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重明有一张很长也很窄的马脸，脸上的颧骨很高，颧骨之下脸颊的两侧微微有些凹陷，他的胡子和眉毛全部都灰白了，将脸部遮盖了大半，令人很难看出他的全貌。
不过这在弟子们看来并不重要，因为高重明在大多数的时间里都只有一个表情，那就是愤怒。
没有人知道他的气从何来，只知道他在大小的事情上生气都是一个模样，让人脑后生风，即便是与己无关，看到他训斥别人的样子，都会感到害怕。
众人如此留意聂天扬的回应，除了这是他们第一次见聂天扬被高重明斥责，还有一个原因，聂天扬是娄墨墨的弟子，而高重明与娄墨墨的恩怨，已经有着比他们年纪都大的年头了。
空气里早就弥漫了硝烟的味道，众人在起身后不知不觉间凝住了呼吸。
高重明缓缓的向着聂天扬所在的方向走去，身上的气息像是锁死了聂天扬能躲避的位置。
蓦然的，聂天扬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苏秦在一旁看的分明，眼神窜动的频率在高重明接近的过程中越来越快。
“怎么办……”
苏秦心底叫苦，他也知道聂天扬的师父与高重明的恩怨，但他更清楚，即便是聂天扬真的有错，为了师父的脸面，聂天扬也不会向高重明轻易低头的。
“事出有因，我会亲自向掌门解释。”
“解释？你以为解释就能解决一切了吗？你可曾考虑过释霞峰的脸面，可否会因你一句解释而不受影响？”
高重明走的愈发近了，阴沉的脸色像是要滴出水来。
苏秦很是担心，担心他会动起手，他很想帮聂天扬，却不知怎么开口，随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苏秦发现他想插话已经变的很难了。
“我觉得掌门不会这么想，他没那么狭隘。”
苏秦的心咯噔一声，他没想到聂天扬竟会反抗的这样直接，这和他认识的那个聂天扬大相径庭。
高重明完全走近了，苏秦甚至能看见他脸上皱纹的抖动，以及他颧骨上方那细微的斑点。
苏秦右手的指甲都陷入肉中了，他觉得风是那样的冷，一点都不像刚才那么清凉了。
“你见过掌门吗，知道他是什么样子吗，你师父没有教你，巧舌如簧，也是要看说话的对象的吗？”
让所有人觉得奇怪，高重明竟然没有对聂天扬显然不敬的话语深究，而是说了这样几句在众人听来不温不火的话，更奇怪的是，聂天扬竟然被这几句不温不火的话说的哑口，盯着高重明很久，半天没有张动嘴唇。
高重明走过聂天扬的身侧，眼神只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彻底的移开了，好像对他的兴趣并没有众人想象的那么大，那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还没见发作，便彻底的消失了。
苏秦松了口气，却见聂天扬衣袖下的拳头紧紧的握着，骨节发白。
“你今天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好，怎么脾气也这么大了，那可是高重明啊，你知道刚刚有多危险吗？”
“他在羞辱我。”
聂天扬一字一顿，即便是常常被夸赞聪明的苏秦也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想，该是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吧。
苏秦正想着，忽然眼前一黑，原来是面前走近了一个人，那人的容颜漂亮的像个女人，声音却很中性，古怪的让人不禁起鸡皮疙瘩。
这个人苏秦认识，名为谢云，是个看起来很妖的人，他是高重明最看重的一个弟子，入门之后，甚至被破格提拔为了首徒。
“这是我师父刚刚在别的弟子身上借来的，我在一旁看了，应该很合身。”
那谢云站在聂天扬的面前，手上托着一件叠的平整的白衣，眼角有一丝在苏秦看来很怪的笑意。
苏秦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对视的时候，空气似乎都变的沉重了。
“谢了。”
“你该谢我师父，我即便是帮你，也比不了我师父。”
苏秦这时震惊的发现，两个人竟然认识。
“知道了，这记警钟敲得，好生窝火啊……”
听到聂天扬这样说，谢云一笑，没有接过话茬。
“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个家伙的？”
“有一阵了，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觉得奇怪，他可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苏秦皱着眉，谢云已经走远了，可他还是有些担忧。
聂天扬却是安慰苏秦道：“那也是个人而已，没你想的那么夸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