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训练的时候，同学们惊奇地发现那天给她们照集合照的人也在训练室里，他在室内的一个角落里摆弄着三角架，固定着相机，安老师站在旁边，她也疑惑不解地看着顾涛。杨永平道：“训练是演出的重要过程之一，今天我请顾老师来，照几张大家训练时的照片，也算是一个纪念吧。”顾涛全神贯注地摆弄着他的相机，他并没有听杨永平在说些什么，相机固定好了，这个角度很好，可以照出整个训练室，他调整着焦距，从相机的采景视镜看过去，什么都正常，女孩们在镜头里看着他。
杨永平指挥着她们做着基本动作，安老师也在帮着他调整着女孩们的最佳照相的位置，安老师是一个非常热心的人，对谁说话都带一脸的笑容，这让她在女孩子中间取得了几乎一致的好感。顾涛不停地拍摄着，他沉浸在摄影的快乐中，女孩们穿着紧身的训练服，舞姿优美，她们本身就是青春和美丽的象征。
不知不觉，上午的课上完了，女孩们都异常兴奋，她们不停打听什么时候能看到训练的照片，顾涛收拾好他的相机，他走到杨永平向边，低声道：“下午来我宿舍看看照片。”杨永平拿起他的训练服，“不，我这会就去看看。”他和顾涛一样，急着想证实一下他们的想法是不是正确，他匆匆向安老师打了个招呼就出了门，留下了安老师去应付这群叽叽喳喳的女孩子。
来到了顾涛的宿舍，顾涛迫不及待地拿出相机，连接上电脑，他把上午照的所有相片输入电脑，然后点开了第一张照片，两个人屏住了呼吸，感觉很紧张，照片打开了，两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照片很清晰，赵晨正伸展双手，脚尖点地作着舞蹈动作，杨永平站在她的旁边，其他的同学则也在作着不同的舞蹈动作。顾涛又接连点开了几张照片，都是女孩们在认真的训练，没有班珏，她不在训练室里。
顾涛转过头，看着站在身边的杨永平，两个人居然都感到有点失望，杨永平道：“这样看来，她也许走了。”顾涛没有说话，他一张张地重复看着照片，然后他转过身来，道：“也许走了，也许没走，这只能说明她没在训练室里。”杨永平沉思了一会道：“这一切也许只是咱们的幻想，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鬼，现在也没有班珏，她在四十年前就死了。”顾涛不以为然，他转身点开了一个电脑桌面上的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几张照片，其中一张写的名称是“集训报到集合照”，他点开了那张照片，道：“那你怎么说明这上面出现了一个四十年前就死了的人……”他的声音突然停顿了，他直盯盯地看着电脑上打开了的照片，杨永平并没有觉查到顾涛的异样，他道：“这也许是一个偶然，一个我们不能解释的偶然……”顾涛道：“你来看……”他的声音有点嘶哑，杨永平奇怪地转过头，电脑上显示的照片他很熟悉，这就是他看了很多次的那张集合照，但是在第一排的最左边，赵晨灿烂地笑着，而她的旁边，是空的，不，不是空的，从她的身旁看过去，可以看到阳光正撒在操场上，远处几棵小树好象正在夏日清晨的微风中摇晃，但是没有班珏！杨永平揉了揉眼，一瞬间，他又想到了他当初的那个想法，这个班珏的形象，是顾涛用什么办法粘到那张集合照上去的，但是顾涛的举动让他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顾涛打开了打印机，放上一张相纸，他点击打印，相纸从打印机的出纸口一点一点的出来，这是他们都很熟悉的那张集合照，在蔚蓝的天空下，站在第二排的女孩们的头渐渐出现了，然后第一排的女孩也出现了，突然两个人的心都抽紧了，这是什么？在赵晨的旁边，班珏慢慢随着相纸一点点的出现了，她站在赵晨的旁边，背着她的军用书包，左边脸上的梨涡深陷着，笑得很甜，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吸了一口气，他们对望了一眼，两个人都在对方的眼光里看到了某种恐惧，而他们也都同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那就是，也许只有通过实在的照片，才能看到班珏！顾涛颤抖着手接着又放上一张相纸，点开了一张上午他照的训练照片，这就是那张赵晨做着训练动作的那张，开始打印。
