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石室之下

“蓝枫，是你吗？”杨皓试探性地喊了一句。凑巧的是，他猜对了。那火光的确来自蓝枫所召唤出的火焰。

“啊勒？你有听见什么吗？”树林这边的蓝枫愣了愣，周围原本一片寂静，突然传来的人声显得有些不真实，蓝枫不清楚那是否是幻觉，于是偏过头向凌烸凨问道。

“听到了，是杨皓。”凌烸凨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两边距离很近，他又怎么会没听见。

“没错没错，就是我！”蓝枫跟了上去，同时大喊一声算作回应。

林间障碍较多，当杨皓他们得到回应时，距离已经不过百米。两批人相向而行，很快便碰面了。

“啊勒，叶零也在啊！”见到他们二人，蓝枫笑着迎了上去。

然而，当凌烸凨看到杨皓身旁的龙珊时，却伸出手臂拦住了蓝枫。

“杨皓，那是谁？”凌烸凨神色严肃，他在质问杨皓，视线却落在后面的女子身上。

“呃，怎么说呢……她说是驭龙一族的人。”杨皓回头看了一眼龙珊，这般回道。

“他们就是你们的同伴了吧？”龙珊问杨皓，后者点头后，她又对凌烸凨和蓝枫说道，“我叫龙珊，是驭龙一族的人。我不知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也不在乎。但是现在你们必须帮我。”

“为什么？”虽然龙珊没有表现出敌意，凌烸凨放松了戒备，但龙珊的语气让他不爽。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可说的了，”龙珊轻叹了口气，又说道，“我们驭龙一族在很久以前就一直守护着一件东西，它就深埋在禁地里。可现在，除了小孩子，族里就剩我一个了。我需要你们帮我，去阻止魔神得到它。”

“守护的东西……那是什么？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了？你说魔神什么的，是真的吗？”蓝枫接连问道。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也许族长会知道，又或许没有人知道。可是，守护它是我们的宿命。如果魔神得到它，会发生很不妙的事情。”龙珊如实回道。

驭龙一族不知到底存在了多久，大多数族人已经不知道禁地下守护的到底是什么，他们好奇、疑惑，却没有任何一人质疑或否定这所谓的“宿命”。

“恐怕真的是封印之源……”凌烸凨自言自语般说着。

龙珊顿了顿才回答后面的两个问题，这是她不愿面对却不得不接受的现实。

“在前两次对魔神战役之中，我们一族的存在就已经暴露了。几十年前魔神就来抢夺过禁地之下的东西，那时来的魔神位次并不高，但为了驱逐他我们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而这一次……来的是第七魔神……”龙珊说到这里就沉默了下去。

“那个魔神长什么样子，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蓝枫不像凌烸凨那般出身于能力者世家，对魔神、对上一次战役知之甚少，所以他无所畏惧，心中更多的是好奇。遗憾的是，他并没有注意到龙珊的愁云。

事实上，蓝枫略有轻视魔神的这种态度令龙珊有些不解甚至是反感，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你说的禁地就是那块巨石之下吧，”凌烸凨向龙珊询问道，“就已知的情报看来，魔神应该是在我们之后进入结界的。”

“那结界消失就是魔神造成的？”蓝枫打断了凌烸凨，他口上虽然问着，但心里已经确定了答案。

“当我们分散在森林里乱窜的那段时间，魔神在驭龙一族驻地展开屠杀，之后前往了所谓的禁地。可是龙珊，魔神为什么会放过你，还有小孩子？”凌烸凨问道。

“是孩子们救了我一命，禁不住他们软磨硬泡，我带他们离开驻地去森林里了。”龙珊说着，不经意地朝着来的方向望了一眼。她放不下心，那些孩子现在会在哪儿呢？

“你既然知道活下来不容易，还去禁地做什么？你以为凭我们这些人就能和魔神对抗么！”凌烸凨厉声道。他渴望强敌，但不会白白去送命。他清楚的知道，魔神想要杀死他们这些人简直是易如反掌。

“那李澶湉他们呢？天哥？”杨皓问道，“以天哥的实力难道也阻止不了？”

“李云天是很强，但魔神如果真有那么容易对付，上一次战役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牺牲了！”凌烸凨并不抱希望。他已经表明了态度，不赞同去闯禁地阻止魔神。

