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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晚宴中续

丁一走的有些急,因为丁一有些虚,心虚。

之前丁一确实被伊丽娜一行人最后的嘲讽给激怒了。在当时的丁一看来,唯一能发泄自己怒火的方法,就是恨恨地扇对面所有人的脸,因为丁一觉得对面的嘲讽表情,实在是说不出的可恶欠揍。但这种冲动,在丁一的心中仅仅维持了数秒便‘被’冷却了。说到底丁一还是没有那种勇气。所以到最后,丁一选择了恐吓,这种最没有什么力量的方式来回击。但真正让丁一感到心虚的,是丁一自己都不知道,如果伊丽娜一伙儿真的再进一步,将自己逼到死角上,自己应该怎么办?是真的动手打女人,还是灰溜溜的缩头转身离开,找家长或是兽皇告状。在丁一看来,无论自己采用了那种方法,自己最终都是失败的一方。或者说,最终在场的双方都不会是胜者。

丁一一边推想着,自己若不快些离开可能产生的种种变数,一边观察着自己四周,见伊丽娜没有追来,就在会场的另一处偏僻角落里停下。

这时丁一忽然看到,一个早就被自己看到,但却一直装作没看到的人--伊莎贝,向自己走来。丁一看着今晚的伊莎贝还如以前一样,还是那么娇弱,还是那么甜。看到伊莎贝想着之前的伊丽娜,丁一总觉得今晚似乎哪里有些不对,但是究竟哪里不对,自己又说不清楚。

伊莎贝走到丁一面前,礼貌的行礼道“丁一叔叔安好。”

看着伊莎贝行礼,丁一晃了晃头,把自己内心的种种奇怪念头赶走。想到自己刚刚的事,伊莎贝肯定也看到了,心中尴尬,只得不自然的笑了笑,礼节性的回道“公主安好”

礼节过后,伊莎贝看着丁一,丁一看着伊莎贝,两人大眼看着小眼(伊莎贝大,丁一小),瞬间进入冷场状态。

丁一本就觉得尴尬,而这种冷场让丁一觉得更尴尬。尴尬加尴尬,丁一感到自己的尴尬综合征瞬间就到了晚期。这时,一直不语的伊莎贝先受不了这种怪异的尴尬,开口说了一句话。丁一听完,瞬间觉得,其实尴尬而死也是一种不错的死法。

只见伊莎贝很认真的对丁一说了一句“叔叔愿意娶我为妻吗?”

“幻听”!这是丁一在脑神经处理完耳朵接受的信息后,一瞬间所产生的最直接判断。“我内心最深处的根本,难道是这般的肮脏不堪的!不可能啊!”刚刚还是尴尬症晚期的丁一瞬间又进入了恍惚的状态,鬼使神差的回了半句“你还这么小,以后....

话还未说完,丁一就从恍惚中醒了过来,想明白了伊莎贝的话不是幻听,和自己刚刚的回答后。装了一晚上的贵族范儿的丁一,瞬间就将所有的‘范儿’抛到了另一个世。丁一连忙摆手,有些结巴的回道“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的年龄还小....啊呸!...也不是...你等等。”

丁一蹙着眉,闭着眼,用手反复大力地揉着自己太阳穴,感觉这会儿比刚才伊丽娜那会儿跳的还要厉害些。脑海中又回忆了一遍自己与伊莎贝的对话,平复了一下心情,整理了一下情绪,最后睁开眼,对伊莎贝问道“为什么?”

伊莎贝平静而又认真的回道“叔叔难道不知道!”

“知道什么?”丁一觉得这可能就是今晚自己感觉不对的源头。

“皇后有意从皇室公主中选一位与叔叔成亲?”伊莎贝回道

“成亲!皇后!公主!”丁一努力的消化着伊莎贝短短一句话中所有的信息。有意或是无意的又瞥了一眼伊莎贝,还是标配的公主裙,头上多了些丁一叫不上名字的饰品,不多但很配,眉宇间的娇弱中似有小哀愁,小悲伤,小无奈,甚至还有一些小羞涩,剩下的就全是。。。甜甜甜甜甜还是甜。无意中丁一又联想到另一个与甜字发音相似字型相近的字,瞬间丁一就觉得自己刚平复的太阳穴又有暴跳的前兆。原来在可能的情况下,自己真的是这般丑陋、肮脏与不堪。

“等等”就在丁一幻想连篇时,忽然又想到一件事,胆怯中急切又略带一丝侥幸的向伊莎贝问道“那...那...刚刚伊丽娜领来的那些人....”

“全是皇室公主!不过除了伊丽娜,剩下的都是各家亲王的适龄公主。”伊莎贝说完,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几乎就是全部了!”

“猜到了!猜到了!我猜到了!果然如此。”听到答案的丁一瞬间一头冷汗,失神的应着伊莎贝的话,心里也在回想着伊丽娜之前的种种不符合常理的行为,伊丽娜是皇后最疼爱的公主,所以能跟在伊丽娜身边的同性,自然地位不会太差,但就算如此,对自己的讽刺也太过了,近乎就是羞辱。根本没在意自己的世子身份。这一点,丁一在回应讽刺的时候就一直想不通。现在丁一终于明白了,那些人居然全是公主!

