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如果心妍是故意欺瞒阿木古郎,那她必定另有所图;如果心妍没有欺瞒,那她就是阿木古郎派到乌云公主身边的细作,前者会让阿木古郎对心妍生出嫌隙,后者若是传扬出去,阿木古郎名声有损,所以无论前者还是后者,最终阿木古郎都不会留下心妍。
不知为何,轻雲总觉得这个叫心妍的女子似曾相识,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而她也不象是阿木古郎的人,她到底是谁?
果然不出轻雲所料,阿木古郎侧目瞥了心妍一眼,半眯的深邃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气。
她是在他接到密报嘉懿公主将要前往周国时主动找上门来,说她有办法对付嘉懿公主和乌云那丫头,没想到她果真神鬼不知地将嘉懿公主带到了王府,他便也信了她几分。
可如今听嘉懿公主这么一说,莫非她真的是别有用心?
眼见着阿木古郎明显相信了轻雲的挑唆,心妍不禁浑身一震,狠狠地瞪了轻雲一眼后,扑通一声跪在阿木古郎跟前,急切表明清白:“王爷明鉴,王爷好心收留奴婢,奴婢自是感恩戴德,万不敢有任何欺瞒,求王爷不要听信他人谗言,以免自毁根本。”
“心妍这话,本宫可就不明白了。”轻雲面色淡然,语气却凉凉的让人听了心寒:“本宫敬佩王爷乃当世豪杰,才好心好意说出本宫心中疑虑,怎么你竟说王爷听信谗言,甚至自毁根本?难道在你心里,王爷就是一个是非不分,听不得半点直言的昏庸无能之人?”
心妍脸色霎时变了几变,背着阿木古郎怒瞪轻雲的眼瞳里布满了入骨的怨恨:“你胡说!你……”
“据本宫所知,乌云公主虽秉性率直了些,可对身边的人却极好,从来不舍得迁怒身边的人,更何况是打骂和责罚?还有,乌云公主不止一次跟本宫说过,她自小就佩服王爷的英明神武且智勇双全,又怎么可能处心积虑伤害一个她敬重的人?”
冷冷打断心妍未完的话语,轻雲意味绵长道:“如此,本宫倒想知道,你假借乌云公主之名潜入王爷的身边,是想伺机挑拨乌云公主和王爷的关系,导致两人手足相残?还是另有图谋?”
听了轻雲的这番话,阿木古郎粗犷脸上顿时渐渐布满阴戾,幽深目光仿佛蕴含了戾气的冷箭直射向心妍。
嘉懿公主说乌云自小敬重他,他不信,但是说乌云不会伤害他,这点他信,毕竟他并没有谋朝篡位,乌云就不能违背皇兄的誓言。
而这个心妍来历不明且动机不纯,万一……
感觉到一股森寒如冰的浓郁杀气直面而来,心妍不由得心惊胆颤,
她身怀武功不假,可阿木古郎要杀她犹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而易举,她还没有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她不能就这样死了!
“王爷,奴婢真是乌云公主的贴身丫鬟心妍,奴婢……”
轻雲唇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本宫昨夜见到的心妍可不是你这副容貌!”本宫倒要看看,你如何自圆其说。
阿木古郎眼角一细,浑身迸发出的噬骨冷意让心妍不寒而栗。
显然心妍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如果解释不清楚,她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紧握成拳的掌心隐约可见丝丝血痕,就在寒气越来越凛冽之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禀王爷,奴婢其实是心妍的表妹玉珍,表姐不小心摔碎了乌云公主最珍爱的一只手镯,乌云公主狠狠训斥了表姐,并要求表姐赔偿,可怜表姐家贫如洗实在无力赔偿,一家六口人万般无奈最终投了河,奴婢与表姐从小关系就好,听闻这个噩耗后悲痛欲绝,于是乔装成表姐的模样想讨回公道,谁知乌云公主拒不承认逼死表姐一事,所以奴婢才求到王爷跟前,奴婢句句属实,求王爷明查!”
心妍,此刻应该叫玉珍的女子说完不停磕头,同时在轻雲视线不及之处无声对阿木古郎说了个名字。
没想到她脑筋倒是转得快,这么短的时间就想好了说辞!
轻雲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中茶盏,睨着玉珍的瞳眸里划过一丝玩味,又见阿木古郎的表情随着她的辩解由阴霾变得震惊,接着愤怒,最后怪异,虽只是眨眼之间,轻雲却看得分明,心头越发肯定她的来历不简单!
转眼看着轻雲,阿木古郎一脸为难问道:“乌云也太任性了,因为一只手镯就逼得人全家投河,这要是传扬出去,岂非说皇家仗势欺人么?可乌云到底是本王最疼爱的侄女,本王实在……若是嘉懿公主,不知会如何处理此事?”
“在敝国,皇子犯法与民同罪,而王爷英明神武,想必心中早有论断,况且此乃贵国家事,本宫一个外人不便参言,不过”轻雲微微蹙了蹙眉:“凡事都要讲究证据,如果仅凭玉珍的片面之词就认定乌云公主德行有失,贵国子民难免会觉得王爷偏听偏信,着实有损王爷的声誉,若是再因此导致王爷与乌云公主之间关系失和,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王爷说是么?”
阿木古郎神色一滞,继而点了点头:“嘉懿公主所言极是。”接着对玉珍威严道:“这件事本王自会调查清楚,如果情况属实,本王定会为你表姐讨回公道,如果你胆敢蒙骗本王,本王就诛灭你九族!你先下去吧。”
“王爷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奴婢告退。”玉珍站起身就要离去。
“慢着!”
看也不看闻声停住脚步,双眸满含怨毒的玉珍一眼,轻雲静静地看着阿木古郎淡淡道:“玉珍是否蒙骗王爷暂且不提,既然王爷收留了玉珍,那她胆大妄为用迷药将本宫掠到王府之事,本宫就只有向王爷讨个说法了,如果王爷的解释不能让本宫满意,那贵我两国就只能战场上相见了!”
墨炫端走她酒杯之时以密音告诉她酒里下了药,而她将计就计,借着宽大的衣袖将酒水全部倒在了地上,又故意假装中了迷药,以此深入狼窝一探究竟,没想到居然来了靖肃王府,倒也正中她下怀。
挥手示意玉珍退下,阿木古郎起身走到轻雲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面不改色的她,深不可测的眼中晦暗不见底,脸上也带着讳莫如深的笑容:“公主想讨个说法不难。”
说完转身大步往屋外走去,察觉到轻雲并没有跟上来,阿木古郎头也不回说道:“公主请吧,相信本王的解释会让公主很满意。”
不知为何,轻雲心里莫名觉得有些不安,却也无暇顾及这不安从何而来,忙敛去烦乱心绪跟上阿木古郎。
随着阿木古郎穿过一道道院门,走过一个个回廊,一路行来皆是三步一岗十步一哨,就连洒扫的丫鬟老奴都身怀武功,更别说隐匿暗处的无数暗卫,还有布置精妙绝伦的重重机关和陷阱,这王府果真坚固如铜墙铁壁,等闲之人根本无法轻易出入。
大约走了约一个时辰,阿木古郎和轻雲来到了位于王府最偏僻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