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天,班主任对我们总是爱得深沉,几点要求能说好久,当然,这也是在发书这等一团乱的事情结束之后。随意翻着发下来的课本,娄苒捉摸哪些书就放在教室,哪些书拿回去,后背被一支笔戳得痒,转头看,是齐盛。
“和你前夫谈得怎么样?”娄苒身子微微后仰,齐盛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
娄苒挑眉,“关你屁事。”
话一出口遭了齐盛一笔头,“女孩子莫说脏话。”
娄苒斜眼看他,眼中尽是与你何干。
齐盛微微点头,这样子,应该是已经解决清楚了,“我高中应该会回A市。”
娄苒瞪大眼睛,装作很吃惊的样子,眼中满是不舍,“你真的要回A市,不要我和孩子呢吗?你这个负心汉——”
齐盛满脸嫌弃,嘴上却说道:“真的吗,那我决定不走了。”
张老大在讲台上重重咳两声,“安静,还有一条,说完就可以放学了。”就两个月没见,热络劲都快把她的声音盖过去了!
娄苒吐舌,赶紧坐正、坐好,刚才好像被张老大瞪了。偷偷转过头瞄齐盛,你赶紧走,千万别留在师大附中了。
齐盛低声笑,回给娄苒一个眼神,放心,有我在的这一年保准让你终身难忘。
终于张老大给放学,作业由课代表分别去抱给每科老师,第一大组的同学被留下来大扫除。才开学,张老大并没有急着调座位,估计这件事得放在下周的班会课,娄苒放心的将大半新课本塞进书桌。
和甲荃荃家在同一方向,她们没等办公室清作业的郑红和吕珂意,做大扫除的王芮怡和杜欣琪,没义气的抓起书包回家吃午饭。
回家,打开电脑,马不停蹄又开始码字,刚刚又有了新灵感,《女子江湖》中曹颖的篇章《上帝与公爵》的高潮部分。这也是《女子江湖》中唯一一个有关西欧的篇章,其中以曹颖为原型的女主角飘洋过海的奇遇,终于故事快进入终结。
连吃饭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故事发展,娄苒几口将饭刨完钻回屋去。
哎哟喂,刚刚什么来着,她又要忘记了!
原谅她比鱼还不靠谱的记忆。
眼睛酸涩,看看时间,她已经在电脑前坐了五个小时,活动一番脖颈,瞟到左下角文档字数,47万。
很好,还有3万字这个篇章就可以完结了!
再有一个《都城伶仃》篇和《夜行者》篇,她就完成她第二个长篇了。娄苒乐得直蹦,她现在才初三,想当年初三时候,她还是个废柴网瘾少女,现在怎么也是有两个作品的人了,重生,真是赚翻了。
开学后,娄苒的进度明显减慢,除了周末,平时根本没有多少时间碰电脑。将已经写成的文档分别备份在手机、U盘,她又开始进入苦逼的手写时代。
阎王让人三更死,没人能活五更,可叹命运的无奈。在娄苒回到一个人都没有的家里,她心中咯噔一跳,暑假的心慌又一次涌上心头。手机在书包里,拿出来看,果然有好几个未接来电,是她爸妈轮番打的。
她爷爷又住院了,他们都回不来,让她自己下面条吃。
挂了电话,娄苒心神恍惚,爸妈不知道,奶奶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有她,她却没办法去说。锅中的水让面条翻滚,娄苒给自己的调料里加了两大勺辣椒,辛辣的调料使面条变得红艳艳,这也是娄苒重生以来第一次吃如此辣的东西。
一口接一口,面条的烫与辣刺激的不仅是她的味觉,更是她的神经,辣味似乎通过空气传递到她眼眶,眼睛酸涩,眨几下,蓄起泪,她干脆闭上眼睛,胡乱往嘴中塞一大口面条。
好辣!
娄苒倒吸一口气,眼泪哗啦啦的流,嘴中的面条没有咀嚼全部下肚,她张嘴,大哭起来。
之后几天的娄苒精神状态都不好,不仅因为家中的问题,更是她吃过多辣椒的自虐行为,她上火了,口腔溃疡疼得她心神不宁,好不容易光生的脸上冒了好几颗痘。
就算她再上火,也抵挡不过命运,三月后,爷爷还是去世了。
入殓前天,天就下起小雨,雨一直没停,守夜的凌晨更是大雨倾盆。天不亮坐上前往火葬场的车,大颗的雨水打在玻璃窗,因为车里的暖气,车窗稍微模糊,娄苒看不见窗外的景色,就像看不清她存在的意义一样。
如果说之前的娄苒是有点废,最近就是彻底颓了。
初三第一次月考结束,成绩很快出来,当然,牛逼的齐盛大人永远是年纪第一,而娄苒的成绩却是在刷刷往下掉,不说在100名以外,甚至差点跌出200名。不仅娄苒父母吃惊,张老大也觉得不对,明明有很大进步,这一考,一朝回到解放前,娄苒英语又变成班上倒数,除了英语,其他科目也有微微下滑。
把人找到办公室,娄苒说是失误,但张老大觉得很有问题,奈何娄苒嘴巴太紧,实在问不出个所以然。
午休,没有多少胃口的娄苒草草扒完饭,收起饭盒,坐在位置上发呆,直到一张纸拍在她桌上,齐盛在不知道跑哪儿去的陈文位置上,也就是她前面坐下,脸色阴沉。
“怎么回事?”
娄苒呆呆地看他,再看被齐盛按在她桌上的,是她的语文卷子,娄苒随意翻了翻,“怎么?”卷子是郑红刚刚从语文老师那里拿来的,现在正在班上发。
“阅读和作业写的什么狗屁。”
第一次听齐盛冒脏话,娄苒觉得很惊奇,“再说句脏话听听。”
“......”齐盛似是被她玩笑般的态度气乐了,“娄苒,不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你不觉得惭愧吗?”
“拥有的。”娄苒最近颓然的脸色终于有一丝裂缝,逐渐,眼中划过一丝绝望,“反正十三年之后就会死,争来争去,有什么意思。说起来,你十三年后千万不要遇见我,再出事也就不关我的事了,您的命金贵,我可赔不起。”
“好,很好。”这几个字,如同重锤,击在娄苒心上。
齐盛钳住娄苒的下巴,逼迫她直视他的眼睛,娄苒似乎在他的眼中看见熊熊烈焰,将她燃烧殆尽。
直到齐盛撒手,转身离去,娄苒揉了揉被捏疼的下巴,看看周围,有些心虚,还好大家没注意到她这里发生了什么。
讨人厌的的齐盛,她下巴肯定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