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扶佳抬眸看了一眼身侧的公孙洺东,点点头不客气道:“确有急用,不知二皇子可将这银针让与民女?”
公孙洺东听了,若有所思地盯着陆扶佳理所当然的表情瞧了两秒,才悠悠说道:“陆姑娘若是急用,我自然是不会与陆姑娘争的,就当是为之前八妹的失礼道歉,陆姑娘尽管拿去便是,我来付账。”
陆扶佳挑了挑眉,没想到公孙洺东这么好说话,看着公孙洺东就要掏银子的动作不由开口止道:“二皇子且慢,二皇子能将银针让给民女,民女已经十分感激,若再让二皇子自掏腰包民女实在过意不去,民女虽不比二皇子富贵显荣,但一套银针还是买得起的。”
公孙洺东却已掏出一两银子,稳稳地放在了小摊的桌上,也不顾陆扶佳制止的眼神,朝一旁的摊贩笑道:“帮我装一下这套银针,送给这位姑娘。”
站在摊边的摊贩似乎还没从碰到二皇子本人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二,二皇子殿下,您想要什么尽管拿走吧,不用付钱的,不用付钱的……”
公孙洺东见那摊贩还在呆呆地看着他,便自己从身上取出一块青花锦帕将桌上的银针都包了起来,然后一手拉过陆扶佳的手,将银针放在了她手中,“不要拒绝,对于之前的事,我是真的很抱歉,八皇妹那一鞭力道不小,若是你没接住必会身受重伤,所以若是不补偿你点什么,我心里会一直内疚的。”说罢,也不等陆扶佳回答什么,公孙洺东便将手收了回来,他弯起唇朝陆扶佳微微一笑,声线如春风般温暖动人:“陆姑娘虽无魂息,但绝不会是废柴,比起我那皇妹,其实你更值得拥有它,如此一来,我今日所做之事不过是顺水推舟。”
说着,公孙洺东突然凑到了陆扶佳的耳边,低声说道:“这套银针并非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陆姑娘日后好好研究,说不定会有不小的收获。”
“陆姑娘,到时候再见。”一声轻笑犹在耳边,不等陆扶佳躲开公孙洺东的凑近,那声音的主人已经消失在面前。
陆扶佳低头看着有一条明显鞭痕的手心里,躺着一副已经装好的银针,和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显然,那个小瓷瓶里装的估计就是治疗外伤的药了。
她又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未能再找到公孙洺东的身影。
“小姐,二皇子用轻功从上面离开了。”元百夜看着陆扶佳寻找的样子提醒道。
“上面?”陆扶佳闻声抬起了头,扫视了一眼周围的楼阁顶部,才缓缓说道:“飞檐走壁?”
元百夜默默点头,“算是。”
收回目光,陆扶佳也从身上掏出一两银子放在小摊上,然后也不顾摊贩惊愕的目光,收起那套银针便径自离开。
陆府,婉约阁。
“什么?陆扶佳一早便离开了?”绿柳之后的石桌旁,陆扶婉端茶的手一顿,听着面前奴婢的话不由皱眉,“可问清楚去哪了?”
“回三小姐,那奴才只说是去了街上,具体去哪他也不清楚。”陆扶婉面前跪着的绿衣丫鬟低头说道,说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抬头望向陆扶婉,试探着问道:“三小姐,今日八小姐只带了一名侍卫出去,又是去人多眼杂的街区,桃香以为,这是个杀掉八小姐的大好机……”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声打断了桃香的话,陆扶婉发狠的声音自头顶传来:“蠢货!爹爹因为昨日之事现在对我怀疑不止,院子外多了那么多眼线盯着我们难道你看不到?你这话若是传到爹爹耳朵里,你死了不足惜,却要连累我也受到重罚!”
桃香被打得直接趴在了地上,却都顾不得脸上的烧疼,急急忙忙又爬到陆扶婉脚边,不住地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是奴婢没脑子,差点拖累了小姐,奴婢愚笨,求小姐原谅奴婢……”
“行了。”陆扶婉不耐烦地挥挥手,看都没看地上的桃香一眼,放下手中的茶杯从石凳上站起来,“日后不许再犯这种低级错误,否则就给我滚出婉约阁。”
“是,小姐。”桃香停下了磕头,身体却仍伏在地上,“那小姐,二皇子的生辰宴会还要告诉八小姐吗?现在就差八小姐和五少爷没有通知了。”
陆扶婉听了冷笑一声,道:“当然要通知,尤其是陆扶佳那个贱人,给我务必通知到位。”
桃香心中奇怪却不敢问太多,只忙应道:“是,奴婢一定亲自去告诉八小姐这个消息。”
陆扶婉眼底闪过一丝恨意,嘴角却微微上扬,陆扶佳,你不是厉害么?你不是会耍小聪明么?那我倒看看到时候在宴会上你要怎么聪明!
余晖山,安明寺。
寺堂之中,青烟缭绕,一尊金塑佛像前,蒲团上跪着一位虔诚的青衣少女,此时正双手合一抵在下颌处,双眸轻阖,嘴中不停低声念着什么。
香炉里的紫檀香已燃烧过半,那跪着的青衣少女却不见有半分离开的意思,仍是笔直地跪在蒲团之上。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久便听一个无奈的声音响起:“施主,你已经连着跪了四炷香了,起来吃些东西休息一下吧。”
青衣少女似是没听见般,一动不动地跪在那蒲团上,嘴中的佛咒越念越快。
进来的尼姑看青衣少女这副模样也不再开口说些什么,轻叹一声便离开了。
第五柱紫檀香静静烧着直至燃尽,青衣少女原本阖上的眼睛慢慢睁开,眼底清明不已,丝毫没有跪久了的疲惫。
看了一眼香炉中残留的灰烬,青衣少女这才提起罗裙站了起来。
最后再望一眼那佛像,青衣少女收回目光转身离开了寺堂。
与寺庙中的打理的人打了声招呼后,青衣少女回厢房取了自己的包袱便离开了安明寺。
待离远了那寺庙,青衣少女没有按原路返回,反而是往着深山更深处走去。
直到走到一处荒地,青衣女子的脚步才放慢了些。
一眼望去,周围皆是草木稀疏,难见什么参天大树鲜花嫩草,大多数地面都裸露在有些凌冽的风下,不时被卷走一些大大小小的砂砾。
青衣少女抬眸远眺,目光越过地上的乱石枯草,落在那绝壁之上的一座无字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