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30494000000004

第4章 医护

小镇里来了一营****,他们奉命北上抗日的,在这里稍作停留,补充给养。这可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自从红军长征之后,这里几乎没出现任何军队。所以当士兵们在大街上走过,中间还夹着几辆满载炮弹的军车的时候,小镇的居民几乎都过来围观,他们站在道路两边,把镇里唯一一条街道堵得满满当当。

很多时候,小镇的居民都表现的对国事漠不关心,给人一种感觉,仿佛国家对于他们而言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但事实并不是这样,至少从现在就可以看出来:人们听说这支军队是奉命北上抗日的,纷纷从家里拿来鸡蛋腊肉,还有干粮,用袋子装成小包,当街分发给那些士兵,没有钱的穷人也尽其所能,至少端出一碗水给士兵们喝。除了吃的,女人们把自己做给丈夫或儿子的布鞋和鞋垫拿出来送给士兵,还有人就在街口组织为军队募捐,每个人都尽其所能,为抗战出一份力。如果这些还不能证明他们对这个国家的爱,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够证明,他们希望国家能够把侵略者赶出去,能够为中国建设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对于老百姓的付出,士兵们反应也各不相同。有的士兵见什么收什么,来者不拒,他们身上提着大包小包,还嫌不够;有的士兵却百般推辞,什么都不接受,实在拗不过百姓的热情,就把一碗水喝了,以示心意。

一位老婆婆硬要把鸡蛋塞给一个士兵,士兵不要,老婆婆生气地说:“让你拿你就拿着,你这个大头兵怎么这么倔呢?”

“我们连长不让我们拿老百姓的东西。”那个士兵说。

镇里的叶姓祠堂内,****营长召集镇长,还有当地几大家族的族长开会。营长是个粗人,没有坐在会议桌前,而是一边走一边说。周围堆了很多粮食,他指着那些生气地说:“就这么点粮食?老子替你们打鬼子,还不让我们吃饱,难道要让我们当兵的******饿着肚子打鬼子?”

“老总,真是没办法。”镇长用哀求的口气说:“我们也想多收上点粮食,可是我们这里穷乡僻壤,七山二水一分田,粮食种出来老百姓都不够吃,这几年税又重,老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

“我管你妈的!”营长火了:“老子可不想让跟着我的弟兄饿肚子,那这样好了,我把我的部队打散,每户养几个兵,就在他们家里吃住,你看怎么样?”

就这样,郑子衿家摊派了一位连长。

郑子衿在院子里劈柴,他把锯成小段的松木立起来,一斧子劈下去,松木就裂成两半。

这时,梁连长穿着笔挺的制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走向劈柴的郑子衿。他身材高大,长了一副很英武的面孔,剑眉星目,鼻梁高挺。

“长官好!”郑子衿向他问好。

“好!”梁连长回复他说,他示意郑子衿把斧头拿过来。

郑子衿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把斧头递给他,没想到,梁连长抡起斧头劈柴,郑父看见了,跑过来要从他手中抢走斧头,受宠若惊地说:“这些粗活怎么能让长官做呢?”

“我也是农民的儿子,这些活怎么做不得?”

“你既要上战场打鬼子,又替我们干活,这让我们怎么好意思呢?”

“上战场打鬼子是我的义务,替你家干活是因为我住在你们家,这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不好意思?”

梁连长制止了郑父,继续劈柴,郑父也不好意思制止他,于是和他拉近乎,问道:“还不知道长官的姓名呢?”

“我姓梁,四川人,你叫我梁栋就行了。”他一边劈柴一边说。

“不敢不敢,梁长官先忙,我去田里一趟。”

郑父离开后,梁长官继续劈了一会儿,越劈越热,笔挺的制服也不方便干活,他走到一边,把外衣脱了,衬衫扣子也解开。郑子衿发现他全身布满疤痕。

“长官,您身上的疤是怎么回事?”郑子衿问道。

“和日本人拼刺刀拼的。”梁连长漫不经心地说。

叶樱这时来到他们家,郑子衿看到了她,叫道:“叶樱!”

叶樱往郑子衿这里看,她第一眼就看见了梁连长,她有一种错觉,好像梁连长就是她父亲。她差点喊了出来,直到她意识到父亲早已经牺牲。同样的军人身份,同样的正义气质,他们俩实在太像了!

梁连长也看见她,意识到自己胸口裸露,觉得不好意思,赶紧把扣子系上。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住在我家的梁连长,梁连长,这位是我的同学叶樱。”

叶樱伸出手来同他握手:“你好!”

“你好!”梁连长也伸出手来。

厨房里,郑子衿在灶下面烧火,叶樱在炒菜,梁连长切菜,三个人各司其职,看得出来,他们都很熟练。郑子衿问梁连长道:“长官结婚了吗?”

