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伶仃大醉,段示乾被方纪参送回豪门大宅。
他不想回家,宁愿醉死在酒吧,家里冷清清,空荡荡,没有一丝人气,他的心口被人挖掉偌大一个洞,他的宝贝被人偷走,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从噩梦中惊醒的段示乾,拖着一身酒气,开车来到顾青秧居住的小区,数着楼层望去,讶然发现,顾青秧卧室的灯亮着。
虽然担心她为何深夜未眠,但心里却又有种莫名的安心感,安心之下,居然就这样蜷缩在车上睡着了。
“沈子昂,我要整容。”顾青秧神情郑重,有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然。
出差刚回的沈子昂,听到这个消息,惊喜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小青秧终于想通了?他差点跳起来,桃花脸上喜滋滋,“诶,小青秧,你想通就好!有看好的医院和医生吗?这个很重要,不能含糊。”
“所以要拜托你啊,钱不是问题,重要的是效果,也不知能不能整成原来的模样。”顾青秧摸着脸上的伤痕,心里有些担忧,这种在脸上动刀子的事,她始终放心不下。
“姜还是老的辣,看来伯父厉害,最终说动了你。”沈子昂误以为是顾镇山劝的顾青秧下定决心。
“这个你放心,我一定帮你联系业内最厉害的医院、最有实力的医生,现在科技那么发达,做整容手术的人那么多,失败的几率是很小的。”
整容是因为段示乾,顾青秧面露惭色,说不出口,只好任由沈子昂误会下去。
见顾青秧面色奇怪,沈子昂以为她担心整容的事,连忙拉开话题,心里却打定主意要尽快敲定整容的事,免得小青秧反悔。
双手捧上一个大盒子,他诡秘一笑:“看看我给你带回来的礼物!”
顾青秧狐疑的打开,揭开盖子一看,不由咂舌,居然是一整套皮革制作的兵娃娃,小小的个子,只有手指高,一人摆一个招式,刚好凑成一套拳,整整齐齐排列在盒子,一眼瞧去蔚为壮观。
“沈子昂,你白痴啊!去一趟迪拜,你就给我带一盒子兵娃娃?至少也得帮我代购些黄金首饰和香水啊!”顾青秧这会儿丝毫没有被毁容的自觉,看着这些除了手工原料,其他都是中国风,肯定是订做的兵娃娃,故意露出一丝嫌弃的眼神。
沈子昂裂着嘴巴直乐,小青秧知道爱美,不再以前那样排斥女孩子该喜欢的东西,好征兆!眨一眨桃花泛滥的眼眸,“当然有给你代购!而且你想要多少都可以,以后机会多的是,我们的商品在中东可谓供不应求!那边市场很有赚头诶,暴利!”
顾青秧额角掉下一排黑线,这家伙又祸害了一个国家,不,是攻陷一整个地域,如果哪天他征服了世界,她也不奇怪!
“你等等,我这就给你拿过来!”他买了很多适合小青秧的黄金饰品和香水,只是没敢提,他一直坚信小青秧一定能好起来!
顾青秧目光一转,视线落在桌上的另一个盒子上,“这个不是吗?”
沈子昂回头瞅一眼:“哦,那个,是给咱们新邻居的见面礼。回头我就送过去。”
顾青秧身体一僵,有些不太自然的说:“见面礼就不用送了。”
“买都买了,当然得送出去才能显出它的价值。”疑惑的看一眼顾青秧,沈子昂不在意的笑了笑,他是打定主意要跟新邻居搞好关系。
同一单元同一楼层才四户人家,除去他和小青秧,另一户是个早出晚归的工作狂,不跟新住户打好关系,万一段示乾来捣乱,小青秧连个助力都没有。
“是段示乾。”顾青秧猛不丁的说。
沈子昂骇然一跳,摩拳擦掌的要教训人,“好狡猾的家伙,居然趁我不在搬过来!小青秧,你没事吧?他有没有为难你?”
他紧张兮兮的看着顾青秧,顾青秧无力一笑,黯然坐在椅子上,“我把他赶走了。沈子昂,我的态度好过份,他会恨死我的。”
从那日之后,段示乾再也没有在对门出入过,那间公寓刚刚迎来新屋主就被惨遭抛弃。
本来是个值得高兴的好消息,却因着顾青秧的态度,沈子昂压根高兴不起来,他声音有些艰涩的问:“小青秧,你想整容是因为段示乾吗?”
顾青秧心虚躲避沈子昂的视线,沈子昂心中一涩,却转而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小青秧,等整容后一定要找到段示乾,好好把他教训一顿,叫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上门吓唬人!”
