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吃这个呀?”陈胜利吃惊地问到。
“吃这个怎么了,吃不饱吗?”王书记笑呵呵地说“玉米面加高粱米面儿,里面包的是白薯叶和野菜,能补充人体需要的大量维生素,这可是好东西呀!”
“什么素?”陈胜利一脸茫然地问到。
“就是人活动需要的能量,也就是人吃饭留在体内的东西,没用的都拉出去。”宋政委大口吃了一口菜团子嘟囔着说。
“吃这个还能补啥素,以前家里没的吃尽吃这个了,今儿才知道这是好东西了!”张大石不情愿地又说“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吃个破东西还能整出这么多道道来!”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烂嘴,不说话没人会把你当哑巴的买了!”陈胜利回头生气地对张大石训斥道“就你事多!”
张大石自知理亏,没说什么低头拿起一个菜团子塞进了嘴里。
“王书记、宋政委我这兄弟,不懂事你们多担待吧!”陈胜利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我就喜欢这种有什么说什么的人!”宋政委回答说。
张大石没说什么就是看着宋政委呵呵傻乐了一下,端起碗喝着碗中的汤。
“我不是这个意思,兄弟们打鬼子,吃这些东西,打起仗来顶不住呀!”陈胜利看着手中的菜团子,对王书记和宋政委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呀,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能有的吃就不错了,我也惦记着小日本的牛肉罐头,可是咱们没本事搞呀!手中没枪、枪中没弹、肚里没食心中空呀!要不我们怎么把王书记逼来啦!”宋政委面露难色地说。
“你少打我的主意,其它部队都一样,谁的日子也不好过!”王书记赶紧接过宋政委的话茬“要粮没有、要钱更没有、要命你看着办……”
“你看、你看又来了,老伙计你少跟我来这一套,你也吃我的喝我的了,这饭费?……”宋政委笑着对王书记说。
“手榴弹给你20箱、地雷20箱,就这么多了!”王书记看着自己碗中的半碗汤接着说“这碗破汤也太贵了,都快赶上珍珠翡翠白玉汤了!”
几个人听到王书记这么一说都被逗乐了。
“老王,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子弹了,平均每个战士都到不了两发子弹。”宋政委接着说“咱们的手榴弹和地雷威力太小了,根本就炸不死人!”
“你以为我不知道呀!手榴弹、地雷都需要的是炸药,可是咱们没有,更不会生产只能用土火药代替,上次我亲自看了,在西道口埋了十来颗地雷,只响了六颗,一个鬼子都没炸死,炸伤了两个,说实话也只能炸鬼子个灰头土脸,但总比没有强吧!子弹就更不用提了,山里兵工厂生产不了,他们说了只能生产手榴弹、地雷”王书记说道。
“对了,兵工厂说了可以给你们打几把钢刀,绝对是好东西,都是用小鬼子的铁轨锻造的,好的很!他们给我演示碗口粗的木头桩子并排两根,一刀下去齐刷刷地断成两节,要不你再拆点儿铁轨,给你们也成立个29军那样的大刀队?”王书记有接着对宋政委说。
“刀也要,枪弹……”宋政委刚开口。
“枪和子弹自己想办法,军区的所有单位都是一样的,都得自己搞呀!”王书记对宋政委语重心长地说。
“胜利呀,我想求你办件事儿……”王书记对陈胜利诚恳地说。
“王书记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们哥几个都是您救出来的,您有事尽管吩咐,我们照办就是了!”陈胜利说道。
“不管什么事儿,您说一声,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张大石激动地说到。
“没那么严重……”王书记笑着对张大石摆了摆手说“我想让你们把洪三爷请过来……”
“你不会是想跟他买军火吧!”刘墙枝吃惊地说了一句。片刻在场的人都僵住了,他们谁都有这个心思,只是刘墙枝一句闲语道破了玄机,点中了要害。
“先看看再说……”宋政委说道。
吃完饭后,宋政委带着陈胜利一伙人去看望,小勇的病情。医生告诉他们小勇没什么大碍,静养几天就可以痊愈,陈胜利他们悬在心中的石头这才落了地。几个人又随着宋政委来到会议室,推开门看见汤司令和王书记两个人各端了一杯茶,在聊着什么。
“你们的小兄弟没事吧!”汤司令问陈胜利说。
“养两天,就没事了!”
“你们下步有什么打算?”王书记接着又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没必要在乎这么几天、十头半个月的。再说你们这么几个人对付刘老二恐怕困难不小,虽然你们火力还可以但是你们人少势单力薄,再说你们上次那么一搞,刘老二有了戒心,再下手恐怕就困难了!”
“报仇的事我仔细想了,还是以后再说,不过当前的任务是先把答应洪三爷的事先办了,然后再帮您把洪三爷约出来!”陈胜利看着王书记说。
陈胜利他们在西土岭住了一夜,匆匆告别了汤司令、王书记、宋政委他们就下山了。
行走在山间的小路上,曹福生问陈胜利,“胜利哥,你真的决定要加入土八路呀?”