“结了!”梁连长很爽快地回答。

“能给我们讲一讲吗?”叶樱有些好奇。

“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卢沟桥事件爆发后,我当时下定决心,日寇一日不出中国,我就一日不成家。1941年,我坐飞机去湖南前线,在芷江遭遇敌机,飞机掉到江里,当地人把我救了,安排我住在一家大户人家养伤,那家人为了怕我无聊,特地把他们在外地上大学的女儿叫回来陪我聊天,一来二去,我们就结婚了。没有遵守当初的誓言,说起来也惭愧。”

“和我父母的经历很像”叶樱说:“不过他们是在北伐时认识的。”

“哦,那你父亲也是军人吗?”梁连长问道。

“嗯。”

“在哪支部队?”

“新一军。”

“孙立人部,抗日铁军,当之无愧!”梁连长的话语中充满景仰之情。

“去年,父亲在滇缅战场战死了。”

叶樱的声音低了下去,气氛立刻沉默下来,只听见柴火燃烧的声音,劈啪作响。

“对不起。”梁连长说。

“事情已经过去了。”

叶樱,郑子衿和梁连长在田野间散步。梁连长正和他们讲述自己的战斗经历,他风趣幽默,逗得他们哈哈大笑。

这时,他们看见了一个场景:就在不远处,几个****士兵拉着一头大声惨叫的小猪,他们看起来很高兴,忙得不亦乐乎,后面跟着它的主人——一个农妇,正在苦苦哀求:“各位老总,行行好吧,这只猪还小,不够几位老总吃。”

“你男人不是在战场上被日本人打死了?我们吃了你的猪肉,上战场打鬼子,替你男人报仇,不是更好吗?哈哈哈!”

领头的士兵这么一说,其他几位士兵也大笑起来。梁连长和他们看见这一幕,赶紧上前,他朝那几位士兵吼道:“你们干什么!”

“不用你管!”领头的士兵似乎并不在意。

农妇看见又来了一个军人,以为梁连长可以约束他们,赶紧求他:“长官,您替我劝劝几位老总,这可是我家唯一值钱的东西,一家人还指望它吃饭呢!”

“赶快把人家的猪还回去!”梁连长愤怒地命令道。

他这么一说,那几位士兵立刻不敢动了,但猪绳还拉在他们手里,领头的看见自己手下一个个呆若木鸡,觉得自己权威受到了侵犯,也不甘示弱起来。

“诶呦,我说姓梁的,你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您是三连连长,没错,您是官大,但我们一连的事还用不着你管。”他回过头来对手下说:“弟兄们,还愣着干什么,来帮忙啊!”

几位士兵醒悟过来,继续进行未完成的事业。梁连长见命令不好使,只好来硬的。他迅速把手枪掏出来,指着领头的士兵,其他几位士兵看见了,也赶紧把步枪举起来瞄准他。

“谁敢上前一步,我毙了他!”梁连长朝他们吼道。

他们就这样在田间对峙着,剑拔弩张,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毕竟梁连长他们占据道德的制高点,最终,另一方败下阵来,领头的喊:“弟兄们,把猪放了!”拉猪的那位松开绳子,猪一溜烟地跑了,农妇连一声致谢都没有,赶紧跑去追猪。

梁连长也放下枪,其他几个士兵还举着枪,领头的恶狠狠地说道:“弟兄们,放下枪,姓梁的,算你牛,咱们走!”

他们骂骂咧咧地离开,梁连长这才松了一口气,把枪放回枪盒。刚才经历的这一幕,让郑子衿和叶樱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现在仍心有余悸。

“其实也不怪他们。”梁连长一边走一边向他们解释:“这几年货币贬值,钱越来越不值钱,中央也财政紧张,就他们那点军饷,再加上各级军官的层层盘剥,到他们手上连吃饭都不够,他们没当汉奸,已经很了不起了。至于他们的那些军官,一个个流氓土匪习气,对部下没一点约束,一没钱就让士兵自筹,能不乱才怪!”

“刚才好险啊,要是擦枪走火怎么办?”郑子衿问道。

“不会的,我枪里面没子弹,我就是吓吓他们。”

“能把枪给我看一下吗?”叶樱对他说。

梁连长把枪掏出来递给叶樱,她很熟练地子弹上膛,瞄准一棵大树,扣动扳机,父亲以前教过她怎样射击,她想练习一下。没想到,“嘭”的一声,从枪里射出一发子弹,把三人都吓一跳。

“我还以为枪里没子弹呢!”梁连长说道。

这时,从树上掉下一样东西,三个人赶紧上前察看,一只肥大的鸟儿躺在地上,尾巴是长长的羽毛,颜色十分鲜艳,子弹将它洞穿,身上正汨汨流血。一想到自己亲手杀死了这么漂亮的一只鸟儿,叶樱觉得有些想吐。

“是只野鸡。”郑子衿说。

旁边跑来一个老农,他弯着腰问梁连长:“长官,这只野鸡能不能给我?”

