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其乌被胡血严搡开,重新又扑进胡血严的怀里,抱着胡血严的腰,嘤嘤而泣。
开始吓了胡血严一跳,第一次看到撒其乌哭,以为出了什么很大的意外,拍了拍撒其乌的后背,安抚了几句,撒其乌停下啜泣,才张口说话。
原来,今天恺丁大帝把撒其乌叫过去,很正式地告诉这个宝贝公主,以后不经他的允许,不要再到胡血严的凝神苑去,平时也要少跟胡血严接触。
撒其乌撅着小嘴问父王为什么。
恺丁大帝只说了一个理由,就是为了让胡血严安心训练。
平时撒其乌被恺丁大帝娇惯坏了,撒其乌很是嘴硬地说她跟胡血严交往,并没有耽误胡血严训练,再说,胡血严是她从人界里领回来的,就相当于自己的玩具,自己有使用权和支配权。
恺丁大帝这次非常意外地态度很强硬,最后竟然把撒其乌给说哭了,父女俩差点就吵起来,幸好恺飒也在场,劝了劝妹妹,撒其乌这才抹着眼泪悻悻地甩手走了。
当然,这些都是发生在恺丁的家里,没有外人,否则堂堂大帝的脸面可是被自己的女儿给扯了一回。
胡血严听完,倒觉得恺丁大帝这么做没什么错,但是也不能直接批评撒其乌。
“其其,要我说吧,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胡血严刚说到这,撒其乌突然就把他推开了,弄得胡血严一个趔趄,撞得竹木一阵乱摇晃。
“谁跟你两情呀,想的美。”撒其乌厉声而向。
说老实话,到目前为止,俩人真的没有发展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只能说都觉得对方身上有讨喜的地方,斗斗嘴开开心就愿意往一块凑。
胡血严毕竟是沾过女孩儿的人,对各种性格的女孩子,他基本上都懂。
他这么说,也是为了止住撒其乌的哭泣,女孩子的皮肤嫩,沾了眼泪,晚上的风很硬,一吹会让皮肤起皴,若不用脂粉盖住,两三天都显得出泪痕。
胡血严摸出撒其乌上次给他的那块帕子,递到撒其乌手里,撒其乌又塞了回来,横起袖子,像个村姑一样,大大咧咧地抹擦两下,扭身跑了。
看着风一般飘走地胡血严,苦笑着摇摇头。
撒其乌也没说为啥而扑到胡血严怀里哭鼻子,但是胡血严猜得到肯定有一件委屈她的事情发生。
一个女孩子委屈了,黑天半夜跑到一个不是恋爱关系的男孩子这里流泪,那只能有两个解释:跨性铁哥们儿;或者已有爱慕之情。
一丝暖意打胡血严的心底升起。
不过如今的他,不再有什么邪念,何况在撒其乌这样的玻璃之心面前,即使是最淫的贼,也很难产生邪念。
简单洗漱完毕,胡血严躺在木板床上,废了好大劲才把撒其乌从大脑清空,然后专注思考白天杀睚眦父子在训练场里杀人的事儿。
有三个一点在胡血严心里徘徊。
一是杀掉的那个人,对于杀睚眦父子而言很重要,如果是个小小蟊贼,杀睚眦作为雷威魔族的武将第一,犯不着亲眼去看人头落地。
二是杀人的地点不对,胡血严听扶摇子婿和五洋蛟廉说过,用于训话和检阅的那个高台很少用于杀人,一般火霹师杀人都是把死犯压到郊外的乱草岗,杀了后若没有家属收尸,秃鹫和飞猫就把尸体直接撕开吃了。在训练营里杀人,基本上算是秘密处决。而秘密处决的死犯,绝不是一般人。
三是下午恺飒王子过来巡督火霹师,杀睚眦并没有向王子汇报杀人的事儿,恺飒一来火霹师就把胡血严叫到身边让胡全程陪同。
胡血严的第六感告诉自己,杀睚眦不是善茬儿。
难道这厮想谋反吗?
胡血严想起了诸多古装剧里的桥段,心里打了个冷战。
想到自己要不要把这件事情说给恺丁大帝,他有些犯难,毕竟只是感觉,没有确凿的证据,随便说话是要出大事的。
内心纠结的胡血严无法入睡,翻来覆去烙大饼到天明。
……
恺丁大帝平日里起的就早,今天起的出奇地早。
帝后婵若兮已经养成多年的习惯,丈夫起多早,她就跟着起多早。
独霸十数年雷威魔族第一美,婵若兮绝不是徒有其名。
生过了第一个孩子恺飒已经十九年,丝毫看不出婵若兮像一个妇人,素颜时如无风湖面,轻施粉黛似天女临樱,若盛装登场,举国叹颂,万民膜拜。
要是跟撒其乌站在一起,谁看见谁说她们是姐俩儿。
恩爱的夫妻之间最懂得对方丝毫的变化。
昨天晚上,婵若兮就看出来恺丁心中的忧虑,但是作为大帝的女人是不能查问国事的,所以婵若兮能做的事情只能是给丈夫飘一段长袖舞或者抚一曲绵长的静夜思,或念一段诗文情段,等丈夫平和下来,再铺被暖榻给丈夫一片温柔乡。
恺丁睡熟的还算快,但是醒的也太早,怕弄醒美人妻,恺丁一动不动干躺了一个时辰才起身到寝宫门外的廊道散步。
他一定要搞清楚一件事。
待婵若兮起来后,恺丁便派人去叫恺飒。
天刚蒙蒙亮,就去唤儿子过来,再加上丈夫昨晚隐忧的样子,婵若兮心里清楚,这个国家要有大事发生了,但她始终以平日里的嫣然平静陪在丈夫身旁。
“大帝,小心着凉。”
婵若兮把一件纯棉长袍披在恺丁大帝的肩上,陪着恺丁走进寝房旁的议事偏殿等候儿子恺飒。
进门后,宫女要关上殿门,婵若兮摆了摆手。
“开着吧,早晨空气好。”
恺丁侧头看了一眼美人妻,心中一暖:“自家的媳妇真是善解我意。”开着门敞亮,自然光线投进来,能缓解郁抑。
恺飒是疾奔而来的,但是到了父母的寝宫门前,他站住了稍稍喘息了一会儿,抹了抹汗,才迈过一尺高的门槛,轻步走进的。
这么早这么急,父王一定是有紧急的军国大事要商量的,自己不能慌慌张张入内,那会让父王觉得自己的儿子不靠谱,会让父王在危难关头感到无助,父王把我培养大,就是要来帮助父王分忧的。
来到议事偏殿,恺飒证实了自己的揣测,这次父与子的对话,父王竟然很意外地没有让母后回避。
可见,父王能信赖的人,也只有家里人了,风雨欲来风满楼,雷威魔族平静之中真的要有大事来临?
“飒儿,传我手谕,启动我们恺氏格勃,矢刺的人已经不再完全信任,我亲自派出去的矢刺还好,而坚城的矢刺和将军派出去的,已经靠不住。”
“飒儿,这场阴谋酝酿的极久,水非常深,我们要小心行事。”
“飒儿,一定要非常隐秘地进行,不能被任何外人知晓半点蛛丝马迹。”
“看来,慧王出现给出的征兆,真的不是空穴来风。”
这是一番长时间的谈话后,恺丁最后说的几句。
最末了是一句慨叹:“难道六十万年一变真的是天意吗?”随后铮铮地从牙缝间嘣出八个字儿:“我不信天,事在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