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一把弯弓似的月亮遥遥悬挂在其中,月光之下,沈白站在一棵大树上看着远处的点点火光,他的目光很冷。
沈白在确定黑衣人的目标很有可能是自己之后,沈白就做出了与迁徙大部队脱离的应对,一方面他让沈高雪带领村民加速前进,另一方面他做出了很大的动静之后向着北方逃逸,这个办法虽然很笨,但黑衣人却也不得不应招。
有沈高雪他们保护,黑衣人继续袭击迁徙队伍不能占到很大的便宜,而且意义极小,所以黑衣人很快就做出了决定,追击沈白,只留下少数的人跟着迁徙车队以作监视。
深夜,在远处火光的位置一个黑衣人走了出来,他肚子不舒服正准备找个地方方便。冷月悬空,然而比月光更加清冷的是贯空而来的箭矢,一支箭不偏不斜的洞穿了黑衣人的脖子,鲜血飚飞。
沈白一击得手立刻选择了撤退,他身上的流云袍子在月光笼罩的丛林里变成了墨黑色,融在黑夜里根本看不出哪里有人,哪里无人。
这动静很快就惊动了黑衣人小队,他们反应很快,但是沈白反应更快,所以他们一无所获。
这是第几个这样的夜晚了?纵然每一名黑衣人都是被培养出来的死士,但是面对冷血的沈白还是有些恐惧。这些天,那个少年与他们来来去去,白天他们追踪那个少年,晚上少年袭击他们,猎人与猎物的角色不断的调转。
黑衣人拿沈白很没有办法,少年对丛林太熟悉,而且他的箭法更是神乎其技,加上今晚这个,已经有六个人死在这场追逐游戏之中。
接下来的几天,黑衣人防范非常的严密,沈白一直没有到下手的机会,他倒是也不着急,只要把黑衣人大部分的精力吸引在自己身后,那么沈高雪他们安然到达蛮族的机会就会大上很多。
自己到底为什么这么拼命呢?说到底自己在这个世界还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时间一空闲出来他就在思考这个问题,最后也没有找出明确的理由说服自己。
就在他迷迷糊糊思考事情的时候,他听见远处黑衣人的营地有了动静,沈白不知道黑衣人又要搞什么古怪,他小心的向着前面的树挪动过去,流云在他移动的时候颜色自动变成了白色,帮助他在雪原中隐匿。等沈白伸出头来的时候,他吃惊的睁大了眼睛。
在营地外围有三个人被捆绑着扔在地上,沈白自小就练习箭术目力极好,他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三人是山村中的人,他们为什么会被捉住逮到了这里?沈白心里兀然生出浓浓的不安之情,这三人在这里,那么迁徙的队伍到底怎么样了?
三个山村村民中还有一个是女子,很快她的衣服就被黑衣人剥光了。虽然黑衣人没有深入再做什么灭绝天性的事情,但是一个女子赤身裸体在雪原中被一群黑衣人盯着看的侮辱仍然让她难以忍受,女子用牙咬着嘴唇,她的嘴角慢慢的渗出血来。
“小白,千万别出来,放心吧,村长他们没事,千万……!”