自己在新兵营的名声早就臭大街了,这些公主就算不在新兵营里,但有伊丽娜在,估计在她们眼里自己不会有什么好形象,甚至会更加不堪。皇后要嫁公主,她们每个人自然都有可能,同时自然也都不愿意,嫁给自己这样一个废物。所以才会有今晚这么一出戏码。羞辱不是目的,让自己愤怒,进而对她们产生敌视厌恶情绪才是她们真正的目的。而让丁一紧张的则是自己临走前,最后回击时的那番话,就是那句打脸的恐吓。

说实话,丁一在说那句打脸的恐吓时,最大的依仗就是自己在‘拼爹’领域的自信。可现在想来,自己就像是在斗地主里,用王打王炸,就算自己老爹是单张无敌,那也架不住王炸啊!怎么可能打得过。

想到此处,丁一心里忍不住抱怨“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说。普桑你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不告诉我的。伊丽娜你就不能直接一些,偏要玩什么套路。不知道我是草原来的!?我如果早些知道,哪里还用得着用打脸吓唬人,直接‘谁说话我就娶谁’,这要比打脸文明,友善,和谐的多啊!

那些公主们,就算在各自家里不是掌上明珠,至少也是娇生惯养的主。平日里,对她们大些声音说话,估计都会吓到她们。而自己刚刚是真的在吓她们了。不论晚宴过后,她们会不会回到各自家中告状,单单是围观的人,凭着自己在新兵营里的“威望”,想必用不了多久,自己今晚对她们的恐吓,就会传到她们的长辈的耳朵里。被兽皇城里近乎所有的亲王盯上,光想想丁一就觉得脊背发凉,不寒而栗。

还有那个从未见过的兽皇夫妇,怎么想的,叔叔娶侄女,还有可能是孙侄女,孙孙孙侄女,不知道近亲结婚影响后代啊!帮人相亲找对象,也没你们这么干的呀!”

想到相亲,丁一看着还在等着自己回复的伊莎贝,心中又是一阵纠结。想了一阵,丁一难得认真的对伊莎贝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会娶你,至少现在不会。但我愿意帮你。”

伊莎贝看到丁一的认真的样子,犹豫了好一阵,最后幽幽说道“不论外面如何说,我都知道,你是个好人。但你说你知道,你知道些什么,一个半路从草原回来的世子,你又能知道些什么。你能怎么帮我,又如何帮得了我?”

丁一听着伊莎贝的话,心中莫名的伤感起来,丁一在草原时,就曾听老爹说过,帝国每逢战事,总是会产生大量的政治联姻,许多家室不怎么景气的王室公主,都会被当做成政治筹码被下嫁,其中有些更是被直接嫁到了边塞疾苦之地,给那些土著首领当老婆。而丁一今晚经历的一切的起因,说白了也正是因此。丁一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当今帝国所有亲王都是有军功的,我也知道,亲生的就是亲生的。”

伊莎贝没想到丁一真的猜到了自己的想法,或者说是担忧。因为伊莎贝虽是皇后抚养,但却不是皇后亲生的。虽然平日里,在外人眼里。皇后对自己一直是爱护有加,甚至有时都超过了自己的嫡出伊丽娜。但是只有伊莎贝自己知道,亲生的就是亲生的。就像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一个在里一个在外,肉毕竟是不一样厚的。

伊莎贝自懂事起,就没有什么安全感。虽然皇后对自己一直呵护有加,但伊莎贝依然把每一天都过得小心翼翼。一方面极力避让着伊丽娜,另一方面伊莎贝又要极力配合着皇后的呵护有加。特别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在看过皇宫里的各种争斗之后。伊莎贝便变得越发小心谨慎。在得知皇后今晚晚宴的目的之后。才年仅十四的伊莎贝便想了将近一个晚上,在经过再三的思虑与权衡之后,伊莎贝才做出了这个,在丁一看来是几近疯狂的,最后的决定。

伊莎贝想着自己这些年的种种过往,自己身边的人,那些根本就没看懂自己的处境,只是自以为是的,一味地向自己献着殷勤的人。还有那些,看懂了自己的处境,却装作没看懂,同样的装作自以为是的,向着自己献殷勤得人。整个圣兽帝国都没人说透的事。今晚,却被丁一,这个刚从草原回来的不入流的亲王世子,浑若不知的直接在自己面前给说破了。伊莎贝就像是一个在黑暗中跄踉而行了良久了的人,忽然被人粗鲁的掀去了所有隐藏,暴在阳光之下。在经过短时间的不适之后。伊莎贝忽然就觉得自己轻松明快了许多。多年的压抑瞬间消失,似乎就连呼吸都畅快了许多。

没有了枷锁的伊莎贝,贪婪的迷恋着这种从未感受过的自由,心神沉浸其中,一时竟不能自拔。

就在丁一觉得伊莎贝可能是站着睡着了的时候,内心放松的伊莎贝,则索性放弃了自己所有的伪装,竟看着丁一,忽闪着自己的大眼睛直接问道“既然你知道,那你又有什么样的办法帮我呢?”