“嗯,哦,可以,你拿去吧。”

“谢谢长官!”老农拾起死野鸡一边走一边高兴地说:“今天有肉吃了!”

梁连长心里有一个计划。

郑父提着一篮子鸡蛋出门,梁连长拦住他,问道:“郑叔要去赶集吗?”

“嗯”他举着手里的篮子说道:“这不,家里多出来的鸡蛋饭准备拿到市场上卖掉。”

“能不能麻烦您一件事?”

“长官您说。”

梁连长塞给郑父一匝钞票,对他说:“您替我买够100人吃的肉和菜,剩余的钱请些厨子,我想犒赏弟兄们一次,请他们吃顿饺子。”

西河中学的操场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今天,梁连长要在这里犒赏弟兄们!他把部下所暂住的家庭都叫了过来,他们听说了,都从自己家里带来了所需的材料。妇女分成几组,一些人剁肉,一些人切菜,一些人和面,剩下的全部包饺子,因为每个人带的东西不同,什么馅都有:猪肉韭菜馅、猪肉白菜馅、猪肉萝卜馅,还有羊肉馅的、豆腐馅的,包好的饺子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木托盘上,端到了灶台。

灶台十分简易,是由男人们在地上用砖头搭建的,灶里柴火烧得正旺,火光映红了烧火的孩子们的脸。等到水咕咕冒泡时,男人们就把锅盖打开,将饺子扔进锅里,用勺子使劲搅几下,防止粘锅,又盖上盖子。然后,孩子们就使劲添柴,等到锅里再一次传出咕噜咕噜的悦耳的声音时,饺子就熟透了。男人们把锅盖打开,锅里立刻升腾起一阵雾气,等雾气消散,一个个胖乎乎的,洁白如鹅的饺子就飘在汤面上,他们用漏勺把饺子捞起来,放到一个个中等大小的搪瓷盆里,由女人们端到操场上。在那里,课桌从教室里拿出来排成几排,饺子就摆在上面,旁边还有农家酿的酒,全连的士兵都坐在教室的凳子上,叶樱和郑子衿坐在一起,面前是梁连长。煮熟的饺子煮熟的饺子就这样一次次被端到桌子上,之前还透明无色的水已经变成了白色,反复几次后,颜色愈加深了。

无论是坐着的士兵,还是忙活的老乡,每个人都很高兴,操场上充满快活的气氛。百家宴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战争让人们愈发贫穷,似乎从抗战爆发以来,镇里就没有举办过这样的活动。在战争面前,生命都是渺小的,何况娱乐呢?不过这一次,每个人都全身心地投入其中,毕竟生活不是只有战争。

见到老乡们还在忙,梁连长站起来朝他们说道:“老乡,别忙了,坐下来吃饺子。”

“还有一点没下好,弄完了一会儿就来,长官们先吃!”一个正在忙活的老乡说。

梁连长坚持让士兵等老乡们全部忙完了,一起坐下来才能吃,就在这个空档,士兵们纷纷起哄,一个士兵站起来,大声问道:“今天,连长请我们吃饺子,大家高兴不高兴?”

“高兴!”全体士兵齐声喊道,夹杂着笑声。

“那我们要不要请连长给我们讲几句?”那名士兵继续说。

“要!”

梁连长连连摆手,示意不用,士兵们起哄得越来越厉害,一个个有节奏的鼓掌:“讲几句!讲几句!”

没办法,梁连长只好站起来,他环顾了一下他的全体部下,全场立刻安静了下来,士兵们都凝神看着他。

“各位弟兄,今天是个好日子,打击吃好喝好。你们非要让我讲几句话,那我就讲三点。第一,我们前来投军,都是为了报效国家,驱逐日寇,恢复中华。你们作为我的部下,我对你们要求确实严格了一点,还请大家多担待。我先自罚一碗。”

梁连长端起一碗酒,仰脖喝下。

“那是连长您希望我们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啊!”那名带头的士兵说道。

“就是!”全体士兵附和道。

“我知道各位大部分都是抓壮丁抓来的,但是你们不像其他的部队那样,没有一个人当逃兵,这一点我梁某人万分感激,我敬大家一杯。”

他又倒了一碗,喉结一动,喝了下去。

“连长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如果当了逃兵,岂不禽兽不如?”

“就是!”

“第三,也是我最感谢的一点。这几年上面的军饷一直发不出,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你们选择和我梁某人一起饿肚子,也没有骚扰百姓,胡作非为,我梁某人何德何能!既然弟兄们看得起我,我只有先干为敬。”

这一次,他露出难受的表情,不过还是把第三碗喝了下去。

“中国人欺负中国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就是,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操场上声音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我提议,我们为连长干一杯。”那名士兵对全体士兵提议道。

“好!”