一个男子突然大声向着周围喊道,只是他的话还没有喊完就被身边的黑衣人用匕首在大腿上捅了一记,那男子惨叫了一声,然后喉咙上又被黑衣人插上了几根银针,他再也说不出话来。另一个男子伤势比较重,躺着一动不动,只有自己的伙伴被黑衣人折磨的时候才挪动过来互相安慰一番。
“呵呵,小子,你不出来我可就要杀人了。”
黑衣挑衅着,然后折他们开始折磨被捆缚的三人。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个时辰过去,在喊话黑衣人的支使下下,另一黑衣人用匕首在重伤男子的身上捅了好几次。男子想要大声惨叫时,喊话黑衣人身子一动,一股热血就在男子的喉咙处飙射出来,飙射到高山的残雪上,血迅速的将雪融化,将雪染成了血红色的冰碴。
沈白的身子一动,他到最后还是忍住:明显这是一个十分拙劣的阳谋,黑衣人要引他出去,但是这个阳谋很有效。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黑衣人对着另一个男子折磨了一番之后同样了结了他的性命。沈白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远处血腥的场景,感觉到胸口被憋屈的十分疼痛,他还感觉到身体发凉,从头到脚,从汗毛到心脏。
轮到了那个命运可悲的女子,丧心病狂的黑衣人在她的腿上划了一刀又一刀,但是她还是忍着一声不叫。很快女子身边的雪被鲜血染红了。女子的身上已经被匕首割的血肉模糊,她躺在雪山雪原上,显得十分的无助。
沈白突然感觉到很多事情都很无聊,他看着无助的妇女倒在雪原上,他突然想通了。不是沈白想拼命,而是很多时候不拼命是不行的,比如这个时候。沈白准备动手,他想在那妇女永恒的场长眠之前,让她感觉到这世界上还是有温暖,让她知道这个世界还是有所希望,尽管事实是那希望或许只是一瞬。
沈白感觉了一下轻轻徐来的寒冷山风,这个距离他有六成把握搭箭射杀一人,然后逃跑的几率有……三成。这是白日,还是在雪原,还是在刚刚下过一场小雪的高山雪原,所以他的能力也只有三成。
计算一遍又一遍,他心中的理智与情感不断在两方揪扯的让他十分难受,最后他仍然还是举起了弓,拿出了一支箭。就在这时,沈白感觉到身后有动静,他急忙回头,他手上那支箭随着他的心意立马就射了出去。沈白只听到极远的距离处传来了一声闷哼,他来不及考虑马上架起了第二支箭,但是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有五个人。
在沈白的左右方向各有两个黑衣人走了出来,在右侧的其中一个黑衣人右臂上还流淌着鲜血,刚才沈白那心随意动,手随心至的一箭射伤了他。
“呵呵,真是难以相信,你竟然这么年轻,甚至……年幼。”说话的是堵在沈白面前一个黑衣人,这个黑衣人没有蒙面,棱角分明的的脸上倒确实有一些赞叹之色:“如果不是首领点名要抓你,我真想把你拉拢过来,你不错刺客真是可惜了。”
身后远处方向,再也没有了折磨妇女的声音,那几名在营地里的黑衣人也包抄了过来,而女子已经被他们杀害,魂飞袅袅,与另外两人一同踏上了黄泉之路。
“你很不错,这样都不能把你激出来,可是你还是分心了,让我们找到了你,一层楼的修真小友,你还要反抗下去吗?”未蒙面的黑衣人语气很狂傲,他认为沈白绝对不会再逃出去。
面对黑衣人戏谑打的嘲弄,沈白的回答是一支箭,是一只凌厉至极的箭,而那支箭虽然被那黑衣人躲了过去,它射到雪原的松树上,震得松树簌簌作响。
“既然如此……”未蒙面的黑衣人脸色一沉,他的话音没有落下身子就陡然动了起来。沈白的瞳孔猛然一缩,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黑衣人已经到了他的身前,一张宽厚的手掌向他的胸脯盖了下来!