两个人再次屏住了呼吸，相纸随着打印机的声音象是被一点点的挤出来，出现了！在赵晨的旁边，班珏出现了，她和赵晨做着相同的舞蹈动作，两手伸展着，踮着脚，脸上带着笑，杨永平拿起打印出来的照片，这真的是班珏，她穿着与其他人截然不同的训练服，在照片上显得异常醒目和清晰，杨永平感到一阵头晕，“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他颤声说道。顾涛没有回答，他不停地放着相纸，不停地点击打印。照片一张张地打印出来，除了很少的几张，几乎每张照片上都能看到班珏的身影，她不是在作着舞蹈动作，就是站在女孩们的中间。
班珏，这个死了四十年的人，居然从第一天集训开始，就一直在参加着训练，难道这世界真的有鬼，想到这里杨永平摇了摇头，他不相信，但是手里拿着的一张张照片里都出现了班珏，如果不是鬼魂，这该作如何解释？
顾涛看着他，叫道：“杨老师。”杨永平从沉思中醒过来，顾涛接着说道：“这样看来，使苟老师恐惧的不单单只是照片中她看到了班珏，也许在那一瞬间她真实地看到班珏站在她面前。”杨永平的身子发颤，他不可否认，因为他确实看到苟老师用那种恐惧的眼神看着前方，就象顾涛所说的，她并不是在看着他，很可能是她看到了更让她感到恐惧的东西，那就是，她看到了班珏。
顾涛一张张地看着照片，班珏在照片里跳着舞、抹着汗、站着看别人训练，突然他发现了一个细节，他激动地向着杨永平说道：“这些照片有一个共同点。”杨永平茫然地看着顾涛，在他的思想里，在从小所受的教育里，他还没有接受眼前看到的事实，他问道：“什么？”顾涛指着一张照片，何珊珊在跳着舞，她的双手举过头顶，踮起脚尖做着旋转动作，这张照片只有她，她是这张照片的焦点，在她身后的背景只是训练室的白墙，她就在一片白色中跳着舞，看起来有一种朦胧的美，“照片上没有出现班珏，你再看这一张。”顾涛递过另一张照片，赵晨在做着跃起的动作，两腿笔直，两只手也伸展着，动作很是优美，班珏也在做着同样的动作，看起来就象是一场舞蹈中的两个演员在做着同步表演，顾涛的照相水平确实不错，他抓拍到的动作正好是女孩跃到最高时的情景，但这能说明什么？杨永平抬起头不解地看着顾涛，顾涛又递给他一张照片，这张照片班珏正站在女孩群中，看着另一个女孩跳着舞，杨永平仔细看着，他发现班珏的前面，一张小椅上正好坐着赵晨，她正拿着水杯在喝水，顾涛又递过来一张照片，照片中的班珏右脚踮着脚尖，左脚向后伸展，作着一个芭蕾动作，而在她旁边，赵晨也在做着同样的动作。杨永平的身子发颤，他也发现了顾涛发现的那个问题，他一张张看着照片，不错，每张照片都是班珏和赵晨在一起，杨永平张大着口看着顾涛，顾涛问道：“这个女孩是谁？”他指着照片上的赵晨，杨永平道：“赵晨。”顾涛问道：“这个赵晨，和其他的女孩有什么不同吗？”杨永平道：“没有什么不同，都是来参加演出的学生。”他想了一下，又说道：“她是这次演出选出来的女主舞。”顾涛一拍大腿道：“这样就对了，这个班珏，为什么一直会和她在一起，因为她可能认为她自己是女主舞，安老师的故事里不是说过吗，她的舞跳得很好。”杨永平道：“可是在安老师的故事里，苟老师才是那个跳女主舞的人。”顾涛沉思道：“这很难解释，不过也许是雷山刻意选择的，他当时可能想回避什么，对了，他在心里爱上了班珏，所以他才不选择班珏和他一起跳主舞，这样在他的心里也许可以产生摆脱或者抵触这种感情的错觉。”杨永平沉吟道：“不，不是这样的，安老师说过，苟老师的舞跳得最好，比班珏跳得好，雷山选择苟老师跳主舞肯定是因为她最适合跳主舞。”
“不管怎么说，”顾涛道，“这个四十年前死去的班珏，确实一直和这个赵晨在一起。”他很实际，想不通的事就放下不想了，他只注重事实。
“班珏一直和赵晨在一起。”顾涛的话让杨永平突然有一种害怕的感觉，班珏，再怎么说也是一个鬼魂，她的出现吓死了苟老师，会不会也对赵晨……，他不敢想下去，他突然拉起顾涛，道：“带上相机，走。”顾涛看着他道：“到哪去？”杨永平道：“如果班珏一直和赵晨在一起，那么这会也应该是这样，咱们去照几张相，证实一下。”顾涛犹豫道：“可这会赵晨肯定在自己的宿舍里，咱们怎么去照，总得有个理由吧。”杨永平道：“理由我来找，你带上相机，咱们马上就去。”
