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月大陆,南天域西南方位,青木镇。
这是一个凡人国度的偏僻小镇,破败闭塞,苍凉至极。若不是紧挨着南天域的一处绝地,迷失沼泽,这里根本无人到来。
迷失沼泽是南天域乃至全大陆都负有盛名的凶险之地,沼泽里雾瘴迷离,进到里面一个不小心,便会交代在那。但危险总是与机遇并存的,由于自古无人轻易进入沼泽里,使得沼泽地里有无数珍惜的药材,连传说中的武者都为之疯狂。
青木镇陈家,是镇上有名的大户人家,祖上曾是京城里的大官,由于家道中落,历经数代迁至这个小镇。
这天阳光很好,晴空万里。
陈家后院下人的住处,一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老妇人,一身粗布麻衣,步履阑珊地在后门晃悠,看模样像是在等什么人。
不一会,后院的门被推开,一个约莫十四岁的少年走了进来,少年的衣裳十分破旧,但好在干净整洁,给人的印象并不十分突兀。稚嫩的脸庞,清秀异常,一对漆黑如墨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着,灵气十足。
总体而言,是个讨喜的大男孩。
“子昂你可算回来了。”老妇人见到少年,露出欣喜的神情道。
“母亲,让您担心了。”叶子昂赶紧上前搀扶着母亲有些歉然道。看着母亲满头的银发,脸上的褶皱,心中万般不是滋味。母亲才三十几岁,看上去已经像四五十岁的人,叶子昂知道母亲为了把他养大这些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没日没夜劳作,还要含辛茹苦养育自己,况且母亲年轻时身体落下过病根。多年来,不但没办法好好养病,加之过度操劳。病恐怕是好不了了,只怕再这样下去,终有一天会一病不起。想到这,叶子昂在心里发誓,一定要让母亲早日过上好日子。
“你第一次在外面为东家做事,娘但心你做事情没什么经验遭人责骂,受了委屈。”老妇人握着叶子昂的手,碎碎念道。
闻言,叶子昂心头泛酸,眼睛微红劝慰母亲道:“母亲您多虑了,儿子已经长大了,晓得分寸的。”
“娘知道你懂事,但你毕竟才十四岁,你叫娘怎么能不担心你。”
“娘....”叶子昂拉长音道:“再过几年,儿子一定要娶一房媳妇,让她和我一起好好孝敬您。”
听到儿子说要娶媳妇,叶子昂的母亲总算是喜上眉梢道:“你瞧瞧娘,再过几年儿子就可以娶媳妇了,我还瞎操心个什么劲。”
说着叶子昂搀扶着母亲进了屋子,将母亲安顿好了,而后自顾自走出了屋子,抬头望了望天。
娶媳妇么?叶子昂在心中自语道。
说娶媳妇那是哄母亲开心的,叶子昂深知一个下人的儿子要娶媳妇是极其困难的,尤其是在这青木镇。青木镇本就偏僻,寻常人家的姑娘宁愿嫁给一个身强力壮的庄稼汉,也不会考虑嫁给一个下人的儿子。就算要娶也只能看看这院墙内,那些丫鬟了。
丫鬟也不是那么好娶的,因为没人愿意自己的孩子将来还当下人。其次丫鬟们哪个不盼望着自己的主人哪天心血来潮将她们收做小妾,一旦做了小妾就不怕将来没了依靠。
要是再能有个一儿半女,母凭子贵,身份就不一样了。
更何况,叶子昂也瞧不上那些丫鬟,在他的心中一直有一个倩丽的身影,她的出现让那些丫鬟都成了迫不得已的将就。
离开后院,来到前厅,老爷正坐在在前厅老神在在喝着青木镇特有的青茶。
“老爷您交代的差事办妥了。”叶子昂站在一旁低头恭敬道,等待老爷的询问。
“嗯...”陈老爷发出一声浓重的鼻音,表示知道了,拿起青茶喝了一口,才缓缓道:“子昂啊,你从小在我陈家长大,也算半个陈家人,你母亲近来身体越来越不好,做起事来也大不如从前了,你是该考虑考虑签卖身契了。这样你就可以接你母亲的班,继续为我陈家效力,我可以拨些银子给你母亲治病。”
陈老爷已经不是第一次和叶子昂谈这件事了,按理说叶子昂为了母亲的病,别说是卖身契,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惜。可叶子昂的母亲说什么也不肯让叶子昂签下这卖身契。
就如同所有下人希冀的那样,不愿看到自己的孩子还当下人。
母亲千叮咛万嘱咐,命他不能签,不然她就算死了,也不能冥目,碍于母亲叶子昂才迟迟不肯答应这件事。
“老爷感谢您对我的厚爱,我还是希望将来能够从这搬出去,自己成家立业。”叶子昂道。其实陈老爷对他们母子已经很不错了,叶子昂母亲年轻时就在陈家当下人,带着孩子,势必会分心,一般大户人家都不愿意收这样的下人,陈老爷可怜他们母子,这才让他们母子进了家门。
“没关系,还是那句话,你若是想通了随时可以过来和我说。”陈老爷道。站在他的立场,他自然是希望叶子昂留下来,毕竟从小在这个家长大,总归是知根知底,用着也放心。
“是,老爷。”
“下去吧。”陈老爷挥了挥手示意叶子昂可以退下了。
回去的路上,叶子昂叶开始思虑这件事,母亲的身体可不能再拖下去了。
“咳咳....”