丁一看着伊莎贝明亮的眼睛,心想,自己刚刚还在禽兽和禽兽不如之间徘徊,怎么突然又好像成了圣人了。丁一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新鲜办法,只是以后我就说我看上你了,就想等你到了婚龄之后娶你,而你要坚决不同意。这样等真到了你的婚龄时,我就可以用你的不同意为借口,顺势而下,表示我另有所爱,你我之事自然告吹。不就行了”

伊莎贝听完丁一的计划,将自己那秀气的小眉头皱的老高,竟一脸怒其不争的对丁一说道“你既然明白我的处境,你就应该想到,如果你真的那样做了,相信不论我是如何想的,父皇及皇后都会立刻把事情敲定,等我到了适婚年龄,然后我们便就拜堂成亲。到那时,不论你是不是真的心有所属,你的正室都只会也只能是我。”

丁一还是第一次看到伊莎贝恬静之外的表情,看着伊莎贝故作老成的样子,心里按赞“只要再活泼开朗一些,那就是个大叔杀手啊!唉!可惜了!”

想完开口道“那怎么办?难不成你有更好的办法?”

伊莎贝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倒是真有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愿意帮我?”

听到自己小侄女的质疑,丁一拍着胸脯,说道“放心吧!你的这个叔叔绝对靠得住。说怎么帮你。”

伊莎贝有些不好意思的慢声说道“我想的办法其实就是把你的办法倒过来用就行了。”

“倒过来!怎么倒过来”丁一不解的问道

伊莎贝难得扭捏的慢声道“就是今晚之后,我就对外说仰慕叔叔你,非你不嫁。而叔叔你就以我年龄太小为由,不同意。这样一来,一方面顺了母后的心意,又可以借着母后的幌子,避开其他可能的亲事。这样至少也可以拖到我的婚龄。”

丁一听完就觉得,伊莎贝简直就是一个天才。兽皇一家子想必也知道自家众多公主的心思,伊莎贝主动跳出来,伊丽娜一众必然乐见其成,兽皇城的众多皇室宗亲,必然会做这个顺水人情。而自己只要咬定了伊莎贝的年龄问题,想必兽皇也没什么办法,就只能等。这样一来不仅解决了伊莎贝自己的问题,自己也能从娶公主这个大麻烦中脱身。至于将来的事,四年以后的事,谁说的清楚。

况且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异性仰慕追求,就算是假的,不好张扬,但闲时想想,怎么都应该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丁一越想越开心,竟不自觉的咧嘴无声的笑了一下。回过神来,发现伊莎贝正看着自己。不由的好奇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嘛?”

伊莎贝摇头道“没什么!”

丁一更加不解,又问道“那你在看什么?”

伊莎贝慢条斯理的说道“你刚刚的笑,好猥琐。我在想,你将来会不会反悔。”

丁一闻言立马羞恼的大声叫道“我像那样的人吗,我是那样的人吗?!”

说完看了一眼伊莎贝那“你就像是那样的人”的眼神,丁一更加恼怒,有些激动的说道“要不我现在就写一张字据,就说我丁一永世不娶你伊莎贝为妻怎么样。”

伊莎贝略微沉思了一下,然后看着这丁一,一脸天真而又认真的表情,摇头道“这字据听起来更像是休书,不好,不好。”

丁一又道“那就如实写!说你与我只间只是相互帮助,不得假戏真做,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谁知伊莎贝还是摇头道“既然明知是作假,自然怕被别人看出破绽,捉住把柄。你要知道,我们演戏是给谁看的,写这样的字据,就算你不怕将来惹上麻烦,我还怕呢!”

丁一见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有些生气地说道“那你说怎么办?”

伊莎贝看着丁一的不耐烦,犹豫了一下最后认真说道“不用什么字据,你已经帮过我两次,我相信你!”

伊莎贝的回答出乎丁一的意料,但想想却也在情理之中。因为伊莎贝真的没有什么资本,至少现在没有什么资本,来要求丁一什么。但刚刚才略显调皮的伊莎贝,忽然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听着伊莎贝那似是坚决实是无奈的回答。丁一心又软了下来,可也不知该做些什么,最后说道“如果你强大的速度,能超过你年龄成长的速度,那你的选择可能就会多些。”

伊莎贝听到丁一的话,沉思片刻,恭敬的向丁一行了一个礼道“谢谢!”

丁一回礼说道“不客气。”

事情谈完,两个社交小白的交谈场景瞬间回到了刚相见时的情况,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眼看着小眼,谁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这一次不但是丁一感到尴尬,伊莎贝更是如此。面对尴尬,丁一明显拥有更多的经验,于是手指绕圈,仰望星空的绝技绝活又都纷纷亮了出来。

伊莎贝本来确实不知自己与丁一谈完之后该如何离场,正感到尴尬时,看到丁一那副装傻的模样,心里不由的感到一阵好笑,所有的尴尬感觉立马消失,落落大方的顺势就向丁一告辞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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