的把落雨的头抱进自己怀里,嘴里喃喃,附身的落雨知道,母亲在祈祷。

“咚!!!”一声巨响

“啊”纳兰曦惊叫了一声。

落雨知道,要开始了。

他猛然睁开眼睛,朝父亲所在方向的窗外忘去。

若是有人能看到落雨的表情,一定会吓一跳。此时的他,睁大着眼睛,满眼不可思议,面部甚至有点狰狞,嘴张到最大骇然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看到,从墙里伸出了一根手指,且只是到指甲盖的长度,却如同神灵下降,那金色的光芒,充斥着无限的威严,神圣犹如万物之主的手,落雨认识这个手,这就是他之前在天际所看到的那双手。

此时手指朝车侧面,轻轻的推去..

“不!”落雨终于忍不住长啸,可依旧没用,发不出任何声音。

车终于漂浮了起来,朝着山脚落去。

那一刻,很快,却又漫长..

落甫脸上终于布满了绝望,他无力的看向纳兰曦,而纳兰曦,此时也看向他,从对面的眼里,她读懂了。

眼泪终于从纳兰曦的眼中流出,轻轻的滴在落雨脸上。

儿时的落雨,不忍看母亲哭,要替她擦去..

附身的落雨从震撼中回神,看着自己的父母,没有再要尝试说话,此时宛如看破了一切一般,静静的看着眼前二人,要将他们牢牢记在心里,眼泪,却是怎么也停不下来。

“雨儿”千钧一发之际,落甫喝出一声解开安全带的瞬间身体开始上漂,他快速抓住纳兰曦的椅柄,靠近他们,迅速用身体紧紧护住母子二人,纳兰曦明白过来将死死抱着的落雨转身夹在夫妇二人中间,落甫紧紧的抱住二人..

“对不起”终于,那一直以来顶天立地的男子,哭了。

落雨心中,父亲永远不会哭,父亲也是天底下最伟岸的人,哪怕天塌下来,父亲也会顶着,也绝不会露出任何软弱,而这一刻,那一滴眼泪,轻轻的滑过,从眼角,到嘴边,再不舍的离开落甫的脸,滴了下去。

“没关系”纳兰曦此时眼角也有泪,只是当看到自己的男人哭泣的时候,她不再害怕了,所有的恐惧全部烟消云散,对她来说,只要有他,去哪里,都一样,她微笑着看着这个让她深爱着的脸庞,长发在空中漂浮着,阳光似是不忍,终于拼尽全力破开了灰黑色的云层,洒了过来,衬着她的侧脸,美的连时间却也停滞了一瞬一般。

落甫看到了,他又怎会看不到,终于也不再恐慌,绝望,轻轻点了下头。

纳兰曦低头亲吻了下落雨的额头,然后深深的埋进自己怀里,落甫也深深的闻了一下纳兰曦的秀发,将头埋在她的左肩,使出全是力气抱紧了二人。

他们,闭上了眼..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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