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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枉人伦(二)

送走了梅直君之后,常贞和涂山元就进了惜阴堂。涂山元一边从冰箱里拿出牛奶来,一边问常贞:“贞明,你说人类为什么要杀人呢?”常贞不经意地回答着:“原因有很多啊!比如嫉妒啦,怨恨之类的,或者单纯只是为了杀人而杀人。”说完之后便打开了电视,晚间的法制节目正在报道梅直君所说的案件,涂山元也叼着吸管凑过来看。

报道上说的内容和梅直君所说的基本上大同小异,而屏幕上打出的三名受害人的照片以及她们的年龄,姓名等基本情况,除了年纪都在十八岁到二十二岁之间外并无任何共同点。难道凶手是对这个年龄段的女性怀有强烈的恶意吗?节目中也采访了几位警察,但是显然这案件的搜查并无头绪,警察们的回答也都是冠冕堂皇的记者会辞令,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正当常贞思考着这其中的问题时,节目已经在主播没有感情色彩的“详细情况请您在明天同一时间继续关注本栏目”的声音中结束了。

常贞只觉得这个案子很是蹊跷,但是却不知道这种违和感是从哪儿来的。涂山元看到常贞眉头紧皱,不禁出言问道:“贞明,你很在意这个案子吗?”常贞答道:“也说不上在意,就是觉得有点奇怪。而且这个案子一天不破,我哥不就得为你担心一天嘛!所以还是早破早好。”涂山元一听立刻跳了起来,说道:“要不这样吧!我变成一个二十岁的女人在大街上晃来晃去,然后把那个犯人引出来。你说好不好?”常贞用力打了涂山元的脑袋一下,然后严肃地说道:“这是什么馊主意!你少给我出幺蛾子啊,我可不想替你操心。这是人间的事儿,自然有人间的警察来管,你不许掺和。好了,快去睡觉!”说罢自己便率先进入了卧室,涂山元跟在后面委屈地嘟囔着:“我还不是想让你开心!”随后自己也进了卧室。

第二天一大清早常贞还在梦中和周公谈天说地,涂山元就现了本相,拖着三条大尾巴火急火燎地冲进常贞的卧室大声说道:“贞明,你快起来看呀!出大事了。”常贞向来喜欢赖床,现在被搅扰了好梦更是心烦意乱,用被子蒙住头以表示绝对不起床。可是涂山元并未因常贞的抵触而停下来,她反而用自己的两个前爪拿过手机点开一个视频一定要让常贞看。常贞被视频的音量吵醒,再加上涂山元一直在用自己的尾巴挠常贞的痒痒,所以他只得强打精神坐起身来观看涂山元找出来的那个视频。

这视频只是网上一个很短的资讯视频,播报的内容仍与昨晚的案件有关。其中说道今天凌晨三点左右又发现了一具女性尸体,警察已经查明了该女性的身份。常贞盯着屏幕上公布出的女子的照片傻眼了,这女子正是那天在超市时梅雨认定身上不干净的那一位。虽然公开的照片上的她相比起超市时气色更佳,但常贞还是很清楚地认出了就是她。

涂山元半卧在常贞的床上问道:“贞明,我觉得这些事儿可能不是人类做的。这个女人身上明明是有东西的,在这种情况下,普通的人类能下得了手吗?”常贞揉了揉刚睡醒而乱蓬蓬的头发说道:“你说的也只是猜测而已,并没有直接的证据。现在警察那边什么都不说,很多关键的线索也无从知晓。”涂山元微微撑起前肢,探着身子说道:“但是现在咱们必须得做点什么呀!这个来路不明的东西万一害死了你辖区里的香主怎么办?要不要先传令下去,让各路家仙都严阵以待?”常贞摇了摇头说道:“范围太大了,如果只是命令香主家有女孩的家仙防备,那肯定会忙不过来的。不过你说的传下令状倒是个好办法,咱们现在需要想个招看怎么能把范围缩小。”

涂山元本来是一边摇着尾巴,一边在屋内踱步,听到常贞的话后,纵身一跃跳到了常贞的肩上,说道:“我有一个办法。”常贞赶快问道:“有什么办法?说出来听听。”涂山元别扭地昂着脑袋说道:“我说出来之后你可不能笑话我,说我的想法是馊主意!”常贞无奈地笑道:“好好好,我不嫌弃你,你快说吧!”涂山元见常贞已经答应,便欣然说道:“你刚才不是说警察什么线索都不透露吗?那咱们就自己去警察局查一下就好了。穿墙隐身之类的法术你现在不都会了吗?”常贞拍掌笑道:“多好的注意啊!怎么能说是馊主意呢?你等我收拾一下,咱们就出发。哦,对了,你负责请一下假吧!”