所有的士兵都举起酒碗,一饮而尽,不带半点含糊。这时,帮忙的老乡也忙活完了,坐了下来,士兵们这才开始把饺子乘到个人碗里,和老乡们一起吃。

梁连长举起酒碗敬郑子衿。“我敬你。”他向他示意。

“不用了,我不能喝酒。”郑子衿推辞说。

“一个大男人,怎么连酒都不能喝?”

“真不行。”

“长官,你就别难为子衿了。”叶樱倒了一碗酒,对梁连长说:“这一杯,我替他喝。”

叶樱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然后把碗倒了过来,示意一滴不剩。

梁连长和郑子衿看得目瞪口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虽然叶樱和郑子衿非常不舍,但梁连长还是得走了。上面来了命令,让他们立即开拔。

当这营士兵在大街上走过,身上背满了在镇里搜刮的东西的时候(除了梁连长的部下),这次已经没有多少人送了。这营士兵待在镇子的这几天里,小镇被他们搅得鸡飞狗跳,人人不得安生。只有几户人家来送他们,都是梁连长部下住的那几家,郑子衿和叶樱也在其中。

“不用送了,回去吧。”梁连长对他们说。

郑子衿和叶樱站在路边,望着梁连长越走越远,叶樱突然产生了一种感觉,那种感觉她以前也产生过,就在父亲最后离开的那一次,这让她毛骨悚然,她朝梁连长喊道:“一定要活着回来!”

梁连长回过头,向他们招手告别。

没过几天,他们就遭遇到了日军,被打得大败,撤了回来。和上次不同的是,上次鲜衣怒马,这次衣衫褴褛。一队士兵缓慢地朝相反的方向走,营长坐在中间的车上,唉声叹气,士兵们个个都挂了彩,互相搀扶着伤员。小镇的居民冷眼看着他们。

“老子真他妈不走运,操!”营长拳头重重地砸向车窗。

叶樱和郑子衿也在旁边看着,搜寻队伍里梁连长的身影,队伍都快走光了,他们也没找到。叶樱抓住一个伤兵问道:“怎么没看见梁连长?”

“你说是三连那个姓梁的?”那个伤兵反问。

“他去哪了?”叶樱异常焦急。

“我们没走多久,就遇到了日本人,在七里桥打了一仗,没打赢,营长让他殿后,我们先撤了。如果他下午五点还没回来,就应该殉国了。”伤兵轻描淡写地说。

叶樱和郑子衿坐在大街上的茶馆里等候,时间过得异常缓慢,茶馆里的钟摆滴答滴答地走动,每一声都像一根针,刺进他们心里。叶樱不时看茶馆里的钟,脸上带着焦急的神情。

时针和分针终于走到了5点,他还没有出现。

“我要去找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叶樱站了起来。

郑子衿也站了起来

郑子衿把牛从牛棚里牵出来,套上牛轭,后面拉着一辆平板车,车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又铺了一床被子,叶樱在他旁边,郑父递给他一盏煤油灯。

“爸,妈,我们走了。”郑子衿接过煤油灯,对他们说。

“路上小心。”郑母叮嘱道。

叶樱坐到平板车上,郑子衿拉着牛车走了,郑父郑母目送他们离开。

他们一直走到深夜,还没有走到七里桥,但他们并不打算停下来休息,他们决定连夜赶路。郑子衿在前面牵着牛,手里提着煤油灯,走在田间路上,周围一片漆黑,煤油灯并没有照亮多大一块地方。叶樱坐在平板车上,昏昏欲睡,郑子衿把车停下来,走到叶樱身边,叶樱感觉到车没有动,也回过神来。

“你到车上睡吧。”郑子衿对她说。

“没事,打瞌睡而已,我能坚持住。”

“距离七里桥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你可以睡一会。”

叶樱只好躺下,睡在平板车的被子上,被子下面垫了稻草,非常柔软,平板车上下的颠簸也让她觉得很舒适,耳边传来有规律的的赶路声,让她很快进入了梦乡。

郑子衿继续赶车,黑夜里一灯如豆。

直到次日清晨,他们才赶到七里河,到的时候天刚蒙蒙亮,郑子衿看见远处有一片烧焦的痕迹,地面也坑坑洼洼,估计那里就是战场了,牵着牛朝那边走去,眼前的情景让他惊呆了!遍地****的尸体,几乎没有一具是完整的,烧得面目全非(从军装的颜色上分析,没有一个日军,应该是战后打扫战场,日军将己方战死士兵收敛起来,就地火化带走了,这是他们的传统),无数的断臂残肢,中间露出白色的骨头,还有一些细碎的手指散落得到处都是,被战火燃烧过的黑黝黝的土地渗入鲜血,变成黑红的颜色,地上没有一处平地,炮弹炸出的一个个坑里,堆积了大量的炮弹壳、子弹壳,炸毁的汽车和迫击炮凌乱地散落,这一切无不讲述了一场伟大的战斗,一场宁愿全军覆没也不投降的伟大战争!这是郑子衿第一次见识到战争的残酷,虽然以后他自己也会亲身经历战争,甚至在比这种场景更严酷的地方战斗过,但这个场景还是映入他的脑海,一辈子都没抹去。

叶樱感觉车没有动,醒了过来,她从车上坐起来,眼前的场景让她震撼着她的神经,那些惨烈的场面和尸体开始腐臭的味道让她一阵阵想吐,但她还是忍住了。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要找到他!

