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安本还担心,住在夜浔的寝殿,同一屋檐下,难保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结果这个担心却是多余的。
那天晚上过后,卿安就再也没见过夜浔。第二天府内一下子多了五个貌美如花的侍妾,当天晚上夜浔就去了其中一个侍妾院子里,结果一连几天便宠着那侍妾不放,连其他四名侍妾的面都没有见。
这几日一直伺候卿安的映月倒是不爱嚼舌根,平时办事尽心,对其他事都有一股看似淡漠的态度,不过问她什么,她都能说个详细,倒是有点凌若的行事风格,大概是夜浔调教的下人大都和夜浔相似的缘故,未央殿的婢子也多不爱生事,不过其他的婢子就不像映月那样沉稳,也有活泼些的,比如离雪。
离雪生的活泼可爱,心也玲珑,卿安无聊的时候,她会给卿安讲笑话,或者给卿安做些小吃,她手艺巧的很,几块琉璃酥就把卿安收买了,对她十分喜欢。
这几日来王府上下所有人茶余饭后全是这位新来的侍妾,来回出入的离雪听的多了,偶尔也会给卿安讲讲关于这为新姑娘。
新姑娘姓夏,芳名悠婉,说起来还是那一堆画卷当中,卿安第一个抽出的画轴,那画上的女子生的娇媚,能得夜浔盛宠,不用想,真人肯定比画还美上三分。
不过说来,自从那天晚上之后,一同消失的除了夜浔,还有凌若。卿安问过映月,映月却不知道凌若去哪了,不过映月倒说,许是王爷安排凌若姑姑去做别的事了。
映月这丫头还不是一般的聪明,早看出凌若真正的主子是夜浔而不是卿安。
这几日卿安倒是很少出门,一是手臂被夜浔弄伤了,肿得老高,映月嘱咐卿安一定要修养,二是她也不想出门,省的碰见那些个侍妾,多些麻烦。不知怎的,卿安特别害怕麻烦,只想简简单单的做事情。
不过卿安的性格却是呆不住的,总憋在屋子里十分烦闷,她把未央殿里所有的书全都看了一遍,包括特别深奥的古史集和有关政治的典籍,憋到第四天,终于再也呆不下去了。
听说王府之东有个小花园,里面是四季常开的花卉,卿安对这些花花草草没有特殊的什么诗情画意,只是想找个地方逛逛,缓解一下无聊。于是央离雪陪着她去小花园走走。
天气燥热,身边有个雪陪着,听着也凉快一些。
没成想怕什么来什么,出了未央殿,附近则是仙子湖,迎面就碰上一众穿的花枝招展的女子,各个都是生面孔,细看还有些眼熟。看来她们就是王爷新纳的侍妾。按理说卿安入王府早,又与她们辈分相当,就算不和她们打照面也不算没有规矩,卿安正准备绕道离开,结果却让其中一个黄衣女子给看见了,张口便道:“什么人在那里,见到咱们余姐姐也不行礼?”
待看清卿安脸上那道骇人的疤时,黄衣女子被吓了一跳,脱口道:“哪来的丑八怪,真是晦气。”
离雪一听有人这样说卿姑娘,当然一百个不平,卿姑娘虽然脸上的疤痕狰狞了些,但细看绝对是个美人,若没了那道疤不知比眼前这小妾强了多少倍。
卿安看出离雪一脸替自己打抱不平的架势,无奈地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跟在自己后面,缓缓朝那几个女子走去。真是的,她不想招惹她们,偏偏她们要招惹自己。
卿安只看过她们的画像,却叫不出她们的名字,数了数除去跟着的婢子,一共五个人,其中四个的衣饰都差不多,只有一个一身欠红色罗裙,虽然颜色和样子都是侍妾规格,但明显比其他四人华贵了不少。看来那红衣女子便是离雪嘴里说的夏侍妾了。
她们五人倒是到齐了,再看自己这一身,与她们比起来可是素雅多了,说白了也寒酸多了,只是一身嫩淡绿色的轻纱裙,没什么过多的装饰,头上也是一贯的素银簪子,经映月之手绾过的发髻,格外雅致。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本来王府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她爱怎么穿就怎么穿,谁也不会认不出她的身份,张口一句“丑八怪”。
卿安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的年纪,不过光看脸蛋,自己和这些晚自己三年入府的女人也差不了多少,似乎有个别人看上去还比她大一点,叫妹妹什么的总觉得别扭,但还不得不这么叫:“诸位妹妹好有兴致,约好一起赏荷?日头这么毒,可别晒坏了。”
黄衣女子见那丑八怪喊自己妹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怒道:“放肆,我们是新入府的侍妾,这位是夏侍妾,岂容你这贱婢以姐妹相称?”