“我是想加入,可是我的仇还没报呢,听说加入土八路规矩太多,不许这样不许那样的!我考虑考虑再说,再说加入八路也的有点儿见面礼,这空着两只手过去那好意思呀!”陈胜利比划着空空的双手笑着说。
“加入土八路,还不如加入国民党的正规军呢,吃的好、穿的暖手里还有好家伙儿!”曹福生说。
“国民党好,那你还怎么从国民党的队伍中逃跑出来,现在有说国民党好?”陈胜利说。
“国民党的军官爱打人,稍有不服从就动手,下手还狠……所以我就……”还没等曹福生把话说完,张大石就补充到“当逃兵了!”
“现在再投奔国民党,你小子就等死吧!”刘墙枝从身后拍了曹福生一把突然说到。
“吓死我了,乘人不注意来这么一手,你想吓死我呀!”曹福生惊讶地叫到。
“我们投奔八路军,主要是因为王书记,没有王书记我们说不定早就在煤窑见阎王了,一来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二来是你们看到没有,宋政委穿的衣服上有好几块补丁,而他的警卫员却没有补丁,有这样的官肯定不会打自己的手下……”
“是呀!我也注意到了,他们的官儿和兵吃的东西也一样,都是菜团子!”张大石说道。
“你除了吃还能有什么?”刘墙枝嘲笑张大石。
“我看他们战士身上的子弹袋中,鼓鼓的都是子弹,王书记和宋政委他们是不是给咱们演戏呢!”曹福生说。
“应该不会吧!我们了解王书记……”陈胜利说。
“那你了解宋政委、汤司令吗?有些东西是说不清楚的,唱戏的在台上演的好人多着呢,那演员下台卸了妆你能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吗?”曹福生反问道。
一时间,大家都没了言语,自顾自地往山下走,大家都在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儿,陈胜利把进入八路军驻地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像看电影一样仔细回顾着,深怕遗漏了一点儿细节,他反复思索没有可疑的地方,但刚才曹福生的话对他触动很大,小时候陈胜利总爱坐在村里上了年纪的老头儿身边,听一群老头儿捣古(聊古代发生的事),特别是隋唐古事对他吸引了过大,他常常黏糊着村儿里的老爷爷们给他讲过去的故事,虽然村里的老头儿们瞎讲一气,在隋唐武将乱战中,关公战秦琼、孙悟空大战白骨精、武松单膀禽方腊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他们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有的是老人一代一代往下传传乱了的,有的是老人们信口雌黄瞎编乱造的。反正在那个年月人们没灯没电,交通不发达,信息闭塞,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每天干完活一群人在街上,山南海北的胡扯是他们唯一的消遣方式,唯一不同的是陈胜利老爱听一群老头儿捣古。在一遍遍听老头儿捣古中,他学到了不少知识,对古代的一些事儿也有了浅显的认识,特别是对隋末唐初群雄争霸的事儿了解的最为清楚,到最后他也加入到老头儿们的捣古队伍中,他也在老头儿们中间天南海北的乱喷,由于他老给老头儿们挑错,指出今天说的和昨天说的不一样,秦琼用的是双锏不是双刀,画皮是《聊斋》中的不是《西游记》里的,石敬瑭最后不是死在小老婆被窝儿里等等,有时还和这群爷爷辈的人争的面红耳赤让老头儿们下不来台,刚开始老头儿们都挺喜欢这个小家伙儿,到最后老头们见了他就不捣古了,谁也不说话各自抽着自己的烟袋锅子,这可给了陈胜利机会,他就在几个老头中间自个胡吹,没过多长时间,老头们也烦他了,看他老远过来就用拐棍指着他说“拴住你这死娃,滚一边儿玩去!”还作出用打他的样子,陈胜利嬉笑着还是凑的他们身边“二爷爷,从今儿起我不说了,就听你们说,另外别拿破拐棍吓唬人,站都站不稳了,小心我偷摸把你拐棍当柴火烧了……”“你个小王八羔子!”一个老头儿就假装生气地想拿起身边的拐棍打陈胜利,可是还没等老头伸手拿到,就让陈胜利扔出了两米开外,“不跟你们瞎侃了,玩去了!”陈胜利笑着边跑边笑边用手拍这屁股上的土,那老头往前爬了两下,捡回了自己的拐棍又蜷缩成一团说“兔崽子总算走了,这下可算清净了”,几个老头儿互相看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陈胜利在不断长大,而那群老头都是静静坐在一起,夏天乘凉冬天晒太阳,没人说话,时间差不多了各自回家吃饭,时间一天天就这样过去有的老头没了,有的老头又加入了他们中间,吹牛侃天50多岁的一拨,静静坐着的一拨,不是他们不想说也不是他们不愿意说,而是说了别人也听不到,他们真的老了。
想着儿时的往事,回忆小时候听到的故事,仿佛就像发生在昨天依然清晰,一张张曾经熟悉亲切的面庞逐渐变的模糊离他远去,带给了一阵酸楚。就这样走到了山脚下,陈胜利回头严肃地对大家说“一后咱们和王书记他们打交道,多留个心眼和别人也一样,我刚才琢磨了好久福生说的确实有道理。”
“拴住哥,你信不过王书记呀!他可是就过咱们的命呀!”张大石大声地问道。
“我不是信不过,王书记是好人,你能保证八路里都是好人吗?”陈胜利反问。
“我……我……”
“我什么我,刚上山的时候土八路还打算按汉奸和土匪的毙了你呢!”刘墙枝拍了拍张大石的头说“听拴住哥的没错,小心没大错!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