他们开始一具具地翻开尸体搜寻,大部分尸体面目烧焦,难以辨认,他们也不能确定是不是梁连长,只好和记忆里的那个高大英武的军官比对,看他俩的身材军装是否一致,就这样,他们否定了大部分尸体。这时,郑子衿发现了一具保存较为完好的尸体,全身上下都被炮弹震出来的土覆盖,如果不是鼻子漏了出来,几乎很难发现,他把他扒了出来。

“快过来!”郑子衿朝叶樱喊。

叶樱跑了过来,发现地上躺着一具尸体,正是梁连长。

“连长死了!”郑子衿悲痛欲绝。

叶樱忍住内心巨大的悲痛,用手试了梁连长的鼻息,又摸了一下他的脉搏。“梁长官还没死!”她欣喜万分:“快!把他背到车上去!”

梁连长被安排在郑子衿家的客房里,叶樱跑回家,叫来了母亲。他的伤并不重,没有明显的外伤,只是被炮弹震得昏死过去,幸亏被土覆盖,日本人没发现,要不然也是死路一条(日本人有个习惯,战后打扫战场,会给每具尸体插一刺刀,以防没死透)。经过叶母的全力救治,终于把它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两天后,梁连长终于睁开了眼睛,他挣扎着要坐起来,叶樱的母亲坐在床边,示意他别动:“梁长官,你的伤还没好,先不要起床。”

“我的弟兄们怎么样?”梁连长问道。

“都殉国了!”郑子衿低下了头。

“是我对不起他们!”他仰头躺下,两眼圆睁,叹息道。

“梁长官已经尽力了!”安娜说:“都是上帝的安排,生死有命,为国捐躯,事极光荣!”

“请问您是?”

“我是叶樱的妈妈。”

“您丈夫是英雄!”

“您也是,您先好好休息。”她嘱咐道。

“我伤得怎么样?”他问。

“幸好没有伤到要害,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康复了,您要好好养好伤,为您的弟兄报仇!”

从郑家出来,叶樱和妈妈走在回家的路上,叶母背着药箱,叶樱问她:“妈妈,为什么不把梁长官接到我们家,这样可以更方便我们照顾他。”

叶母没有说话,叶樱咬了咬牙,继续问道:“难道你想看到爸爸的悲剧重演吗?”

“我正是因为不想看到你爸爸,才不把他接到我们家,我好不容易从你爸爸的死里走了出来。”她说:“他们俩太像了,都是大傻瓜!”

经过几天的调养,梁连长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一天,郑子衿正在院子里择菜,梁连长从房子里面走出来,郑子衿大吃一惊,连忙跑过来扶住他,问道:“长官,您怎么出来了?”

“我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他说。

郑子衿扶梁连长在椅子上坐下,他把手上的手表取下来,对郑子衿说:“我在你们家住了这么长时间,吃你们的,喝你们的,你们还为我养伤,我实在过意不去,这只手表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郑子衿坚决不受:“长官,您为国效劳,置性命于不顾,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哪敢收您的东西。”

“拿着吧!”梁连长硬要把手表塞给郑子衿,他们俩推辞了好一阵,梁连长放弃了,他拿出了两封信。“好吧!”他说:“既然你不要,我也不能勉强你,你能帮我把这两封信寄出去吗?”

郑子衿看着那两封信,一封是寄给他在后方的妻子,给家里报个平安,一封是寄给原来的部队,他希望早日归队。

“好,我一定寄到!”他说。

信寄出去没几天,就收到了回信,后方表示,不日就会派人来接他归队。一天,郑子衿正在给牛喂草料,外面开来了一辆汽车,在他家门口停住,汽车上走出一个穿着军装的人,问他:“小兄弟,请问一下,你们家姓郑吗?”

“是的。”郑子衿回答:“请问您是?”

“那就对了!”军人很高兴地问:“请问梁栋长官是在你们家养伤,对吧?”

“我去帮您叫他。”

郑子衿正要去叫,梁连长听见汽车的声音,知道部队来了,已经从房子里出来,叶樱、叶母、郑父、郑母跟在后面。

这时,梁连长的的手腕没有戴表。

“不用了。”梁连长说:“我听见汽车声,就知道你来了。”

“梁长官,您的伤好了没有?”那位军人问道。

“已经完全好了。”他高兴地说。

“那现在就走吧,上面的嘉奖令和你的委任状已经下来了,正等着您去接受。”

他的脸上闪现出悲伤的神情:“弟兄们都死光了,就我一个人还活着,我有什么什么脸面接受嘉奖?”

