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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谁谓荼苦1

天雷滚滚,狂风肆掠,嫦娥面色凛然御风立于东海之滨。广袖轻挥起舞,舞姿灵动而飘逸,随之而起的却是雪白的巨浪滔天。洒尽最后一滴泪,剩下的唯有毁天灭地的决绝。

“我是妖孽?哈哈,那你们这些凡人又有什么了不起?愚蠢,痴妄,歹毒,卑劣,又比妖孽高贵了多少?我堂堂帝後之女嫦娥仙子今日成魔也是你们所逼,怪不得我嫦娥!”

在风雨中,嫦娥长发翻飞衣袂飘飘,血红色的眸子由于悲伤与愤怒愈发剔透还泛着淡淡的红光。过去那个柔弱美好的嫦娥仙子如今已然入魔,被她用法术逼到东海的凡人们则统统葬身于海啸。

“嫦娥,你这魔鬼!村民们好心收留你,爹爹好生待你,你却将他们全部活活烧死,你于心何忍?”后羿恢复了神身腾云赶来悲伤而愤怒,他对嫦娥最后一丝怜惜与自责已荡然无存。

“后羿,你虽贵为天帝之子,奈何却和那些无知的蝼蚁一般见识。罢了,现在轮到你做出选择了。”嫦娥似乎突然明白了后羿的真实身份,轻启朱唇,无喜亦无悲。

“你。。。”后羿胸中烦闷,身子一震口中溢满甜猩。

“你不过和他们一样,也想取我性命,那就来吧,堂堂正正与我斗法。然后杀了我给乡亲们报仇,继续做你乐善好施的小猎人。”嫦娥眼底闪过一丝悲色,静静地看着那位被愤怒和杀意折磨地微微颤抖的少年。

“那好,今日我就替天行道!”后裔声音发抖,面色惨白,慢慢张开木弓一箭射向嫦娥。嫦娥的胸膛被一箭洞穿,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了紫色的裙裾上,裙裾的颜色愈发妖冶,身上则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血腥。然后,伤口慢慢自动愈合,血腥味也渐渐消失了,嫦娥眼中现出一丝狠厉。

“哈哈,我就说嘛,堂堂少君怎会心软又怎会动情?你果然与他们一样,一个个都希望我死。那好吧,既然你那么热爱那些乡亲们,最有诚意的方法就是去给他们陪葬!”

“左右是我对不住你,早知如此我就算永远失去你也绝不给你吃药那颗仙果。杀了我吧,放过他们。”后羿最终还是认输了,一切皆因自己而起最好也因自己而终结。

“找死!”一道天雷劈了下来,后羿紧紧闭上了双眼。

凡人们无助的呼喊声渐渐淡去,耳畔传来了金属锁链摩擦的声音,掐掐自己发现自己还活着,睁开眼后羿便看见嫦娥被锁在玄铁魔链中动弹不得。

“嫦娥仙子,你不满姻缘私自下凡倒还情有可原,但你大开杀戒血洗凡界却罪不可恕。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一位天将厉声喝道。

“我无话可说。”该来的总会来,嫦娥心下居然有一丝释然。就这样处死她吧,如今她早已厌倦了,生无可恋。就此湮灭,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念在你是帝後之女身份尊贵,如今罚你受九道天雷流放广寒宫永不召回。”

天雷之刑残忍至极,每一道都似刀削剑剐般痛苦难耐。承受一道尚难以忍受,整整九道之后也就是个废神了。再流放广寒宫,也就是让她在被废后再找个合适的地方囚禁一辈子。天庭冷血如斯,居然不直接给她湮灭的机会,却要她忍受剧痛然后永远失去自由生不如死直到地老天荒。

最后看一眼后羿,那位“薄情”少年脸上虽平静无波心里却五味杂陈,脑海追忆的则是一段段浸满甜蜜与幸福的往事。初遇嫦娥的惊艳,林中独舞的翩然,开心时灿烂的笑容,伤心时眉头微皱的可爱可怜。。。泪水涌上眼眶,他闭上双眼强忍着不哭。

“少君大人。”锁住嫦娥的一位天将统领走过来试图安慰。

“滚。”后羿甩下这句话腾云而去,只留下一道孤独的背影。

在遥远的昆仑山瑶池畔,月绮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无聊地数着小鸿鹄背上的羽毛。嫦娥仙子入魔虽震惊天下,奈何昆仑山消息闭塞月绮全然不知。只有西王母心中不忍,整日一面喝茶一面扼腕叹息——苦命的孩子啊,怎么就真的走上了这么一条不归路?唉,终究还是性子烈了点,不像她的父亲。

小鸿鹄振振翅膀飞走了,月绮便拉着肥遗在昆仑山四处乱逛,转眼间夕阳西斜流霞漫天。似乎有点乏累,月绮轻轻坐在草地上自墟鼎中拿出那张精致的翡翠七弦琴,琴身通透莹亮带着淡淡的芬芳乃是月绮心爱之物。左手抚弦,右手轻揉慢挑,脑海中的又是那夜河神哀怨缠绵的箫声。琴声冷冷,似有千言万语却尽数化于曲中,悲凄而湛远,然左手一滑,又一曲《柏舟》自指尖流泻而出。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以诉,逢彼之怒。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椂棂,不可选也。

忧心悄悄,愠于群小。觏闵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辟有摽。

一曲罢了,西王母脸上慢慢流下了两行清泪。其实月绮只是随意弹弹,却不知触动了西王母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勾起了那段记忆中的往事和无限痛苦与伤感。

万里之外,魔仙嫦娥被玄铁魔链牢牢缚住,仰天长啸啸声在天际久久回荡不绝。

“孽障!你难道还嫌不够丢人?”帝後立在云端,厉声喝道。

“父神大人。。。”嫦娥身子一震泪水盈满眼眶。

“我帝後没有你这样的女儿。”帝後强忍悲痛,闭上了双眼。其实,自己的女儿到底是不是魔自己清楚,只是奈何自己救不了她。明知她受了那么多苦,自己束手无策却只求自保,这父神当得真够荒唐。

“魔仙嫦娥,快快受刑!”两位面目可憎的罗汉左右架起纤弱的嫦娥姑娘,将她缚在轩辕木上。嫦娥眼底尽是恐惧与绝望,而周围的行刑者们则是一片张牙舞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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