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南宫离并不是真的要惩罚他,只是戏耍一番,他就爱看她羞得面红耳赤的模样。
当他不再逗弄她,正经给她穿衣时,却发现他不会穿,折腾了许久,也没有套上,“爱妃这衣服,真有些难穿,扣结繁复!”南宫颦起了浓郁的眉,有些气怒,燃起火焰的凤眸恨不得直接撕了。
元清舞咯咯地笑,面露鄙夷的冷光,“皇上不是说服侍臣妾吗?还在冥思该怎么下手吗?”
南宫离脸上一热,面红耳赤,低吼道:“香妃,你放肆!”
元清舞不在意地耸耸肩,“还是臣妾自己来吧!”
南宫离被激怒,索性撤手,双手剪在身后,冷眺着窗外。
元清舞嘴角勾起一个暗爽的轻弧,自己穿衣,可半天下来,她也傻眼了,这繁琐的扣结,她也不会。
“那个……你转过来!”她挠挠头,尴尬地叫唤。
南宫离何等精明炯锐,立刻就看出元清舞的尴尬,眸光光芒潋滟,他存心讥讽:“爱妃唤孤何事?怎么还没穿上?”
奶奶的熊,她就知道他会故意奚落她,看她笑话,早知道还不如不要叫他。不过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她索性狠心道:“我不会穿,过来帮我。”
南宫离慵慵懒懒地笑开,人却顺从地走过去帮她,还不忘诋毁道:“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女人,难道出嫁前你娘或者嬷嬷不曾教过这些吗?衣服也不会穿,难怪性子这么粗野!”
元清舞气得一口银牙差点咬碎,她又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怎么会穿这奇奇怪怪的衣服,她又不能怪这身体的娘亲没教,只得嚷道:“这东西最烦人了,我才不愿意学,再说不是有丫鬟会服侍吗?”
南宫离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幸好你嫁入皇家,不然你这粗野的性子,如夷女一般,谁敢要你?”
元清舞苦笑,眉眼拢上愁绪,“皇家便好吗?勾心斗角,一个不慎,就没命了,虽然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可我不快乐,那还有什么意思?”
南宫离的手一顿,眉眼中浮现一抹凶戾,幽芒毕露,犹如野兽,狠狠地攫着她,“你最好死了出去的心,到死都要留在皇宫,陪着孤。你若敢逃,孤便杀光你的家人!”
“我知道!”她闷声应了一句,心沉抑地透不过气来,他不爱她,却要禁锢她在这深宫,凋落青春,逝去韶华。
气氛一瞬凝滞压抑下来,只听得两人轻微的喘息声,南宫离的心一阵扯痛,仿佛被锋刃割开了一般。
她这样的顺从乖巧,并不是他想看到的,他还是喜欢她张牙舞爪,和他斗嘴的模样,心下烦躁,他快速站起来,“孤让婢女进来伺候你穿衣!”
他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那步伐甚至有些急遽。
元清舞敛下眉,遮住眼中的悲戚,她忤逆他,他不喜,她顺从他,他也讨厌,怎会有这么矛盾的人。她看不穿,也猜不透,想让自己忽视,为何心却要难过,仿佛空了一般。
很快就有两个宫婢伺候,元清舞也不抗拒,任由她们妥帖弄好。
两个婢子进来,看见元清舞衣衫凌乱,却不是被揉乱,而是没穿上去,卡在腰上,说没有震惊是不可能的,却不是因为她仪容繁乱,而是她身上套着的是皇帝最爱的衣服,一身月牙白,清润华贵,如一块上好的璞玉,在黑夜里,泛着皎白的迷人光泽。
她们没想到皇帝竟然如此宠溺这前几日被打入冷宫,又很快复位的香妃。
一时之间,她们畏惧地连元清舞的眼睛都不敢看,小心翼翼地伺候,却又忍不住好奇打量,这香妃到底有何魅力如此吸引皇上。
眼角余光只看到元清舞香肩脖颈青紫交错,尽是暧昧的红痕迹斑,有的地方甚至破了皮,泛着淡淡的血丝,可见皇帝的凌虐有多狠。
皇帝的脾气她们近身伺候,不是不知道,皇帝喜怒不形于色,自制力极强,对后宫嫔妃都是不咸不淡的,可也算温柔,皇帝与妃嫔欢好,都比较细腻温柔,她们只看到过皇帝在其他得宠妃嫔身上留下浅淡,不显眼的痕迹,从来没有这么深刻,可见皇帝多么失控,变成疯狂的野兽。
这一瞟之下,她们一个个羞红了脸,暗忖以后除了皇帝之外,绝不能得罪这香妃娘娘。
元清舞气闷着,也懒得管她们怎么想。
南宫离倒是会掐时间,她一穿戴整齐,他就进来了,长臂一伸,很自然地搂过她的纤腰,手掌上的灼热透出薄薄的衣衫渗入皮肤,元清舞身体发热,整个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怒瞪他:“你故意的!”
南宫离神定气清地笑笑,“爱妃,再不走,可要天黑了!”
丑人多作怪,她懒得和他计较。
孤鹫宫的一种奴婢因上次引湘犯了大错,南宫离雷霆大怒,仗杀的仗杀,贬斥的贬斥,所以孤鹫宫伺候的奴婢差不多都换了新面孔,是霍袭早晨精挑细选的。
众人皆以为引湘是皇帝心尖上的人,这伺候的人自然得聪明乖巧,手脚伶俐,霍袭是个圆滑通透之人,这等枝节细沫之事自然不在话下。
元清舞没有承袭引湘的全部记忆,也不认得几个人,只记得似乎有一个忠心的丫鬟,她环视着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的一圈人,蹙紧了眉,声音有些厉:“我的陪嫁丫鬟碧玉去哪了?”
一个伺候过她又被调回来当差的小太监哆哆嗦嗦叩禀道:“启禀娘娘,碧玉姑娘已经去了。”
元清舞拧眉,脱口而出:“去了?去哪儿了?”
“这……”小太监声线迟疑,这香妃娘娘莫不是失忆了?当日她犯错,皇帝要仗杀她,是碧玉那小丫头死死攥住行刑太监的脚,替她挨了数棍。
这香妃虽侥幸活下来了,那丫头身子单薄,却死了。
他这一迟疑,元清舞就发现南宫离剑眉飞扬,凌锐迥深的目光灼灼逼视着她。
元清舞一个咯噔,心中暗叫不好,她也太不谨慎了,怎么贸贸然就问出来,南宫离这人敏锐多疑,被他看出来她不是真正的引湘就糟了。
他若知道她是来自异界的一缕幽魂,还能饶她吗?说不定当妖怪烧死。这引湘犯下大错,太监又支支吾吾,八成这小丫头已经魂归天外了。
她眼睛不敢再看他,目光发飘,颇为心虚道:“我是问她的尸体在哪?墓碑也行,她总归忠心护我,我……”
南宫离不再看她,眼神重归平素温恬,小太监也松了一口气,原来这香妃是惦念她的婢女啊!
不过皇帝在这,他不敢说。当日,鲜血蔓延,血沫横飞,宛如月光,打湿了整个孤鹫宫,难免这香妃对皇帝心有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