顾青秧干笑两声,段示乾她是一定会找的,只是到底怎么做?想做什么?还是不要告诉沈子昂的好。
所有的烧伤中,硫酸烧伤最难治。好在顾青秧很幸运,伤的并不严重,无论是治疗时间,还是治疗难度,都有极高的挽救性,只是要想整的和原貌一模一样却未免强人所难,对此顾青秧并不强求。
小脸被层层纱布包裹,如果不是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和尖尖的下巴露在外面,顾青秧可以Cos木乃伊了。
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安的忽闪着,她的心情很忐忑,漫长的治疗终于走向终点,到了揭开纱布的这一刻,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自己的脸,几乎就要忘记自己长什么模样。
压住心底的忐忑,沈子昂露出颠倒众生的桃花笑容,安慰顾青秧:“安心安心,医生说手术很成功!”
他怕顾青秧有压力,一直没有告诉她,想要脸上完全不留疤痕不可能。这种关键时候,他也不敢漫天扯谎,紧张的看医生拆纱布,纱布一层层绕开,渐渐露出顾青秧的真容。
沈子昂和医生同时目瞪口呆,看着顾青秧的脸张口结舌说不出话。
顾青秧看见两人的这副表情,以为手术失败,心中不由窒息,水汪汪的大眼睛顿时盈满眼泪,恐惧的都不敢摸一下。
“沈子昂,怎么了?是不是手术失败了?”她声音里带着哭腔。
沈子昂惊醒过来,长长吐出一口气,笑得桃花朵朵开,“绝对漂亮!你自己看!”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镜子。
半响,医生合拢下巴,喃喃摇头:“不可思议,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忐忑的看向镜中的自己,顾青秧自己也呆住了,半响,她张口结舌瞧向医生,“医生,这个,好奇怪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当初会诊的时候,治疗组就说过,她脸上的伤疤,以左脸的两道刀疤最严重,反倒是顾青秧最担心的右脸烧伤,那一大块凹凸不平的丑陋疤痕,去除把握更大。右脸的疤痕看似狰狞,其实只是深度很浅,到是额头和眼角反倒深些。
虽然沈子昂没有说过会留疤的话,但顾青秧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她确实留疤了,但这疤痕生在她脸上,反倒妙不可言!叫人嫌弃不起来。
右边眼角的几处小伤,在数次植皮愈合后,凝聚成几朵大小不等的冰棱花点缀在眼角,左脸的两道伤疤变得极为浅淡,并排从眼角绵延到唇角,透着一股子清纯的魅惑。
真是太奇怪了!
顾青秧原本就相貌清纯,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好似会说话,透着一丝可爱的狡黠,那几朵恰到好处的冰棱花,让她的狡黠中带着一丝纯真无暇,叫人就算上当,也生气不起来!
而浅淡的刀疤若隐若现在左脸,像两条神秘的飘纱,在一颦一笑间不时拂过眉梢和唇角,让清纯与魅惑两相得宜。
同样是清纯,以前是正常向,现在是妖孽向!顾青秧一经整容,进化成被会宅男抢夺强占收藏豢养的可爱萌物一只!
医生恋恋不舍的瞧着顾青秧的脸、自己的杰作,执意要留影,捧着照片如获至宝,高兴之余倒记得回答顾青秧的问题,“上苍是最神奇的造物主,你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让你历经磨难,又会在什么时候让人峰回路转,总之,顾小姐,恭喜!”
医生玩了把哲理和深沉,捧着照片喜滋滋走了。
顾青秧对着镜子做出各种奇怪的表情,冰棱花和飘纱一样的刀疤随之飞舞,清纯的小脸上始终带着一股子魅惑,和算计人的小狡黠。
她捧着小脸欲哭无泪,变成这样一张坏人脸,叫她以后怎么装好人呐!她眼泪汪汪的看向沈子昂,“沈子昂,怎么办?”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层次降低到沈子昂那种让人追杀的境界,不同的是,沈子昂是被男人追杀,她约莫会被女人追杀。
沈子昂笑得眼波流转,心落回口袋里,又有心思说大话、开玩笑,喜滋滋道:“什么怎么办?我瞧很好嘛!小青秧,你现在跟我有一拼诶!”
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嘛!他妖魅,她清纯,噢吼吼,太和谐了!
顾青秧更郁卒了,操起枕头砸向沈子昂,吼道:“老娘才不会那么堕落!”连三岁小孩和八十老太都不放过的家伙,没资格笑话她!
这样一张脸可以见段示乾吗?
怀着这样一种忐忑的不确定心情,顾青秧站在久别的豪门大宅面前。
“请问,你找大少爷有什么事吗?”
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吓了顾青秧一跳,转身回头,张妈挽着菜篮子,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新鲜蔬菜,目露疑惑,正不动声色的打量自己。
察觉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有点鬼祟,顾青秧讪笑着摘下大墨镜,脸颊两边温柔的长刘海儿,遮住了有些奇诡的伤疤。
“张妈,是我。”
“大少……”差点又口误,张妈连忙噤声,又惊又喜的看向顾青秧,自从段示乾和顾青秧离婚后,顾青秧就再没来过这里。
顾青秧扭了扭手,有些不好意思:“张妈叫我青秧好了。一直承蒙您照顾,却一直没来看过您,真是惭愧。您身体还康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