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贵妃瞪来的阴狠目光,轻雲看着惠文帝:“父皇,清风虽是落霞宫的二等宫婢,但深得儿臣倚重,今天又替儿臣挡了一劫,若是让她没名没分地跟了淳王,岂非让人说儿臣知恩不报,苛待宫人?如此儿臣又如何立足朝堂,面对世人?”
惠文帝想了想道:“九儿言之有理。清风护主有功,朕特赐清风为淳王庶妃。”见贵妃张嘴想要说什么,于是冷冷扫了她一眼:“朕意已决,不得赘言!”
那别有深意的冰冷眼神顿时让贵妃如坠冰窖,纵使满腹怨恨却不得不隐忍:“臣妾遵旨!”
轻雲淡淡瞥了清风一眼,清风立刻反应过来重重磕头:“奴婢谢主隆恩!”
事成定局,无可反驳的司马淳只得谢了恩,看着面色沉静如水的轻雲,眸色复杂,心中五味杂陈。
这时,司徒璟昱进来禀告,在冷宫发现了悬梁自尽的御膳房太监总管桂公公。
据他遗书交代,因为九公主解了他侄子乌铠的禁卫军统领之职,于是怀恨在心,自行调配了‘媚红颜’偷偷放进香炉中,本想毁了九公主清誉,谁知被淳王和清风破坏了,自知在劫难逃,所以畏罪自杀。
惠文帝听罢勃然大怒,下旨将乌家一干人等全部打入天牢,择日问斩,但没有株连九族。
司徒璟昱随即领旨而去。
众人不禁唏嘘不已,直道乌家流年不利,先是乌铠无故解了官职,如今又满门抄斩,真是霉到家了。
端起紫珂续上的热茶轻抿一口,轻雲面上不动声色,心头冷笑。
桂公公既选择了自杀又怎会留下遗书连累亲人?
看来,乌铠果真是他们的人,可惜棋子无用便成弃子。
贵妃暗暗松口气的同时心头怒火万丈。
叮嘱爱女好生休息,惠文帝带着众人离开了落霞宫。
走在最后的司马淳突然转身大步来到轻雲面前:“九儿……”
“等等。”吩咐沈嬷嬷将清风带去下,并准备一份嫁妆等择了吉日再让清风嫁入淳王府,轻雲这才看向焦急不安的司马淳:“大皇兄什么都不用说了,我都明白。这件事大皇兄也是受害者,而且自古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只要大皇兄心里有我,我是不会计较这些的。”
司马淳听罢神情一愣,呐呐道:“你真的不在意么?”
“我更在意大皇兄对我是不是始终如一?”
“我对天发誓: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
轻雲忍着心中厌恶故作娇嗔道:“我信你便是,何苦发这样的誓言?”不等司马淳说什么,就将他推出了大门:“大皇兄还是先去看看贵妃吧,想必贵妃这会儿还在生我的气了。”
想到谋划未遂,反失去一颗重要棋子的母妃,司马淳暗叹口气:“那我改天再来看你。”转身离去却一步三回头。
司马淳的身影刚消失在院门外,轻雲脸上的故作娇态立时被清幽冷冽所取缔,清眸中闪烁着讳莫如深的暗芒。
突然,舞影扶着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龙影出现在她面前……
看着紧闭双眼静静躺在床上,俊颜苍白无色的龙影,前世那种身边之人一个个离她而去的悲痛和绝望迅速席卷了轻雲的身心,纵使努力克制声音中仍带着颤抖:“是谁,是谁重伤了他?”
虽然辰羽诊治后说,龙影已无性命之虞,但因伤势过重,还须好好静养半个月方能恢复如初。
“是一个蒙面黑衣人。”忍着主子紧抓自己胳膊的手指甲深嵌肉里的痛,舞影垂眸道:“属下二人发现那人从宫里出来,龙影担心主子安危,便命属下保护主子,他去追那人,等属下看到信号赶去后,他已昏迷不醒躺在冷宫里。”
蒙面黑衣人?冷宫?
想起桂公公也是死于冷宫中,轻雲瞬间明白过来:“打不过难道你不会跑么?为什么要硬碰硬?”
舞影听罢一阵默然无语。
从做暗卫的那一刻起,他们唯一的使命就是不惜一切哪怕是牺牲性命也要保护好主子,又怎会临危逃跑?
尤其龙影对主子……
而墨炫嘴角抽了抽,想要调侃几句,却在见到轻雲瞳眸中的噬骨伤痛时,哑然不语。
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自她醒来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冷静多谋且果决狠辣?
还有她偶尔流露出的悲和恨让他既心疼又疑惑。
虽然落霞宫经过一番大清洗后,留下的都是自己人,但轻雲还是叮嘱小夏子好生照顾龙影,然后走出偏殿,回到正厅,坐在椅子上,仔细翻看着手中,从龙影紧握掌心里取出的一小块深蓝色布料。
站在轻雲身侧的紫珂看了看说道:“公主,看这布料的成色似乎是宫里杂役太监的宫服。”
宫中所有人穿的衣裳布料都由指定皇商供给,成色自是比一般人都好,而宫中等级制度森严,所以杂役太监们一年四季只能穿这种深蓝色的宫服。
“舞影,即刻带人秘密调查宫里每个太监,不得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若有异况,立即回禀!”
胆敢伤了她的人,她势必要那人付出百倍的代价!
“属下遵命!”舞影瞬间不见了踪影。
端起紫珂递来的清茶抿了一口,轻雲微微勾了勾唇:“辰羽可有什么发现?”
辰羽替代紫珂的工作并非只是一时兴起,而是凭借他敏锐的嗅觉暗中查找那夜屋中的另一个女人。
“虽然有几人涂了梅花香,但却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一种。”
“会不会那人并没有来参加宴会?”紫珂疑惑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墨炫神情凝重,眸中晦暗幽光一闪而过:“还有一种可能是那人用了其他香味掩盖。”
垂眸看着茶水中浮沉的茶叶,轻雲墨黑眼底幽深似海:“狐狸再狡猾总有一天也会露出尾巴,我们静观其变就好。”
延庆宫,贵妃狠狠甩了脸色煞白的男子一个耳光,盘膝坐在床上的男子清俊左脸颊顿时红肿起来,嘴角溢出丝丝鲜红血迹。
贵妃视而不见,厉声叱问:“为什么要用‘媚红颜’?为什么要杀了那颗棋子?你知道本宫花了多少心血才培养出那颗棋子,而你竟然就这样毁了,你真是该死!”
强压着体内经脉逆流,男子看着美艳容颜布满怨恨和阴戾的贵妃,唇畔扯出一抹苦涩。
碧波如洗的天空中云彩白薄如纱,灿烂阳光在楼阁间跳跃,宛如海面泛起的微波,阵阵清风拂过,令人心旷神怡,隐约有了初秋的感觉。
城东菜市口,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前来观刑的人们,个个神情激越愤慨。
刑台上,乌家所有的男子,还有与之过从甚密的人都身穿囚服,双手反剪,被捆缚着跪在地上等待行刑。
三司会审中,虽然乌家人拒不承认谋害九公主,但还是从乌家的密室中搜出了他们图谋不轨以及行贿受贿,倒卖军用物资的罪证,很快,与之交好的那些人也被牵连进来,这其中不乏田都统的功劳,只因那些人都是丞相的党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