梁连长随着那名军人坐上汽车,那人发动了汽车,安娜喊住他:“梁长官!”

“有什么事吗?”他在汽车上问。

“我想送送你。”

“好。”

梁连长嘱咐军人几句,从车上下来,汽车开到前面去了。他和安娜并肩走在路上,一边走一边聊,没人知道他们聊的是什么。叶樱跟在后面,她发现梁连长的背影和父亲的背影一模一样,父亲也曾这样和母亲肩并肩走过。梁连长回一下头,脸却变成了那张她朝思暮想的父亲的脸,母亲也笑着回头看她。

“爸爸......”

“樱樱,你是不是对郑子衿有意思?”叶母问她。

“妈妈,您别瞎说。”

“你是我生的,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懂?我只要看着你的眼睛,就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骗不了我。”她停顿下来,然后严肃地问道:“你和他到了哪种程度?”

“我们之间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叶樱羞红了脸,她没想到母亲竟染这么直接。

“你要注意你的身份!”叶母提高了声音。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大惑不解。

“你已经订婚了,樱樱!”

没错,她已经订婚了。

那是在重庆,父亲死后,因为没有找到尸体,国民政府不承认他是烈士,说他有可能已经投了敌。母亲和叶樱当然知道他不会那样做,就算是******投降了,他也不可能投降,他的同僚也坚信他不会投降,可是军委会那帮大佬说,没有证据绝不承认他的烈士身份。以前她家所有的经济来源都来自于父亲的军饷,父亲一死,什么收入也没了。

从那之后,家里从那所大房子里搬了出来,能卖的全都卖了,母亲也重拾年轻时的职业,进医院当了医生,可战争时期,物资奇缺,物价奇贵,加上国民政府为了缓解国贷压力,滥发货币,通货膨胀,物价飞速上涨,有时一天内就上涨了几倍,母亲的那点儿工资连维持最基本的生活都不够!

看到她家落了难,一些原先的亲戚朋友纷纷避而远之,他们厌烦了总是借钱给她家。而其他一些有钱有势的人家却不请自来,他们看上了叶樱,这个说要给自己的儿子找个门当户对的媳妇,那个说要给自己添个姨太太,甚至还有一些家里已经好几房姨太太,自己儿子都比叶樱大的人前来求婚,叶樱看到他们都想吐。对于这些人,母亲只有一个态度:关门谢客!

有一个人则不依不饶,他是叶樱在重庆的同学,喜欢上了她,知道她家的情况,他让自己在军委会担任要职的父亲替她父亲办理了烈士证明,又让父亲给她家办了烈士遗属抚恤金,虽然数额不大,但大大缓解了她家的经济状况。这笔钱不够她们在重庆生活,所以她们才从重庆回了故乡,这是后话。所以当他们家来求婚时,叶樱的母亲怀着感恩的心情同意了。

至于那个男同学,叶樱现在几乎已经忘了他长什么样了,对于不关心的人,她总是选择健忘。毕竟是自己的终身大事,当初母亲也问过她对这门婚事的意见,“对方家大业大,男方也很优秀,虽然出身好,但没有一点公子哥习气,将来会是个不错的丈夫,况且现在女孩很多十四五岁就结婚了,你也不小了,要是你能找个好归宿,我和你爸爸都会很高兴”(母亲原话就是这样说的,她很赞赏自己的眼光),看着母亲期待的眼神,她选择了同意。

叶樱以为自己以后会嫁给那个男同学,成为一个阔太太,就像其他的阔太太一样(她见过很多阔太太,穿着貂皮和开到大腿根的旗袍,喝着红酒,在舞厅内扭来扭去),和他生几个孩子,孩子又生孙子,然后衣食无忧地过完这一生,对于一个没有父亲的家道中落的人来说,这是个不错的归宿,不是吗?很多人相当阔太太都当不了呢!她几乎已经忘了自己的梦想,她想成为一名医生,像母亲一样救死扶伤,她想成为一名外交家,在国际舞台上合纵连横,她还想成为一个文学家,写出伟大的作品,让人们为之流出宝贵的泪水,也想成为一名艺术家,既能画画,又会弹钢琴,还能周游世界。而这所有的梦想,都在阔太太的身份前破灭了。

直到她遇到了郑子衿。

母亲接着说:“自从你爸爸死后,亲戚朋友一个个狗眼看人低,纷纷与我们撇清关系,我又没有工作,每次去政府要阵亡抚恤金,政府都说财政困难发不出,家里入不敷出,才从重庆搬回这里,这你应该知道吧?”

“我知道。”

“我是抗日将领的遗孀,又不能改嫁,丢你爸爸的人,并且我也不想改嫁,现在我们家只有靠你了!”

