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夏季,雨水特别勤,大雨小雨三天两头的下,人都快被闷的发了霉。
月鸾下了工,每日都会冒雨赶过来。帮忙给孩子们收拾整理,一边陪姐姐说说话。
这一日雨后初晴,月鸾来时捎回许多鸡腿蘑菇。
月璃问:“你从哪儿采到这么多蘑菇?”
月鸾兴奋地告诉姐姐:“从南坝崖那边的土堤上。今年很多大柳树被砍伐了,夏季连阴天,树根腐烂了,生出许多蘑菇!听说不少人捡到白木耳呢!林子里的老柞树下长着木耳,我前天还捡了些黑色的。”
月璃来了兴致:“你明天早些过来,带我去吧,我还没见过木耳长在哪儿呢!咱们多采些,晒干了冬天吃!”
月鸾说:“我下工后再过来太晚,落了太阳就不好找了。你让子书哥傍晚送你过去,咱们在南坝崖下那片蒲草地边集合,从哪儿往东走有很多柞树!”
文大娘抱着孩子坐在一边,听到此插话说:“你们还是后天去吧!明天好像听说村里开动员会,今冬要修运河,子书和子翔都参加。”
月璃笑着对婆婆说:“放心吧娘!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自己去就行,丢不了!多采撷蘑菇回来,咱们改善生活!”
月鸾看着姐姐笑靥如花,面色红润,知道姐姐的病是彻底好了!
月璃因向往而双眼生光,神采飞扬。她期待地看向月鸾,希望月鸾快帮腔儿!月鸾也不好拒绝姐姐,就对文大娘说:“我明天早点到,等着姐姐过去!”
第二天下午,刚过了晌午没多久,子书他们刚集合去大队部开会,月璃就迫不及待了。她带上小篮子,告诉了文大娘一声,就自己先到南坝崖,采蘑菇去了。
到了南坝崖一会儿,神秘的看林人就出现了。他戴一顶大草帽,帽檐压到眉毛,似乎不愿将真面貌示人,穿一身黑人造棉的衫裤,又高又瘦,像竹竿上挂了一套衣服在晾晒,无风自飘逸。
他似乎没有恶意,对月璃也特别关照。他采了许多鸡腿菇,放在离月璃一米远的茅草丛里,沙哑着嗓音说:“转转就回去吧!这儿水深林密的,不适合你。以后再出来让你家子书陪着。”
虽看不清相貌,月璃却感觉这人身上有熟悉的气息,好像在哪儿见过,待要仔细询问,那个看林人却自顾自走远,走到林子深处去了。
看林人刚才看到有影子一闪,又听到鸡飞狗跳声,怀疑有什么人抓了他养的鸡,往林子深处里跑,就急急忙忙追去了!
梁银丰这几天在这儿收木材,看到月璃和路市长在一起密会,又妒又恨,这几天只要停了雨,一直在林子里转悠,想找寻几颗大楸树,让人伐了拖回家。
孩子大了,家里还缺几个衣柜呢!难得的机会,在家门口采购,神不知鬼不觉,帐就记到公家头上了。
心里打着鬼算盘,正晃荡着呢,忽然发现了月璃。左右看看,月璃确实落了单,就尾随着看林人过来,等看林人走了,才闪出来站在月璃身后。
月璃只觉背后冷飕飕的,回身一看是梁银丰,低头要走,被梁银丰一把拉住:“我好歹也是你的继父,怎么看见我扭头就走,连个招呼也不打,是谁教的你这么没礼貌!”
月璃甩开他的手,恨恨地说:“别弄脏了我的手!你配做我的继父吗?你不过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狼,衣冠禽兽而已!”
梁银丰腆着脸子说:“好好好!我衣冠禽兽!你那个道貌岸然的大姐夫是什么呢?暖床猫?老相好?姘头?”
月璃听梁银丰说得如此不堪,早气的双眼嚼泪,浑身发抖:“休要乱说!你待要怎样?”
梁银丰恬不知耻地说:“我待要怎样?你心里明镜似的!在我梁家住过的宝贝,哪能就这么轻易溜走了!说吧,给人还是给那个玉羽觞?”