“糟了！”经杨皓一提，蓝枫突然反应过来，慌忙对其他人说，“天哥和李澶湉下去了，去那个禁地里面了，他们要是碰上魔神了怎么办！我们得追上他们！”

“我们一起去，要尽快找到他们。”杨皓并不清楚驭龙一族禁地的具体情况，但从蓝枫的话中他也听出了大概，事情的严重毋庸置疑。

“我不同意，”凌烸凨拦住了想要带路的蓝枫，“禁地下的情况还不明了，我们这样去无异于送死。”

“那天哥他们怎么办？我们不可以丢下他们不管！”蓝枫词严义正地道。

“用你的脑子想想事儿吧！你以为第七位的魔神是吃素的？我们这些人碰上魔神只有被秒杀的份。现在我们只有在这里等。最好的情况是李云天他们没有碰上魔神，平安回来。而就算他们碰上了魔神，以李云天的实力就算不敌也未必不能逃脱。”

“你说的没错，”杨皓走上前，左手轻按在了凌烸凨伸出的右臂上，“可是，我们如果快些进去的话，追上天哥和李澶湉，提醒他们不是更好吗？不进去确实是最理智的做法，可我们不能置同伴于险境而不顾。”

“对！”蓝枫附和道，“要有难同当！”

“你们……”凌烸凨一时语塞，本是好意劝阻，却莫名其妙地扮演了一个反面角色。

“你们想要退缩我也不勉强，反正我是一定要去的。”龙珊说着，迈开步子朝着禁地的方向走去。

蓝枫和杨皓相互看了一眼，追了过去。凌烸凨猛然回头，发现连一直没有说话的叶零此时也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喂……你们……”凌烸凨愣愣地站着，眼看着前方几人的身影渐渐没入黑暗间，一时间他竟不知作何反应。

在他看来，这几个比他弱的家伙闯入禁地完全是自不量力。可他又对自己产生了疑惑，这几个“弱者”都可以那么果断，自己为什么会犹豫不决。是怂了吗？

凌烸凨想起了不知是谁说过的一句话——“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他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个念头丢出脑海，无果。最终他一咬牙还是追了上去。

“几个没脑子的混蛋！”

几分钟后，一行五人来到了禁地。时间紧迫，但凌烸凨还是大致向其他人解释了下石洞内刻纹的含义，杨皓和龙珊有着不同程度的反应。虽然龙珊是驭龙一族的人，但对于这石洞内的一切她一无所知——如果谁都能随意进出，那这里还叫什么禁地呢。

当然，叶零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似乎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让他惊讶的事物存在了。

之后，一行人围在了石柱间那个漆黑的深坑旁。

杨皓俯下身，极力向下望去，试图望穿那无尽的黑暗，“似乎不是特别深，但是要怎么下去呢？我们并没有绳子、梯子之类的工具。”

“这个包在我身上！”凌烸凨脸上的不满此时被得意取代，“下面应该是一个水池。你们和我一起跳下去，我可以控制水流缓冲让我们安全着陆。”

“也好，只有这样了。”杨皓仔细聆听了一会儿，并没有听见水声。但想到凌烸凨是水控能力者，或许真能感应到水流，他便答应了。

看着黑黢黢的坑洞，蓝枫有些担忧，心说，希望这家伙别出什么岔子，要是全员摔死在这里就不划算了。

“唔……考虑到我能力有限，而且这坑的深度不小，我们不能同时下去。我先试试，然后你们分两组跳下来我接着。”凌烸凨看了看其他几人，又说，“就这么办，没有异议吧？”

“行，让蓝枫和你一起先下去吧，下面没有什么光源。”杨皓说着，拍了拍蓝枫的肩膀。

蓝枫有些不乐意了，他拨开杨皓的手，又望着凌烸凨气愤地说道：“合着你们就把我当工具使吧，光源是吧！是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蓝枫还是跟着凌烸凨跳下去了，跳的时候还不忘念一句经典台词：“来吧，youjump，Ijump！”

凌烸凨气急攻心，差点一口血喷他脸上，“谁跟你jump！去死吧你——”