“所以就把我卖了?”她反唇相讥。

“妈妈这也是为你好!我很幸运我能生下来你这么漂亮的女儿,在重庆的时候,有好几户大户人家都来说媒,我觉得你还小,都一口回绝了。后来,家里真的撑不下去了,同意了,彩礼都收了,你不也没反对吗?”

“那是因为那时候我没有遇见他!”她坚定地说。

“樱樱,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叶母生气地说道:“你现在已经不小了,妈妈像你这么大已经结婚了!我苦点累点没关系,但我不能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受苦。妈妈真的是为你好,如果你心里还有这个家,还有妈妈,答应妈妈,以后不要和他见面!好吗?”

她们就这样一边走一边吵,迎面走来了一位农妇,看见了她,高兴地同她打招呼:“安娜大夫,我家孩子病已经好了,谢谢你啊。”

“是吗?”叶母停下来和她攀谈:“还是要再吃两天药,观察一下情况......”

叶樱站在旁边,低下了头。

今天是庙会,十里八村的人都来了,顺便带上了自己家里生产的农副产品,来镇里交易,各取所需,大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道路两边就是卖东西的人,随便在地上支个小摊,蹲在地上与买家讨价还价,他们除了卖蔬菜蛋类和家禽,有的还提了几笼可爱的兔子。还有挑着担子的货郎沿街吆喝,在人群中挤来挤去。队伍从镇东头排到镇西头,有人离开,更多的人加进来,热闹的场面一直持续到了深夜。

叶樱和郑子衿混在人群中,他们左看看右看看,随着队伍移动,好玩的好看的东西太多了,目不暇接,他们一直玩到下午,才觉得有些饿了,郑子衿领着叶樱在街边的小吃店里吃面。他把面端来,对她说:“尝尝。”

叶樱吃了一口。“好烫!”她说。

他们渐渐忘了时间,天色暗了下来,他们也不在意。一阵爆竹爆炸,噼噼啪啪,扬起一阵烟尘。烟尘散后,叶樱和郑子衿跪在土地庙的蒲团上,双手合十祈祷。

他们走出土地庙,郑子衿问叶樱:“你刚才许了什么愿?”

“不告诉你,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郑子衿给叶樱买了一个孙悟空的面具,给自己买了一个猪八戒的面具。那面具做得栩栩如生,滑稽又可爱。叶樱戴上面具朝郑子衿“吼”了一声,她哈哈大笑,“来追我呀!”她笑着跑开了。

叶樱在人群中穿行,郑子衿在后面追,他们笑得十分开心,叶樱不时往后面看,两边的人纷纷给他们让路,在路中间形成了一条狭窄的小路,他们就这样顺畅地在人群中穿行。

叶樱突然撞到一个人,她很奇怪,抬头一看,是她妈妈!叶母盯着她的眼睛,锐利的目光几乎能把她杀死,在她强大的攻势下,叶樱慢慢摘下面具,叫了一声“妈”。

“总算追到你了,你怎么不跑了?”郑子衿跑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

叶樱没有说话,郑子衿抬起头,看到她的母亲,脸色大变,他把面具摘下来,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阿,阿——姨。”憋了半天,他终于说出来。

安娜没有回答,她愤怒地看着他,一把抓叶樱的手腕,把她朝人群相反的方向拉去。叶樱回过头来看他,满眼不舍。

郑子衿一个人站在那里,手里拿着那个猪八戒面具,一动不动。周围人群穿梭,烟花在夜空绽放,把黑夜照亮得如同白昼。

同类推荐
  • 右脸

    右脸

    左耳是靠近心脏的位置,所以在那说爱我吧。就当我胡闹,你也能做到。
  • 候鸟:我愿等候

    候鸟:我愿等候

    如果人生可以重新来过,我会好好活下去,过的精彩。谈一场真正的恋爱,把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做一遍。不让自己后悔这一世白白度过。——林麒不管你怎么样,认定了你,我就会陪着你一直走下去。——庞夏我一直认为你是我生命中路过的人,却发现慢慢的,一切都不一样了,我会把你放在心里。守候来生——王晨
  • 魔主难驭妻

    魔主难驭妻

    努力修行只是为了不被反噬!可是事情越来越脱离预计!等下,那个拿着电吹风呼呼吹脸的面瘫鬼管家露出的是享受的表情?还有那个呆萌的妙龄女鬼你怎么又偷吃酸奶?就连家里的狗没事也变成个帅哥抢过女鬼抱着的酸奶,悠哉的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品尝夺来的美味,之后狠狠的吐出来,嘴里冒着酸水,不爱吃你为啥抢?某女鬼瞪着死人眼哀怨的看着某女,某面瘫鬼管家看着弄脏的地毯头上乌云笼罩,某个罪魁祸首无谓的耸耸肩,飘来一个‘你们能奈我何’的嚣张眼神。某女一拍脑门,似乎家里也没有个正常的生物!话说,好像某女也不正常了!-_-|||是的,自从那天后……世界观?那是什么东西?没听过!(ps:毁成渣任风刮)
  • 帮你离婚