月璃气的手足无措,声音颤抖:“我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给!”
梁银丰欺身上前:“给人呢,就现在吧!天作被地作床,成就了你我好事,让我尝尝大小姐的滋味!我这人不贪,只要一样!也没富贵毛病,别人尝过鲜的东西我也不嫌弃!”
月璃急得大声哭喊:“来人啊,快来人啊!!”
梁银丰得意忘形的哈哈大笑:“喊什么喊,大小姐难道不知吗,这是堤坝外的老林子,大中午头子,又是荒郊野外的,你还妄想有人来救你?”
一边死命抱住月璃,伸着臭烘烘的嘴,凑近去亲她粉嫩的脸颊!一边还喋喋不休地威胁道:“两条道任你选,要么今天从了我,要么明天这个时候再到这儿来,把那个价值连城的宝贝给我!”
月璃使尽浑身气力,又踢又咬,拼命挣扎!梁银丰被踢疼了,恼羞成怒,一边抱紧月璃,一边恶言恶语地大声斥责:
“快选吧,别磨蹭!
惹烦了我,两样都要!
现在趁我还有耐心!
快点!
二选一!
或者从了我一回!
或者送回那个宝贝!
别说我不仗义!
从此你和子书做一对乡下佬!
过你们的甜蜜小日子!
我绝不再打搅!
否则,小心了!
我会把你和你那个市长大姐夫的丑事说出去!
先告诉子书!
再告诉你婆婆!
还要告诉文家河的所有人!
看你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文家待下去!”
月璃哭的声嘶声力竭,无奈终是小姐身子,没有多少力气,被梁银丰掀翻在地,只剩呜呜哀鸣声,如蚊纳之音,穿入寂静的老树林中!
梁银丰从裤兜里拿出一个手绢,堵住月璃的嘴,嘴里恶狠狠地嘟囔:“让你敬酒不吃!偏吃罚酒!现在没得选了,我两样都要!先尝尝大小姐味道再说!”
眼看梁银丰就要得逞,月璃绝望地闭上眼睛,几近昏厥!
世间的事情很奇妙,有的无从解释。比如亲人之间的信息传递!蚊呐之声竟震得亲人心如刀割,巨痛无比!
那个看林人------黑衣男人忽然出现,给了梁银丰一闷棍,梁银丰被击昏在地。
黑衣人轻轻扶起月璃,扶到南坝崖上,让月璃依坝基坐下,含着眼泪给月璃整整衣衫,冰凉的眼泪打醒了月璃,月璃恍惚中似乎看见,父亲慕容柏回来了,就站在面前,不由抱住面前的黑衣人失声痛哭。
因伤心过度。竟再次昏厥过去!
看林人双眼冒出仇恨的火焰!趁月璃没醒,不知从哪儿弄了根绳子,把梁银丰捆绑了,拖到潍河边去,绑在一个老树桩上晾晒着。
一直晾到第二天下午,才被伐木的人发现解开绳索!
梁银丰又羞又气,却无从发作,对外说是被偷木材的人绑了!灰溜溜地回家去了!
月鸾下工后到南坝崖找姐姐,看见月璃脸色苍白,坐在坝基上,以为姐姐累得旧病复发了,赶紧喊醒姐姐,拥扶着回家去了。
夜半星稀时,那个会自行滚动的骷颅头,又在她的梦中晃荡,有时痛苦的扭动,有时狰狞的狂笑!
月璃再一次被恶梦惊醒,一夜无眠!
她看着身边熟睡的子书,在微微打着小鼾;熟睡的婴孩,在吧嗒着嘴儿;北屋婆婆那边,呼噜声似有若无,均匀安适;一切都显得如此祥和宁静!
只有她,似乎是一个局外人。
寂静的夜里,满眼的孤独无助,心底在流血!
而且很可能,她这个局外人,会带来不祥,带来不幸!打破这份宁静平和。
为了给家人,给孩子们一个清明的未来世界,在这个夜里,她暗暗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