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绾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三哥,输给你我服气,你就是个天才!”发自内心的赞叹不仅恭维了三哥,也给了自己台阶。
卢绾翻身坐起,凑到刘肖邦耳朵根上,拿出宠物对主人的粘劲,犹抱琵琶半遮面地说道:“三哥,小弟尚有一事相求。此事对小弟是天大的难题,可对三哥来说,就是放个屁的事。”
刘肖邦坐在一旁正品着香甜多汁的野果欣赏着夕阳西下的美景,心想屁还是个要求?真是头一回听说。
屁股一撅,送他一屁:“嗯,不难,容易!”
这野果浸着山泉水发酵后的味道,让卢绾知道了世间最臭的屁是什么味道,闻得胃里的酸水直翻腾。
刘肖邦奇怪世上还有这样自讨屁吃的怪胎,古人的博大精深真是令后人叹为观止。
“三哥果然英雄!这一下豪气干云、不同凡响,小弟伏在下方,领受甚深,着实佩服!”卢绾一副要死的样子,不时翻着白眼。
“可三哥,小弟所求之事……咳咳……”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刘肖邦再做撅屁股状,卢绾一滚百米开外,远远捂了鼻子静候佳音。
“到底何事?何不痛快说来,磨磨唧唧,像个娘们!”
卢绾不见动静,起身上来,不敢靠太近,安全距离内嚎啕大哭了起来:
“三哥,实不相瞒,小弟如今已交不起修金,三哥若还认我这个弟弟,就别吝啬,帮我一帮。”
刘肖邦心里想着,这不明摆着是找老子要钱吗?倒不是老子小气,可你也看看老子现在那个家,有值钱玩意嘛?要不是你说不用交学费,恐怕老子也早就退学了,嘴上却说:
“贤弟,你我兄弟情深,你有难处便是我有难处,适逢战乱,家家一贫如洗,愚兄家里也实在好不到哪去。钱虽无法周济,愚兄愿替贤弟走一遭,去求求那马博士,让他暂缓几日收你修金,你看可好?”肖邦摆出一副赴汤蹈火的样子。
“如此再好不过,只是为这修金,马维博士已再三催促,偏偏我又没那命,也没考个第十第九的,让官府资助了修金。县里去年蝗灾泛滥,家中区区几亩薄田损耗殆尽,官府又成日催收税租,老父老母终日惶惶,度日如年。如今若我再被逼退学,家中仅存一点希望也将湮灭。”
卢绾洒泪哭诉着,刘肖邦听了心中不免难受。想起后世那些贫困上不起学的孩子的张张小脸,真是疼的心都要碎了。
如今回到了古代,眼前又是个活生生的例子,眼不见的不知还有多少,可恨自己现在一事无成身无分文,对这悲凉只能助演却不能助益。
当下为他拭了泪,百般安慰下,卢绾这才收了泪,捡起地上衣服穿了,随了三哥入学去。
马公书院就建在这龟山的半山腰里,依山傍水,绿树掩映,山上翠色中一泓细流飞瀑飘洒而下,时不时有几滴白色水花溅落脸上,清甜无比。
刘肖邦顺着卢绾的手指望去,只见乱石堆砌一堵矮墙围成一个院落,墙间青苔绿藓点点缀缀,显得格外清新古朴。院里鸟语花香,书声朗朗,一派斯文氤氲之气迎面扑来,顿时令人神清气爽。
抬头一望,大门中间悬着四个大篆,刘肖邦认得是“马公书院”。
轻叩门环,叮铃悦耳。清脆之声,有如美乐。
刘肖邦不觉为这眼前景致醉了,这才是天人合一、道问于天的学府所在,虽然没有后世那般富丽堂皇,却也没有后世那般喧闹驳杂一股烟俗气。
学问之事,唯静不悟。心归自然,才能神指天道,参破玄机。若能在这里安心学业,必定道智大进,可算人生一大快事!
听闻里面一阵快语,便有二三学生匆匆跑来开门,猛抬头看见了刘肖邦都吓了一跳,扭转身就逃,大喊着:“刘老三来了!”
书堂里面传来几声怪音,登时骚乱了起来。
门首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先迎了出来,看到刘肖邦,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口说道:“是福不是祸,是命躲不过。也罢也罢,来了也好,来了也好。”
刘肖邦不知老师为何这样说话,刚才那几个学生为何见了自己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转头瞧瞧一旁的卢绾,卢绾不好意思地笑笑,目光里躲着马博士,紧紧跟在刘肖邦身后,唯恐被挡在门外。
刘肖邦执了卢绾的手,从马维博士的身旁坦然经过,转入学堂。学堂方正阔朗,夕阳将下,堂内有丝丝阳光从窗上撒入。马维博士身形高大,虽然年迈,仍不难想象其年轻时的轩昂器宇。
刘肖邦与卢绾进入学堂,见有两个位子空着,知道这就是卢绾与自己的座位,请卢绾先行,自己便朝另一个座位走去。
古人都是席地而坐,刘肖邦只得入乡随俗,学着以往电视里的样子,双手展开跪下身来,再慢慢坐向自己的小腿。面前一张长方形矮几,上面摆着笔墨简牍等学习用具。
周遭一视,共见四五十人,都是那日考场上的人物,此刻皆穿着裹腿交衫,只是有些如自己一般是麻布织就,有些则要富贵些,为丝绸所制。
夕阳西下,学堂里顿时黯淡下来。马维博士嗓音低沉而浑厚:“此刻已经日落西山,光明不在。学生们一天劳累辛苦,现在去用膳进食吧。”
等待着马博士先走出去,学堂里登时一片欢呼雀跃,学生们一窝蜂的冲向了后院。
卢绾含着嘴唇看了看一哄而散的同学,微微起身随即又沉了下去,静坐席上低头不语。
刘肖邦看见了,知道他是因没有交修金不好意思去趁饭,返回身来强扯了卢绾,一齐往后院里去。
这后院就是个大操场,周围鲜花开满,蜂蝶戏舞,一棵大树枝叶繁茂,静静矗落在院中间。
四围上几间木屋错落而建,东北角上一间此刻正炊烟袅袅。
大伙正是奔着那里去的,古今一样,课间或餐饭时间是学子们最快乐的时段,可以名正言顺的不务正业放松玩耍。
当刘肖邦硬拉着卢绾进去时,大家早已拨弄的碗筷作响,嘴巴大嚼之声回旋于耳。
那几个身着丝绸衣服的学生各自手里捧着一小块肉干,生拉硬拽的往嘴里扯,磨得牙齿咯咯的响。
一个老院公收拾着空荡荡的饭菜盆,哗啦哗啦刮得直响。
刘肖邦见门前桌子上摆着碗筷,随手拿了两个空碗,寻到老院公前问:“院公,可还剩些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