涂山元被常贞夸奖得飘飘然起来,当即乖乖地去给他们俩的班主任分别打了电话,而常贞则走进卫生间洗脸,刷牙,刮胡子。伶牙俐齿的涂山元很快就请完了假,然后又跳到了正在刮胡子的常贞肩上。常贞在镜子里看着依偎在自己肩膀上的涂山元,又好气又好笑地问她:“你还要在我的肩膀上待多久?还有啊,你赶快化成人形,现出本相来是要干什么?”涂山元用中间的那根尾巴搔搔常贞的耳朵说道:“我化成人形万一被那个东西攻击了怎么办?”常贞只觉得很痒,用力一抖肩膀就把涂山元放了下去,头也不回地说道:“拉倒吧!你不攻击别人就不错了,谁会攻击你呀?快点吧!难道你要让我揣着一只狐狸满大街走吗?”涂山元坏笑一声说道:“那也很有意思啊!我们试试吧。”常贞不想再和她说废话,当即举起手中嗡嗡作响的电动剃须刀,故作严肃地说道:“你要是不化成人形,我就把你尾巴上的红毛全给你剃了。”常贞话音刚落,只见涂山元已经恢复了亭亭玉立的少女之姿,笑容温婉地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常贞和涂山元一同使了个隐身法来到了警察局的重案组办公室,办公室内的警察们正在对案情进行着讨论。大部分观点都倾向于凶手是个对女性有着极端憎恶情绪的人,这个想法不能说错,毕竟对于奉行唯物主义的警察们来说只能朝这个方向去想。稳如泰山的年长警官发问了:“你们说说凶手是怎么把尸体弄成那个样子的,这可不是查出凶器就能解决的。我办了三十几年案子,还从来没见过那么可怕的尸体呢!”年轻的新人警察们对老警官提出的问题各抒己见。却迟迟得不出一个统一的答案,只能相持不下地争执着。常贞见他们的谈话逐渐失去了意义,知道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所以眼神示意了一下涂山元,并顺手牵羊了一份验尸报告,向着停尸间走去。

既然警察们因尸体的样子而争论不休,那么尸身之上必有蹊跷。这样想着的常贞和涂山元一并到了停尸间,除去门口的看管人员,停尸间内并没有人。常贞按照验尸报告上标注的编号找到了这起案件的四具尸体。尸体上冒着寒气,靠近的常贞只觉困意袭来,为了防止自己睡着,常贞只好让位于涂山元来检查,自己则站在离尸体最远的角落里翻阅着验尸报告。

涂山元按照发现的时间顺序一边查验着尸体,一边回头向常贞汇报:“贞明,这些尸体虽然都被法医处理过,该缝合的地方早已缝合,该清洗的地方早已清洗。但是还是能看出来这四位女子的死因绝不是物理性质的攻击,一定是鬼怪作祟。”常贞打了个哈欠说道:“应该就是第四个女人身上的那东西干的,八九不离十。哎呀,你快把尸体推回去,我要睡着了。”涂山元只觉常贞这个样子十分滑稽,但是也不敢耽误,当下将四具尸体重新冷冻起来。

温度恢复之后的常贞又来了精神,很兴奋地向涂山元说道:“她们之间的共同点我找到了。”涂山元赶紧问是什么,常贞表情凝重地说道:“她们四个在被害之前不久都做过堕胎手术,而且这四具尸体的子宫都不见了。”涂山元听了之后只觉得十分瘆人,连忙说些别的方面的话来驱散这种气氛,“她们的家人也不担心她们吗?”常贞撇了撇嘴回答道:“这四个女孩一个是孤儿,一个是大学生,还有两个是外来务工者,都没有亲近的家人在身边,有家人的也需要时间来进行联系,所以她们的尸体没有人来认领也情有可原。这样的被害人背景简直就像是精心挑选过了似的,说是人类做的案也不会有什么违和感。只怕作乱的那东西是有些智力的,并不是只有一股子蛮力的低能鬼怪。我们要是真和他对上,也绝对不能硬碰硬,一定要以智计取胜才是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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