相比黄衣女子,夏悠婉就显得更聪明一些,早在入府前便听说当今九皇子现在无正妃与侧妃,府内只有一个侍妾,听眼前这女子说了这话,心里也了然,她大概就是从前王府唯一的女人,只是她原本以为这个侍妾入府时间久,地位也只是侍妾,但九王却一直没娶,定是个貌美如花但家世出身不好的女人,所以才一直未能扶正,没想到却是个面貌丑陋的丑八怪。
瞬间一闪轻蔑之色,娇俏地身子微微一俯,行了个平礼嫣然道:“妹妹夏氏,见过姐姐。”
同行的人皆一愣,随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都跟着向卿安行礼,不过一看卿安的穿着和容貌,众人都断定了她不受宠,心底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王府老人不是什么威胁,她们唯一的对手还是夏悠婉。
这夏氏的一句话,声音宛若黄鹂,听得人心里酥酥的,确实是个完美的柔弱温婉的美人,怪不得夜浔会日日宠幸她。卿安也大方的向她们回了一礼,然后准备离开。结果却被夏悠婉叫住:“妾身与众姐妹相约赏荷,姐姐不一起吗?”
闻言那黄衣女子也插嘴道:“是呀,听说这仙子湖之名还是林姐姐取的,可我也未见过水里有仙子啊。”
这话说得语气满满都是挑衅与不屑,卿安对这女人印象不佳,虽知道夏悠婉对她也是面和心不合,但起码人家还知道伪装出一副笑脸,这黄衣女子直接一脸不对付的样子,卿安也懒得跟她解释,轻笑着道:“这仙子就在水中,只是唯有智慧的人才看得见罢了。”
言外之意就是说自己愚笨咯?那黄衣女子气的脸色发青,指着卿安半天说不出话来:“你……”
夏悠婉暗自冷笑,这女人太笨,竟然让人一句话就憋的说不出声来,真是废物。随即扬起笑脸来:“妾身听身边的婢子说,王爷把这仙子湖赏给林姐姐了,正巧妾身有一事犯了难,还望林姐姐指点。”
一听这口气,卿安直觉觉得一定没好事,扬起脸,等待着夏氏的下文。
夏悠婉娇媚笑道:“妾身有一玉佩,刚刚不小心掉落湖中了,这湖既是王爷赏赐给姐姐的,没有王爷的允许,谁也不敢下这湖中去捡……”夏悠婉说完,偷偷看了眼卿安,好像在等待卿安给出解决的办法。
呵?卿安一声冷笑:“那依妹妹的意思,难道是让我下湖去给你捞玉佩不成?”
夏悠婉忙做惶恐,弯着腰低着头,眼眶里硬是挤满了泪水,百般委屈道:“妾身不敢,只是这玉佩是王爷赏的,现下掉进姐姐的湖里,这……”
这般欲言又止,分明是在说,这湖是王爷赏的,没有王爷的命令除了你林卿安谁也没权力下湖去;这玉佩也是王爷赏的,王爷赏的东西掉进了你的湖里,就等于你私吞了去,我看你林卿安是捞还是不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