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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抬棺救人

一行人到了官衙前,大夫人的哥哥第一个冲上去拿了鼓槌,咚咚咚咚敲得县衙门前的登闻鼓山响。

县令爷正在里面读书,听得外面又敲鼓,皱着眉头将书扔在一边案几上,没好气道:“这几日是跟上鬼了怎么着?就不能让我清静清静!”说完苦着脸叫丫鬟么伺候着穿了官服,威武升堂。

县令出来一看是赵夫人和他家几个兄弟正站在堂下,忙换上了笑脸迎道:“哟,今天什么风把嫂夫人和几位哥哥吹来了?下官来迟,还请多多恕罪。”说着略一打揖,又哀着脸道:“只可怜我那赵大哥正当壮年,不想却遭此劫数!哎,人死不能复生,还望嫂夫人节哀顺变!”

赵夫人站在地上也不答话,只冷冷说道:“承蒙蔡老爷还记得我们!如今我家老爷去了,剩了我们孤儿寡母没了依靠,见谁都想上来欺负我们!我又是个妇道人家,家里也没个中用的哥哥弟弟,纵是有人欺负了我们,也不怕我们能把他怎样。”

蔡县令听这话音不对,又瞧见院外摆着棺材,心怕是不知谁在外面说漏了嘴,让他们听到了自己胡乱破案的消息。

当下只能陪着笑,让着赵夫人和几个兄弟都坐了,吩咐下人们赶紧上茶,自己上来解释道:“嫂夫人这话从何说起,莫不说您这几位兄弟都是一顶一的中用了得,不让嫂夫人受半点委屈。就是他们不管,还有我呢!”

见仆役们正端着茶上来,蔡县令忙起身接过茶,亲自给赵夫人和几位兄弟上了茶,坐在一旁道:“有件事正要向嫂夫人禀报,不想嫂夫人今日倒先来了。”

蔡县令端起身边的茶杯啜了一口茶道:“实不相瞒,昨日在下已将杀害赵大善人的元凶抓了,此人伙同九里山的那一众贼匪,下山劫财,图财害命,昨日他已据实招了。韩师爷,你去把昨日那小子的招供状拿来让嫂夫人瞧瞧。”

韩师爷应了一声,正要去取,赵夫人却拦住他道:“不必了!蔡大人,不知此案可有人证与物证?”

赵夫人刚才也是一时被刘邦的言语气昏了头,此刻冷静下来方觉行为有些冒昧,本想证实了无事便赔个礼回去,此刻见蔡县令闭着眼不言语,心里反倒开始有几分信了,回过头故意笑道:

“蔡大人,此人与我有杀夫之仇,如果方便的话,我倒是想亲自见见这个杀人魔头,问他个清楚明白。”

“这……此人乃国之重犯,楚国的法度,岂可随意探视?呵呵!”

赵夫人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扫不见,结了冰似的冷笑一声道:“楚国的法度?楚国可有法度让大人您一无人证,二无物证,便断了他的劫财杀人之罪?”

一句话问的蔡县令没了言语,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难看,一拍桌子愤然起身道:“大胆!本官乃是堂堂国家命官,岂容你等在此胡闹!”

“呵呵!既然蔡大人如此说,我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将此事报了我那京都里做官的舅舅,请他老人家将此事禀明楚王陛下。您是堂堂的国家命官,自然只有楚王才能管得了您,告辞了!”

赵夫人拂袖就要离去,蔡县令一听这其中的利害,慌忙起身拦道:“哎呀呀,好我的嫂夫人,你这又是何苦!你要见他有什么难的,我即刻便让衙役们把他架了来给您回话,可好?下官一句玩笑话,若把您再气出个好歹来,却教下官如何担待的起?”说着便呼喊着衙役赶快把人带上来。

赵夫人本就没计划走,如今见他服了软,也没搭理他,冷着脸慢慢回身坐了,静等那犯人来了问话。

蔡县令额头上已经渗满了汗,一颗颗如珠子般滚下脸颊来。

卢绾被两个衙役架着来到县衙堂上,显然他在牢里很配合,身上并未见有受伤迹象,只是精神看上去不大好,眼睛总是死鱼一样盯着前方,一声儿也不言语。

人群里的刘邦看见了卢绾,不禁两眼汪满了泪,咬着嘴唇只是不敢言语。

他多想上去跟卢绾说句话,告诉他自己正在全力营救他。可他心里又是无比的明白,打狼还需恶犬,自己现在一介布衣,如果贸然出去,势必会引火上身,反坏了计划。

赵夫人一看地上瘦骨嶙峋的卢绾,心里便一清二楚:那伙歹人那夜自己也从屋里大概瞧见些,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地上这样一个文弱之人,怕是连只鸡都杀不了,又如何能干出杀人劫财的勾当?

心里断定就是县令贪功心切,栽赃枉法,要拿这个无辜之人换他的富贵荣华!

赵夫人把明白都揣在肚里,只要与蔡县令当面对质,故意问地上的卢绾道:“果真是你杀了我夫君吗?”

“那还有假!这可是县令大人说的!”卢绾也不去看他,依旧两眼直盯盯地看着地上,两手掰弄着指头发傻。

刚才蔡县令让韩师爷去拿供状给赵夫人看,韩师爷也不敢怠慢,赶紧取了来,却不见赵夫人要看,此刻正在手里端着。

蔡县令在座上听到卢绾竟敢翻供,气得在地上打转,一把扯了师爷手里的供状过来,在卢绾面前抖着供状问他:

“胡说!你果然贼性不改,那日不是你亲口说是你杀了赵大善人?你看看,你看看,这上面是谁签的字画的押?”

卢绾坐在地上,抬头木木看了看县令,又看了看赵夫人,忽然起身手舞足蹈着大笑道:“哈哈哈!我杀了赵大善人!我杀了县令!我杀了女娲……”

“蔡县令呀,蔡县令!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拿一个疯傻之人来欺骗朝廷,草菅人命!你就等着大王召你进宫吧!”赵夫人说完,狠狠瞪了他一眼,领着家人拂袖而去。

自古以来的闲人,都有三样法宝久传不衰:一不爱做事;二喜欢凑热闹;三喜欢翻舌头说闲话。

自从赵夫人大闹县衙之后,蔡县令抓了个傻子充当山匪冒功领赏的事,便在全彭城县里传起来,而且传的沸沸扬扬,甚嚣尘上。

蔡县令耳朵里自然也有了风闻,心想事情既然已经闹到这个地步,若再不放那个傻子,恐怕民意难违,于自己官途不利。

于是下令连夜放了卢绾,又亲自起草了一张告示贴了出去,无非是晓谕众人,说自己只是因卢绾有重大作案嫌疑,才暂且将他关押以待调查。现在事已查清,卢绾一身清白,只因那日迷失了路恰巧出现在赵大善人府上,才被错抓。如今真相大白,赔偿卢绾楚钱三百,当庭释放!

大伙也都是看热闹的,见县令大人知错能改,还赔了卢绾钱财,也没了话说。时间一长,此事便云淡风轻渐渐不为人道了,一件冤假错案竟被蔡县令就这样轻松摆平。

可蔡县令最担心的倒不是这个,而是赵夫人的舅舅。连着好几日备上礼品,跑去赵大善人家赔礼道歉,只求赵夫人念在自己与赵大善人相交一场的份上,千万不要将此事告诉京都里的舅舅。

作为条件,蔡县令当着赵夫人的面立下毒誓:定要尽心竭力,等待机会去九里山一举剿了那帮山匪,追回赵家所失钱财,替赵大善人报仇,替赵夫人出气!赵夫人这才答应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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