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边是一个八卦台,我此刻正躺在那台中央,我醒来的时候,依旧是在那个石洞,法术已经恢复了一半,多亏我死的时候留了一手。
我可能从没想过自己有着上一世如此曲折离奇的身世,在南子清走上前来的时候,我默了默,按住他抚上我肩膀的手臂,抬眼沉沉道:“有些事,不是你我能左右。”
上一世的事,忘记无非一身轻松,执迷于过去反而会身心剧碎,南子清亦是如此,浮丘也是如此。难怪上次见浮丘是那个时候,想必他和我的内丹一样,过了这么久还是谁也容不下谁。
忽而,耳边传来南子清清冽的声音:“师父,你曾同我说,被人欺负了,自是要欺负回来。”
我长舒一口气,原是我教导无方。
“那我们去找浮丘欺负回来?”
“好。”
对于浮丘,其实我是有怨的,可我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导致他非我内丹不可,我原以为他是爱我的,可惜终是抵不过这荒诞的年岁,抵不过他内心的欲望。
南子清如今已比我高处一个头,走在我身侧反而替我遮挡了纷繁杂乱的树叶,我看着他的个头感慨了一会儿,我们此次下山是抱着杀死浮丘的心态,若那浮丘抵死不给,那便只有刨开他心脏,直接抢了。
一路御剑,我们终是抵达了国都之下。
南子清替我斟了一盏茶,随后在我面前对坐下,同我一起侧头俯视着来来往往的街道,倏而,只见他目光微缩既落在国师府上。
“师父,你还爱他吗?”
我顿了顿,我就说一路瞅着南子清犹犹豫豫,不知道在想什么,原来是在想愁这个,我笑了笑:“爱过,不过那是上一世。”
兜兜转转,辗辗转转,不过因果循环。
我默了默,抬眼望向巍巍王城。
风起了。
…………
阳光夹杂着清风掠过耳畔,青丝纷飞交缠间,照的心头通明,温脾润肺。
再见浮丘,已是仇敌。
浮丘目光撇过南子清望向我:“小狐狸,想起来了?”
“自是想起来了,所以此番我来要你性命!”
一场通明之火挥下,浮丘上身一旋,踏石而起,借力一跃,待他靠近未有所动作,便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南子清一掌击下,力道不小,致使他咳了血。
“谁教你们偷袭的?”
见浮丘虽出了血,但好似他当这是件颇为有趣的事。
我敛了敛眉,其实让南子清和浮丘干上一架毫无疑问南子清赢,但是我就是想亲手弄死他。
“这么强的仙气你都未有所察觉,怪我?”
我扯了扯嘴角,看着南子清感慨道:“活的这么久了脑子也不好使了吗。”
“……师父,我还是好使的。”
我这方才记起南子清活的也长,我低头寻思,就在这时,浮丘上前一步伸手成环,像我飞来,我以为他作势要攻击我,哪知我还未有所动作便听浮丘的话轻声传入耳膜。
“别动啊小狐狸,让我抱抱。”
不知为何,我僵在了原地,一动也动不了,心下一酸,失控出声,声调扬起:“抱你二大爷啊抱,我们在打架能不能认真点!”
刚说完这话便见南子清站在浮丘身后抽出苍兰剑一挥,毫无抵抗的浮丘将我从怀里带出,大手抚上我的脸庞,抹干泪,声音夹杂着一丝解脱释然。
“小狐狸莫哭。”
话音一落,浮丘在我眼前变做大大小小的血珠,崩成一摊血肉,这个死相比我还要难看。
“师父……”
我强压下战栗,转过身看着浮丘血淌了一地,沾在我脚边:“走罢。”
话音一出声,竟是连我也未曾察觉的颤抖。
浮丘就这样死了。
死的很轻松,也死的很难看,似乎他早就料到这么一天,我顿了顿,只是不知道这种难受是什么感觉,我抬头望了望天,这小子不按常理出牌啊!
只是,我心中没有一点兴奋,也没有一点高兴,反而有一丝涩涩的情愫,直到南子清伸手揽过我,我才稍微回过神来。
“师父。”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到了城外,“若我死了,你会不会也这么难过?”
我顿了顿,瞅着南子清颈后顺溜的青发,终是抬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哪知拍了几下竟被他单手抓住:“师父……”
“南子清,我已经不是你师父了。”我出声打断他,南子清心中执念甚深,如此下去,入魔只是迟早的事。
只是,我还未曾等到他有所动作,便听闻天际一声轰隆巨响,竟是一道闪电劈向了我们面前,头顶此时几片浓云骤时聚在一起。
我呆愣之际只听南子清声音混着风掠过我:“我要历劫了。”
亲娘的,所以他这是要成仙了?
我默了默,走到一边:“加把劲。”
南子清此刻还悠闲地晃了晃苍兰剑,只见他嘴角上扬,语气莫辩:“这劫,怕是过不去了。”
我正迈出的脚步登时挺住,转过身直奔他面前:“那你怎么才说?”顿了顿,罢了,“天雷逃不了,我帮你,倘若你成仙了,记得来年多给我烧些纸钱。”
南子清看着我,伸手拂了拂我的头发,又重复道:“师父,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此时天雷滚滚,我咬着牙费力支起一个屏障:“什么难过不难过的,反正你不能死。”
此时第一道天雷已然劈下,震地鸟木惧散,丛****鸣,本以为我会四肢尽毁,等我睁开眼时发现,南子清挡在我身前:“师父,我的修为,早在帮你找回记忆时就已经逝去大半了。”
篡改天命,其罪当诛,而南子清只是失掉了大半修为。
“那你怎么现在才说,存心气死我是不是?!”
南子清站在我眼前,背上已被劈出一道黑糊糊的伤口,翻着肉就这样显露在我眼前,看的一阵揪心。
我试图将南子清定住,只可惜失了大半修为的他,却比我这个只有一小半法术的狐妖,强上好几倍,我咬咬唇,娘的。
“师父。”雷声大作,狂风呼啸,骤日突变,他在我耳边轻声细语:“我对你起了心思。”
随后回应他的,是一道又一道接连不断的天雷,总共劈了四十九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