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纤尘在外面整整躲了三天才悄悄的回到王府,他不是害怕木挽歌,而是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他不明白为什么平日里一直好好的木挽歌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更加不明白她问出的那句话到底有几分认真。他不知道,他也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不明白自己心里对木挽歌的定义。虽然他知道在自己的心里,木挽歌已经是超出了姐姐的定义的存在,但是他不敢去想这个定义该放在哪里!倘若将‘姐姐’变成爱人,那么他们俩个明明是‘亲姐弟’的关系,这份感情就要被世间所有人所鄙视和唾弃,他不是不敢去面对世俗上所有人的鄙夷,而是他不想让自己生命里最最重要的二姐受到这样的待遇!所以他一直只把木挽歌当做自己的姐姐来看待,也一直在心里这样告诫自己,所以他能顺理成章的接受了皇甫玲珑。这样模糊的概念和感情也挺好!他是这么觉得的,但是那日从木挽歌的口中问出那句话后,他再也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她了。其实那****想到了拒绝的,但是当他亲口说出;“你是我我二姐”时,心口突然疯狂的涌出一众无法言语的痛苦和绝望。那句平日里在平常不过的一句话在那时,那场景,说出,却让他如此的难过。太了解这痛苦的缘由,也无法在给木挽歌明确的回复了,他想逃走,他想立刻逃走!只有逃走,逃避木挽歌那张布满认真和羞涩的脸。即便是年少时,自己曾无数次的幻想过的场景和问题,但是在真的发生的时候,他却退缩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即使是三日后自己悄悄的回到王府,脑子也是一片的混乱。他,还是不知道该怎样给木挽歌一个答案。溜进自己的屋子,呈大字躺在床上,双眼盯着床顶发着呆。,心里思绪也是乱的如同一团乱麻,丝毫没有一点往日的清明。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丫鬟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来。木纤尘还躺在床上发着呆,那丫鬟将房中的油灯点亮,待眼睛适应了光线后,发现床上躺着一个人,不禁吓得“哎呀~!”一声,木纤尘被她的叫声惊醒,伸出一只手朝那丫鬟无力的摆了摆道:“不用害怕,是我。”那丫鬟壮胆子向前凑了几步,待看清床上躺着的是木纤尘后,忙拍着胸口叹了口气道:“小王爷回来了呀~!可吓死奴婢了!”木纤尘轻笑道:“不是我还能有谁~!对了,我二姐她在家呢么?你先别告诉她我回来了,先去厨房给我弄点吃的过来,我哦度一整天没吃饭了!”那丫鬟连忙答应道:“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给主人去安排。”木纤尘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去吧。那丫鬟施了一礼后,便转身要走,刚走了几步,又停住脚步轻声道:“小王爷,咱们家老爷回来了!”木纤尘正躺在床上思考着一会儿是不是应该去跟木挽歌打个招呼,听到丫鬟这么一说,忙坐起身皱眉道道:“我父王回来了?他平白无故回来做什么?”那丫鬟一脸笑意的道:“主人你这几日不在家可能不知道!咱们家要有喜事儿啦~!”木纤尘更加摸不着头脑了,皱眉道:“喜事?什么喜事?我怎么一点也没听说?”那丫鬟买弄似得凑近木纤尘跟前满心欢喜的道:“就是前两日的事!一件喜事是咱们家王爷已经和‘北辰侯’——萧冷萧大爷订了亲事了!他家的女儿年龄和您相仿,萧大爷和咱们家王爷又是至交好友,所以要把女儿许配给您呢!”木纤尘一脸无奈的苦笑道:“怪不得我这几日在他们家里,萧伯母待我比原先还要亲呢!萧叔叔也是时不时就看着我露出莫名的笑,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可是我和他们家女儿也不熟啊?虽然都在帝都,但是那丫头好像跟我玲珑姐一个性子,都是待不住的性格,这要是娶回来,说不准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又想到自己二姐木挽歌,不禁意兴阑珊的道:“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你快去给我弄点吃的去吧!”那丫鬟看他自己一个人在那嘀嘀咕咕了半天,也不知道他是欢喜还是不高兴。