刚到后院不远处,就听见母亲剧烈的咳嗽,想来又是旧疾犯了,顾不得其他,叶子昂赶紧赶回屋子看望母亲。
“母亲,您没事吧。”叶子昂坐在母亲的床边,扶起母亲边拍着她的背关切道。
“没事,习惯了。”母亲坐了起来道。叶子昂连忙拿着枕头给母亲垫着后背,好让母亲舒适些。
母亲越是这样说,叶子昂心里越是难受,都病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印象中的母亲,年轻时也曾光彩照人,她总是那么慈祥,虽然没有父亲,但叶子昂从没觉得遗憾,在他年幼的世界里,母亲已经为他遮挡住了一切风雨。
母亲有个秘密,那就是她的身世,叶子昂知道母亲也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姐,知书达理。因为母亲比起陈家里那些个妇人还要上得了台面,从小再苦再难,母亲也没忘记教自己识字写字,还时常给自己讲故事。
“母亲,是儿子没用,只能眼睁睁看着您受苦。”叶子昂红了眼道,几欲流泪!
“子昂,娘是怎么教你的!”母亲突然严肃了起来。
看着异常严肃的母亲,子昂强压下心头的酸楚道:“母亲从小教我,男人不许流眼泪,遇到任何事一定冷静,不能失去理智,要懂得知恩图报。”
见叶子昂一一具答,叶子昂的母亲神情放缓了些道:“你没忘了就好,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世界太复杂了,遇事若不能冷静,会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的,娘不希望你将来吃了大亏。知恩图报是因为那些肯帮助我们的人都太难得了,能还的恩情一定不能欠人家。”
这些道理叶子昂都明白,他从来没见过母亲流过一滴眼泪,母亲也从来不会在他面前展现自己的软弱。
给自己取的名字子昂,意思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昂首挺胸的活着,不用再像自己这样一辈子给别人当下人,一辈子弯腰。
“母亲,孩儿一定谨记。”叶子昂应承道,为了让母亲放心。
“子昂你记得吗,小的时候你一直向我追问你父亲的事。”母亲看着叶子昂那张有着昔日恋人轮廓模样的脸,泪眼朦胧道:“从前一直不说,是怕理解不了你的父亲,现如今你长大了,该和你说说了。”
“母亲您别说了,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有您就足够了。”叶子昂倔强道,从小没有父亲的他已经习惯了。
“不,你必须听我说。”母亲紧握住叶子昂的手坚持道。
见母亲如此坚持,叶子昂还是点了点头。
原来叶母年轻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那一年,叶子昂的父亲,进到叶母家做客,以文人的身份在那小住一些时日。叶母与叶父一见钟情,很快便私定了终身,叶子昂的外公愿意招待穷酸的文人,却不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穷酸的文人。
所以叶父拐跑了叶母私奔了,到了这个偏僻小镇,不料叶父来到这水土不服,感染恶疾不幸过世,叶母伤心欲绝。可是这个时候肚子已经有了叶父的骨肉,为了孩子她必须坚强,原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叶母开始去做帮工。怀着孩子的她过度操劳,拼尽全力生下孩子之后。没几天就开始下地干活,原本就透支的身体,生完孩子更是元气大伤。
没做月子继续干活照顾孩子,因为没有奶水,时常奔走镇上求那些刚生完孩子的人家施舍些奶水给她的孩子。
有一次在陈家做短工的时候她病倒了,病得很严重,陈家老爷可怜她和她的孩子,让她签下卖身契,用卖身的银子看了大夫随便开了些药吃了,没好全就继续干活,终于是落下了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