说话时凌烸凨已经开始落向深坑之下，他话里的最后一个音拖得老长。伴随着渐小的声音，凌烸凨和蓝枫二人已经掉到了杨皓他们目不可及的地方。

“差不多了，”火光微弱得已经看不到了，也不曾听到落地的声音，估摸着那两人已经到底了，于是杨皓对身边的两人说，“你们俩比较轻，一起先下去吧。”

龙珊没有回应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跳了下去。叶零更甚，连看都不看杨皓，自顾自地朝着深坑跳进去了。

最后，杨皓也跃进了深坑。四周突然变暗使他在下落的过程中什么都看不清，直到离坑底不到五米时才凭借着蓝枫召唤出的火焰的光看清了几人的位置。

就在杨皓快要落地之时，凌烸凨动了。只见他双手一招，四个方向各有一道水流朝着杨皓飞来。水流在空中汇聚并逆时针旋转，同时也在缓缓降低高度。

杨皓穿过漩涡，清楚地感觉到身形一滞，之后落地时的冲击力便弱化了许多，不至于令他受伤。随后，半空中的水流像得到了命令一般再次回到池中。

杨皓看了看其他几人，他们身上的衣物自然也都湿了。周围一片黑暗，借着火焰的光，勉强得以看清这个空间的全貌。

这是一个巨大的底部正圆的洞穴，头顶上方半球状的洞壁十分光滑，附着有一些苔藓，下方汇集着大量的水。他们几人所处的位置，是洞穴底部中央的一个平台。

这个平台在水面之上，边缘是等距分布的石柱。就位置上来看，应该是上面坑洞边缘的柱子延伸下来的，这个平台的面积也只是比洞口大上一圈。

“这里并没有其他出口，”杨皓站在平台边缘，凝视着水流道，“可是，李云天他们人呢？”

“不知道，”凌烸凨神色间没来由的有几分尴尬，话语间好像有点故意地转移其他人注意力的嫌疑，“不过你们看，水面在动，旋转得好诡异！”

“休想转移注意力！”蓝枫故作生气地说道，不时用余光瞟了瞟凌烸凨，“你们都看到了，这里是平地啊，只是边缘有点积水，凌烸凨这家伙一开始还说是水池。还好我的直觉很准，提前召唤火焰发现了，不然我们都得摔死！”

“喂！你这说的什么话，最后不还是我超人地反映过来了，召唤水流顺带救了你，你不知道感恩就算了，还说出来，你这是故意要让我难堪啊！早知道就该摔死你个蠢货！”凌烸凨按着蓝枫的双肩疯狂摇动，愤怒地反驳道。不过想想自己之前确实是判断错误让他们直接跳下来，险些害了所有人，脸上还是有些发热。

杨皓和龙珊默默地看着两人撕逼，这时叶零说话了：“水真的在动！”

“那是当然，刚才被我调动过……”凌烸凨漫不经心地说着，刚才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毕竟水流被他引导而去又重新落回，水面波动是很正常的。但当他凝视水面一段时间后又愣住了。

的确，在被凌烸凨调动之后，水面确实波动过一段时间。而这会儿，积水平稳了很多，但仔细一点仍能发现，池水整体其实是在缓慢地旋转的。其他人也很快发现了这一点。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空间的底部应该有一个洞，亦或是通道。池水从下面排出去，由于这里是北半球，所以水漩涡的旋转方向是逆时针。我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这种地质景观。”凌烸凨略一思索就大胆地提出了一个假设。虽说是假设，是猜测，但与事实并没有太大出入。

“那水面为什么没有下降？虽然旋转很慢，但时间长了多少也会下降一些啊。”蓝枫低头看了看潮湿的地面。自他们下来以后，水面的高度一直与平台持平，没有明显的变化。

“水面之下某个方向一定会有暗流持续汇入这个空间，当水流入与流出的速度接近甚至相同时，水面的高度就能保持不变，这种情况很少见的，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凌烸凨说完直接跳入了水中。

“喂，你干嘛！”蓝枫大惊失色，连带手心间的火焰都剧烈地抖了抖。水里能见度极低，搞不好会有什么不妙的东西。

下一刻凌烸凨又把头探出水面，甩甩脸上的水，摊开双手望着众人耸耸肩，表示下面没什么异样。

“这里水不浅，我潜下去看看，说不定还有其他的路。李云天他们也许也是从下面离开的。”不等其他几人说话，凌烸凨猛地又一头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