听他催促自己去给他弄吃的,有些失落的“哦~,奴婢这就去”了一声,然后就要走,身子刚要动,又想到另一件大事,连忙急促的道:“主子,主子!您先别忙,奴婢还有一件大喜事要说呢!”木纤尘听她还有喜事,不禁吃惊的道:“还有喜事?难道我爹给我订了两门亲事不成?!!”那丫鬟被他的话逗的‘噗嗤’一笑,连忙道:“不是您的喜事啦~!是咱们家二小姐的大喜事!”木纤尘听得一呆,傻傻德尔问道:“我二姐?她有什么喜事?”那丫鬟眉飞色舞的道:“咱们家老爷已经把小姐许配给西方军团长得儿子,西方赵家的大公子——赵秉承啦~!”木纤尘只觉得脑袋里什么东西‘嘭~’的一下炸的粉碎,然后感觉整个房间都在天旋地转,半晌才傻傻的问道:“我,我二姐怎么说?”那丫鬟还以为他是一时有些舍不得从小朝夕相伴的姐姐要嫁人了,连忙安慰道:“小姐当然同意了,王爷您也别难过!这天要下雨,女人要嫁人都是没办法的事,小姐年纪也不小了,早就到了该嫁人的年龄了!所以您.......”木纤尘没理会她的劝慰,出言打断她道:“什么时候嫁过去?”那丫鬟瞧他脸色惨白,忙小心的回道:“就在明日。”木纤尘‘腾’的一下站起身子,抬腿就向外走,哪有丫鬟见他这幅吓人的模样,也不敢出声阻拦,只是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木纤尘出了门沉声道:“你不用跟着我了,我去见见我二姐。”那丫鬟还哪里敢不答应,轻轻地点了点头,看着他身子快速的消失在黑夜里。
今晚是阴天,所以夜黑的如同墨一般。木挽歌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靠窗的桌子旁,小心仔细的擦拭着手里的‘艳雪剑’。‘真是柄好剑啊~1’她在心里不禁暗叹道,这把闻名遐迩的帝国第一神兵此刻就静静的躺在木挽歌的手里,修长的剑身一半呈如同雪般白净耀眼,另一半却呈现出如同鲜血一半妖艳的红色,剑身中空,两侧本来应该是吹毛立断的剑刃却并额米有如同想象的那般,而是圆滑无锋的。剑柄也不像普通剑柄那样做一些花哨的装饰和雕纹,只是单单的一个三尺来长的扁平的剑柄,剑刃和剑柄同为一体,并没有任何的阻隔和添加。所以,这把‘艳雪’整个要比普通的剑长许多。她很喜欢这把剑,非常喜欢!她觉得这把剑和她很像,平日里瞧着只是一把华丽无锋的如同装饰的样子,但是一旦你与它拼斗起来,那你就会发现这把剑的威力要远远超出你的想象。她为什么明日就要嫁作他人了,而此时去还要摆弄这把剑呢?木挽歌嘴角轻轻的浮起一抹微笑,‘是啊~!明日我就要嫁人了呢!明日我就能开始我的复仇了呢!我应当高兴才是啊!可是为什么我却如此的难过呢?心,为什么会如此的痛呢?’一阵风起,一股熟悉的味道闯进了木挽歌的鼻子。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木纤尘来了!但是她并没有如同往日那样轻轻转身面带温柔怜爱的笑容迎接他,还只是静静的擦着手里的剑。木纤尘也只是静静的注视着背对着自己的木挽歌,那个瘦弱却撑起自己整个天空的二姐。两人都是半天没有说话,一个专注的擦着剑,一个面色惨白的看着。过了不知道多久,木纤尘开口了,但是声音却是沙哑无比:“你——明日就要嫁人了么?”这短短的几个字,仿佛是用尽了周身力气才从嘴里硬生生挤出来的一样。木挽歌擦拭剑的手微微一抖,然后继续轻轻擦拭着剑身轻轻的回答道:“是~!怎么了?”木纤尘仿佛被以一个无形的拳头打的踉跄了着后退了数步,脑子里一个声音在不住的咆哮道:“是真的!这是真的!她要嫁人了!她明天就要嫁人了!!!”好半晌才勉力稳住呼吸,嘴唇颤抖的道:“父,父王逼你嫁的么?”木挽歌头也不回的淡淡道:“不是。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父王也是知道了此事才回来的。”:“为什么?”木纤尘下意识的问出这句话。木挽歌终于轻轻的将手中的剑放下,然后叹了口气道:“不为什么,只是这是最好的选择罢了。”:“你不要我了么?”木纤尘绝望的道。木挽歌终于站起身,回头看着他的眼睛表情认真的道:“那你想要我怎么办?一辈子做你的姐姐?”
:“做姐姐不好么?”
:“我是一个女人,不能永远的做你陪在你身边的。”
:“可是,可是你已经陪伴我这么多年了啊~!”
:“所以我想向你要一个答案!一个可要让我今后名正言顺的答案!”
:“什么答案?你说!我都回答你!”
:“你已经回答过我了。”
:“那就再回答一次!”
:“不可能了,我已经做好我的选择了!”
:“为什么?难道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么?”
:“我给了,只是你自己还不明白罢了!”
:“不!你不能离开我!绝对不可以!你答应过我要替我娘好好照顾我的!你不能骗我!”
:“唉~,尘儿。你怎么还是不懂呢?姐姐好失望好失望啊~!”