两个人来到集训女生的宿舍，安老师正在楼下和一个女孩说着什么，杨永平向安老师问了赵晨住宿的房间，在安老师诧异的眼光中，拉着顾涛上了二楼。
敲开了门，赵晨站在门里，她看着杨永平和顾涛，有点惊奇地问道：“啊，杨老师，是您，您有事吗？”杨永平直接地说道：“没什么事，只是想给你们照几张相，现在方便吗？”他看着赵晨，他看到赵晨的眼里除了惊奇，也许还有那么一点惊喜。顾涛斜眼看了看杨永平，他感到很有些难为情，原来杨永平找的就是这个理由，这算是个什么理由，老师莫明其妙来给学生照相？而且还是男老师来给女学生照相。
“当然。”赵晨答道，但她没有再问什么，她把他们让进了屋，何珊珊正靠在床头上看书，看到他们，她站起来，叫了一声：“杨老师。”她也感到很惊奇，她看了看赵晨，她的眼光里带着一点询问的味道，赵晨道：“杨老师想给咱们照几张相。”何珊珊张了张嘴，但是没有说话。场面有些尴尬，杨永平急忙道：“是这样的，顾老师来是给你们照几张宿舍生活中的照片，一来也算是采风，另一方面也给你们的学校生活留点纪念。”顾涛好象摆脱了困境，他急忙接口道：“对，也希望你们配合一下。”
两个女孩释然了，她们很配合地在顾涛的指挥下照了好几张照片。离开的时候，赵晨一直把他们送到楼下，“谢谢你们，杨老师，顾老师。”她礼貌地说道，杨永平道：“照片洗出来后，明天就给你们。”赵晨点了点头，上楼去了。
杨永平和顾涛急急地回到顾涛的宿舍，顾涛熟练地把刚才照的照片输入了电脑，点开照片，和前面一样，照片中看不到班珏，他开始打印，第一张照片出来了，何珊珊和赵晨站在窗前，两人笑着，并没有看到班珏，杨永平舒了一口气，后面的几张也没有班珏的影子，“看来班珏只是在训练的时候出现，并不是时时和赵晨在一起，也可能，她已经消失了。”杨永平在心里想到，他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照片上的两个女孩，两个女孩都很美，赵晨还穿着紧身训练服，更显得身材苗条，纤腰一握，杨永平的心情有点异样，他觉得赵晨确实很美。
“你来看。”顾涛突然兴奋地说道，他的手里拿着最后一张照片，何珊珊和赵晨相互搂着肩头坐在床前，笑得很自然，但是在上面的一张床上，班珏！她出现了，她躺在空无一物的床板上，侧着头看着他们，床头的柱子上挂着她的军用书包。
“我的天！她就在她们的宿舍里，她一直和赵晨在一起！”杨永平颤声说道，“怎么办？她不会做出什么事吧？”顾涛摇头道：“不知道。”杨永平站起来道：“我去找安老师给她重新安排一间宿舍。”顾涛拉住他道：“这应该是没用的，赵晨在哪里，班珏也可能在哪里，这也许是……是逃不掉的。”杨永平在屋里踱着步，他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怎么去应付这种人力无法干预的事。顾涛看着杨永平，他突然道：“你爱上她了？”他说这句话很象那天在树林里何珊珊问赵晨时的那种语气，杨永平停下了脚步，道：“谁？”其实他心里很清楚顾涛说的那个“她”是谁，果然顾涛很直接地道：“赵晨。”同时他指着照片上的女孩，杨永平有点欲盖弥彰地道：“这怎么可能？”顾涛道：“那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她？”杨永平道：“她们是我的学生。”顾涛笑了笑道：“不是这样的，你甚至没注意到你刚才说的‘找安老师给她重新安排一间宿舍’，你说的是她，不是她们，你真正关心的是赵晨，你是爱上她了，才会这么关心她，也许你自己也没发现。”杨永平心里一惊，真的是这样吗？自己真的爱上了赵晨？否则为什么看到班珏和她在一起，就会感到莫名的害怕呢？
“现在怎么办？”杨永平绕开这个话题，他问道，顾涛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对于这种超自然的力量，也许只有找高人解决了。”
“高人？”杨永平有点不解。
“对，高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