这是六层楼、七层楼还是八层楼的实力?!沈白睁大了眼睛,然后他的眼眸中升起一抹决然。
“嘭”的一声,沈白周围的雪都被波动的元气震动起来,旋即人们发现沈白竟是接住了这一掌,虽然沈白那颗小拳头在黑衣人首领手里是那么的小,但是他却是接住了。
“簌簌!”强大的气劲把沈白向后推去,沈白的双腿在雪原里划出两道深深地沟壑。
“哈哈哈…”沈白喘着粗气,刚才那一击是他用出了全力,甚至在生死关头他还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潜能,但是不论那凶险的过程还是绝望的结果,都让他很心悸。
“你身上的那件袍子有古怪。”
黑衣人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刚才那一掌他明显感觉到他释放出的元气被少年身上看上去颇为破旧的白色袍子阻隔,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否则,修真七层楼的强者再怎么手下留情怎么可能被一个修真一层楼的毛头小子接住,哪怕仅仅是一招。
沈白调整了一下呼吸,他脑中的想法飞速流转着,他在想能够脱身的方法。修为高深的修真者即便是对大山不熟悉,追捕他的速度也会比他逃跑的速度快上许多,那么,只有想办法重伤甚至杀死眼前这个可怕的黑衣人,他才有机会逃脱。
“那么……”沈白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冷静,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道:“那么只有打倒你了。”
“呵呵。”黑衣人笑了起来。在他看来,眼前的少年不是傻了就是疯了。然而,很快他就发现是自己,错的很离谱。
沈白身上突然爆发出一道殷虹的光芒,然后一道道若有似无的波纹缠绕在他的身上,如火焰一般。只不过这明显不是火焰,因为周围的寒雪除了被波纹掀起来清风吹的抖动了几丝外没有任何的融化的迹象。
沈白冲了出去,像是一支箭。
“轰。”
两人接触的地方掀起了一阵剧烈的元气波动,残雪纷飞,之后是鲜血飚现,最后有一道殷虹的影子跃到空中,又有四支迅疾如电箭矢在那道影子身上射出来,瞬间就把另外堵在前面的其他四名黑衣人射了一个三死一伤。那殷虹的影子落地,顿了一顿,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向着远方的雪原逃逸而去。
刚才碰撞的中心残雪慢慢散去,未蒙面黑衣人的身子露了出来,他的左肩上插着一支入肉很深的箭矢,他半跪在雪地上,他竟然受了不轻的伤。他睁大了眼睛,刚才那少年左手拿着弓,右手拿着一支箭与他做了一番肉搏战,他没有占到任何便宜!黑衣人此时还难以相信,虽然刚才少年算是偷袭,但是少年刚才的修为是六层楼还是七层楼呢?
营地里的黑衣人追了上来,他们看到雪地上倒地或者跪着的同僚,他们吓了一大跳。
“别管我,快追,他也受伤了,别让他逃了,绝对不能让他逃了!”那未蒙面黑衣人大吼了一声,他突然有些恐惧。一个年幼的孩子能瞬间爆发出将近七层楼的实力,以后成长起来,且不论自己身后的实力会不会照拂自己,自己肯定再也不是他的对手,那个时候等待他的回事什么?
一个刺客对死亡总是最敏感的。
沈白跑出去了十五六里,他身上的殷虹波纹残慢慢退去,默然一股十分无力的感觉似乎在他的骨髓里生了出来,他一个趔趄险些跌倒。紧接着胸口传来的闷痛让沈白的喉头一甜,鲜血不自觉的就在他的嘴角渗了出来。沈白强行接了黑衣人首领一掌,纵然是它使用了秘法又有流云护体也受了重伤。
方才沈白动用了秘法,那是记载在震天诀第八篇上的玄炎变,能够让实力瞬间提高几个阶次,代价就是三天之内将再也聚集不了元气。穿在沈白身上的流云长袍失去了玄力的支持慢慢恢复了原来的蓝白之色,沈白这三天时间将不再是修真者,他沦为了一个凡人。沈白倔强的擦了擦嘴角,他向着北方的大山继续逃去。
沈白没有发现自己脖子上挂着的蓝色环形古玉慢慢发出了淡红色的光芒。其实,玄炎变本身不可能把沈白的修为一下子从一层楼瞬间提升并跨过第五层楼的大门槛而来到第六层楼的巅峰,也不可能只凭借流云长袍以及玄炎变带来的修为提升就足以挡下黑衣人首领的狂然一击……他之所以做到了这一切,很大原因都是因为他脖子上的那块不起眼的环形古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