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小姐,摆脱您以后走路看地!太子妃的膳食,要是您这么个送法,还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吃上呢!”朝晖一手拖了托盘,神气活现地从胭脂身边走过,方才稳稳地接住了餐盘的,原来是他!
胭脂正要回嘴,却感觉身下的“地”动了一下:“哎呀!樊冰,是你!你做了我的垫背啊?你没事吧!”胭脂扶起地上的樊冰,一脸的愧疚和感激。
樊冰拍拍身上的泥水,笑道:“我没事,没事!”
“哇!樊侍卫你还是讲真话吧!”朝晖放下餐盘,满脸的俏皮,“我看呢,胭脂这三年长了不少,被她这么一压,肯定很疼的!来,让我看看,肋骨断了没?”
胭脂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出来:“朝晖!你也看到了对不对!我摔到了地上,你却只顾着那个餐盘!我和餐盘,哪一样更重要?你说!”
朝晖耸了耸肩:“餐盘……当然是太子妃娘娘的膳食比较重要!”
“朝晖!你!我讨厌你!”
千仪却是笑了:“好了好了,都别吵了。朝晖,你怎么一个人来的这里?三殿下呢,他去哪里了?”
“哦!回小姐话,三殿下他前天去了城外的龙华寺,说是恐怕要过段时间才能来看您。”
“龙华寺?”千仪低声重复着,她记得萧临风曾跟她提起过,说龙华寺的主持是一位得道高僧。
“那你干什么来的?”胭脂仍是没好气地问朝晖,看样子是恨不得一下子把他撵出去。
“我……我……我来看看太子妃娘娘!”朝晖回答得结结巴巴,却又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听到回答,胭脂一下子愣在了原地。朝晖他,他是来看她家小姐!是啊,朝晖也曾看过小姐弹琴,小姐弹琴的样子,美极了,就好像是天上的仙子一般,她一个女孩子家,也为能够像现在这般侍奉小姐而感到自豪呢,更何况是朝晖,他和他的三殿下一样,其实、其实心中都爱慕着她的小姐!
“朝晖!你没说实话!”千仪不动声色地动了两筷,道:“你自己都没发现吧?还和三年前一样,你一说谎,耳根就会发红。”
“啊?小姐说的是真的么?”朝晖一下子慌了神,手足无措地去遮耳朵,怀中,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叮咚”一声,敲打在地上,发出翠翠的声响。
是一根簪子,顶端雕着朵玲珑的梅花,幸得没有给摔碎。胭脂疑惑地盯着地上的梅花簪子,又看了看千仪头上的凤钗,这难道是朝晖打算送给她家小姐的?
朝晖急了,一把拾起地上的簪子,以迅雷以及掩耳之势塞到胭脂的手中:“刚刚来的路上,在一个小贩子那边买的,反正不贵,你不要的话就扔了好了!”
这一系列的动作发生得太突然,胭脂来不及做别的反应,却还是将簪子紧紧地握在了手中:“谁说我不要!这个簪子现在就是我的东西了!给了我你可别反悔!”
“那——那我走了!太子妃娘娘,朝晖告辞!”话还没说完,朝晖就逃也似地出去了。
“喂!喂!你等等我!小姐,我……”
“嗯,去吧!”千仪微笑地点头,示意胭脂不用管她。
“太子妃娘娘,卑职也告退了。”在一旁,樊冰愣了很久,终于还是挤出了这句话。
“樊侍卫请留步,雨已经停了,随本宫去外边走走吧!”千仪从桌边站起身,一个大丫鬟便过来了,命人将碗筷撤去。
太子府中的景色,原本就别致,在这一场迷蒙的春雨过后,越发地显得清新可爱了。叶子上的水珠反射着阳光,晶莹剔透。
千仪悠悠地漫步在湖上的回廊,身后的樊冰,从刚刚开始,就一言不发。
“樊冰,我大你三岁,也可以算是你的姐姐了。姐姐有句话,不知你愿不愿意听?”
“樊冰不敢当,太子妃娘娘,您想说的胭脂的事情吧!”
“嗯!樊冰你是个聪明人,我想你一定早就看出胭脂对朝晖的心意了。”千仪试探着看向樊冰。
“是的,樊冰早就明白。”
“那既然如此,为何还不放手?”
“樊冰只是觉得事情也许还会有转机,所以樊冰不甘心一早就放弃。”樊冰背过了身,不再让千仪看到他的脸。
“感情的事情,当断即断,越拖,只会让自己越伤心。我们一直等,满心期待奇迹的出现,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能够同样地喜欢自己,可是,结果只能是让自己越陷越深,而且令对方为难,更有甚者,连朋友都没得做。‘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或许你转身了,你放开了,天地就明朗了。”千仪自嘲地笑了笑,“成全,也是爱的一种方式吧!不知道我这样说,你爱不爱听?”
樊冰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他眼前的陈千仪,似乎有点太不寻常。就在一个月前,在看到她要鞭打颜家的两位老人时,他还以为她不过是个空有美貌才艺却是蛇蝎心肠的女子,和眼前的这个形容有些憔悴却依旧光彩动人的太子妃,简直是天壤之别!她为何会有如此的变化?
只是心中的伤感渐渐地压倒了刚刚才冒出来的惊奇与疑惑,轻声道:“太子妃娘娘的教诲,樊冰谨记在心,樊冰先行告退。”
“嗯,下去吧。安静一下也好!”千仪没有回头,继续信步走向回廊的另一端,回廊的那端,假山旁,隐隐约约地坐着一个粉衣女子。
陈千仪屏退了身后的丫鬟,轻步走近,假山旁的人影果真就是最近一直都在躲着她的颜慕兰。
颜慕兰一脸惆怅地望着雨后初晴的天空,双手轻抚伤上小腹,喃喃自语道:“怎么办?孩子,你的父亲好像并不喜欢你呢!要不等你姨姨的病好了,母亲就带你离开这里,这样,忘掉这个地方,开心地生活?”
“忘掉这个地方,开心地生活?”千仪叹了一口气,她何尝不想这样,可是,大仇未报!该怎么继续下去,她不想再在水中看到自己内心那张面目狰狞的脸。萧煜说得对,那样的她,世卿也不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