    帮你离婚

    任新觉得自己的人生之所以落到今天的地步,完全是做了两个错误的决定。第一个是年轻的时候眼瞎,嫁给了陈诰。第二个是年轻的时候脑子短路,得罪了齐煜。第一个错误已经改正,第二个错误却在向着不受她控制的方向发展。
  • 城惶城恐:继少的一日女友

    城惶城恐:继少的一日女友

    “喂我!”“吻我!”“帮我擦澡!”“如果要玩接吻游戏,那我只想吻你。”………他本是一个无名小卒,在却在一夜之间成为了叱咤商界,金融市场龙头的小儿子,而她,也就是在那一夜,掉进了一个无底的黑洞,是幡然悔悟,还是一错再错,两个人原本已经剥离的命运又如何能再交织在一起,是原谅还是再一次的玩弄…
热门推荐
  • 电音时代

    电音时代

    一个普通华国少年穿越到平行世界的韩国后发生的故事。非传统韩娱文。
  • 舞女倾城,赖上腹黑谋士

    舞女倾城,赖上腹黑谋士

    闯祸似乎是她的天性,但身处深宫之中便成为了致命伤。救国救民必定是他的志向,他经历太多,侠风义胆,却独过不了情这一关。犹记初遇时,众里只见他。若水尴尬的呆在原地,是他——荆轲帮忙解围。惊鸿一瞥,若水已将荆轲暗自铭记。未料再遇,他竟然说要护自己周全。若水肆无忌惮的相信依赖着他。未曾奢望,亦不敢奢望的眷恋。唯有夜深人静之时独自幻想。当她终于打开心扉,一生只为他一人舞,惊现,他对她的好只是源于一场华丽的误会。知晓真相的若水会何去何从?刺秦在即,他会平安归来,履行对她的承诺吗?最后一朵桂花落下,她许愿:“但愿明年桂花开,花在人在,看花人不变。”
  • 南宫君胤

    南宫君胤

    这是一个纷乱的世界,到处都是战火的蔓延,不知是纷乱毁灭,回到远古,还是开启新的纪元,天生七子、五色奇血、诸王宝体一个个传说中的人物纷纷登场,开创盛世,不知谁主沉浮,独领风骚。
  • 九品仙师

    九品仙师

    她,寻了他千年万年。三入地府,六探黄泉,遍尝情苦,含恨而终。他,为了她轮回往生。屠戮地府,六界为敌,战仙战佛,逆天改命。她与他,万年纠缠,谱就一曲忘川。他与她,份浅缘薄。化作一桥奈何。仙路蹉跎,谁比谁情薄?
  • 神仙天地

    神仙天地

    这方天地,玄之又玄,武为至上,传说武道极致,可夺万物气运成神,破九天凌霄成仙,倘若修成莫大神通,挥手之间,便可毁灭雷霆,撕裂大地!且看吾,如何由一个卑微的生灵,平步青云,遨游九天之上,俾睨众生!粉丝群:104018830(孔雀城,开放中。)
  • 未元系统

    未元系统

    丧尸类小说,水饺的第二本书。水饺原本在逐浪发表小说《尊天系统》,现在来这里试试这里的水深。前一本书缓慢更新中,水饺是学生,码字速度不快,时间不多,不过会更下去的。
  • 韩愈(中国十大文豪)

    韩愈(中国十大文豪)

    韩愈(768-824),字退之,郡望为昌黎,故自称韩昌黎。南阳人(今河南沁阳),为唐代古文运动的集大成者。以礼部尚书致仕,死后谥“文”,世称韩文公。传见《旧唐书》卷一六○、《新唐书》卷一七六之《韩愈列传》。
  • 引玉人

    引玉人

    我是爷爷从棺材里抱出来的,从那以后........你跟活人结婚,他跟死人结婚,呵呵,我跟活死人结婚!
  • 刁蛮丫头:校草快到碗里来

    刁蛮丫头:校草快到碗里来

    【全本免费,作者小白,不定时更新】黎暖,世界首富的小公举,全能小公举,因太无聊,乔装打扮成男生,混进夜克贵族学院......高冷腹黑男,可爱正太受,火爆脾气男,瘦弱病娇男,自恋青梅,到底哪个才是她的菜......
  • 穿越:谷主大人请接招

    穿越:谷主大人请接招

    她,不相信爱情,总是把自己的心保护在阳光无法抵达的谷底,不相信爱情真的会如传说中的那么美好。他,被爱伤过,付出了得到的全是一身的羸弱,于是不敢再去爱。直到她与他相遇,穿越时空,她想给自己的人生一点点希望,他想放爱一条生路。于是他们跟着命运的安排下,在缘分的天空里,努力的谱写他们的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