:“我去找父王去!我让他取消这门亲事!我这就去!”木纤尘说完,也不理会木挽歌什么反应,转身就向他父王的院子跑去。天空一道一道闪电夹杂着雷声响起,“就要下雨了啊~!”木一刀一身黑色秀纹长袍,背负着双手,站在门外望着也扣喃喃的道。木纤尘气喘吁吁的跑到他面前,站在台阶下对他喊道:“父王!取消木挽歌和赵家的亲事!”木一刀皱着眉看着他一脸狼狈的模样沉声道:“你喝酒了么?怎么尽说些胡话!”木纤尘稳住气息,将身子站的笔直的,用几十年从未正视过木一刀的眼神坚定的道:“请您取消这门亲事!”木一刀皱着眉,看了他良久良久,突然背负在身后的一只手朝他一扬,只听‘啪~!’的一声,木纤尘白净的脸上突然多出五道深深地指印,打的他头一歪,然后又倔强的抬起头一字一顿的道:“请你取消这门婚事!”‘啪~!’又是一巴掌。隔空用真气打出的巴掌!木纤尘吐了一口嘴里的鲜血,然后眼神坚定的道:“请——”“啪~!”“啪啪啪~!”一连十几巴掌,直把木纤尘打的双颊肿的老高,身子控制不住的跪倒在地。雨,此时也下了起来。木纤尘被他打的头有些发昏,但是被这雨水一浇,立刻有清醒了过来。艰难的站起身子,缓缓抬头指着木一刀的鼻子沉声道:“你~!是我父王么?是我亲爹么?”木一刀气的牙咬的‘嘎嘎作响’大袖一挥,又是一道无形的真气照着木纤尘的脸狠狠地抽去。这次没有在打到木纤尘了,木纤尘一只手缓缓的张开,毫不费力的挡下了他这一巴掌。木一刀眉头一挑,冷哼道:“小畜生还知道还手了!”伸出的手掌一顿,一股浓郁的黑色真气蔓延开来,伸出一根手指对着木纤尘那只抵挡的胳膊轻轻一点,只见一道黑色的真气箭矢‘嗖~’的一声向他飞去。木纤尘身子一动不动,并起三根手指,只留食指和中指轻轻的一夾,就将那支气箭夹住,然后一用力,瞬间将它夹得粉碎。木一刀眼睛一亮,刚想说话,却被木纤尘大声打断道:“论真气武功,我已经不输半分了!!别再对我用这些教训小孩子的手段了!我只想告诉你,取消这么门婚事!”木一刀怒极反笑道:“我要是不取消呢?”木纤尘听他这么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抱着肚子身子摇晃的仰天大笑了起来。笑的直到喘不过气来才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道:“我是你木一刀的儿子么?你是我木纤尘的爹么?啊~!从小到大你可曾抱过我一次?这几十年来,你可曾叫我我一次“孩儿”!我生病的时候你在哪里?我想念娘亲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被被人家的孩子骂做“野种!没人疼的可怜虫”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好~!这些我都不在乎!你让我学武,我努力学的最好!你让我学兵法,好~!我学的最好!你让我学习诗书,也好~!我又是学的最好!你告诫我不要仗着身份武功欺负他人,好~!我被打了被欺负了我也不还手!可是为什么我即便做的这么好了,你却还是不肯对我笑一下!我不要求你夸我,只是想让你对我笑一笑而已啊~!为什么?为什么你连这都不肯!木挽歌是什么人?她是我最最重要的人!我可以没有你!我可以没有娘亲!但是我对对绝对不能没有她!为什么?因为我这么多年依赖是谁在我身边陪我笑陪我闹陪我伤心陪我流泪?是她!是我二姐!但是现如今她也要离开我了,我从未求过你,今日我来求求你,求求你,取消这么牛婚事吧~!好不好?不要让我一个人面对着宽阔的连一个角落不曾让我感到安全温暖的王府好么?”木一刀静静的看着在雨中哭泣咆哮的木纤尘,他几十年来从未觉对这个儿子感到愧疚过,可是此时此刻,他突然觉得自己真的真的是做错了!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婚事取消是取消不了的!”这有这一句话,说完,也不顾身后在雨中一脸绝望的木纤尘,转身进了屋里。木纤尘突然觉得自己好失望好失望,失望的连自己的父亲都不爱自己,自己对自己的失望。心灰意冷的慢慢转身想要寻个角落好好的歇歇,好好的躲躲,就听身后‘当啷~!’一声,转身一看,竟然是他父王的随身兵器“赤焰刀”,正自疑惑不解的向木一刀的房里望去,就听屋子里一阵有些苍老的声音道:“明日《帝江楼》”木纤尘双手颤抖的拾起地上的赤焰刀,眼神重新泛出一丝神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