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团,作为罗布泊城传统的两大军事武装之一,它却拥有着很高的自主权,这点从镌刻在旅团本部上方的那行古语里就可见一斑,“ErcBrolander”,在罗布泊土著语中是“捍卫繁花盛放的自由蓝天”,历任团长都由旅团内部自行投票选出,作为罗布泊城内最高的权力机构——空名阁对旅团的把控几乎处于“放养”状态,春分时节是罗布泊城最重要的节日,不仅城内会举行盛大的游庆活动,城中三个大区的区长都会在这时入阁叙述工作,旅团长当然也不例外,不过这也是他们与空名阁之间唯一的联系了,陈述工作却不接受指示,拥有这种特权的只有旅团和那向来桀骜不驯的“砂”区。
和城内的另一大军事武装“白袍人”相比,旅团简直就是一块非法的豪侠群居之地,白袍人成立的宗旨是“守护最古老纯正的权威。”完全直属于空名阁,他们和旅团一样拿着空名阁给予的经费,可白袍人更像是空名阁的政府私军,而旅团则是游离体系外的民间佣兵团,所有这一切的渊源,都出自旅团成员那特殊尊敬的身份,他们每一位都是天选觉醒者,拥有超越凡人的力量与体魄,而白袍人只是普通的军人,虽然他们训练程度近乎变态,但没有魂力的加持始终无法超越凡人的体征。
古老超然的罗布泊城由三块悬浮在高空之中的圆形大陆组成,最下方同时也是最大的一块圆形陆地叫苔毅区,它是罗布泊城内最繁华的一片区域,这里生活着世代居住的原住民们,在外界其余的二十二个“HonorOfFable”里风靡着一句古谚,“热情洋溢的罗布泊有三宝,美酒、舞蹈、莱克鸟!”它分别对应着罗布泊人所钟爱的休闲、联欢与赌博,人们都说罗布泊的文化是原住民的文化,这里的美酒“别天愁”名扬世界,据说城内每一个适龄少女在出嫁前都要学会别天愁的酿造手艺,这已经成为衡量一个姑娘是否贤惠的不二准则,女生是天生丽质的歌姬舞者,而男生都是唬烂嗜酒的赌鬼,外界的传言固然有失偏颇,但原住民生活的悠然闲适也由此可见,他们创造了罗布泊最绚烂多彩的文化。
苔毅区上面悬浮着的陆地叫流汐区,据传那里是片波光粼粼的汪洋大海,各个岛屿零星分布散落其中,商帆往来热闹不息,罗布泊城所有的富贾大族都群居在流汐区里,他们垄断着与外界通商的唯一合法权,这是被空名阁所承认的特权,而位于流汐区大陆最中心的大岛就是旅团本部所在地——“本”岛,传说旅团本部的选址还是有些渊源和考量的。
一开始旅团的本部并不设在“本”岛,它建在空名阁的东南斜角也就是今天元老院的所在地,后来苔毅区爆发了罗布泊史上最轰动的暴乱,俗称“第一次砂域暴动”,原住民与外邦人的矛盾不可调和地激发了,空名阁不得将苔毅区内所有的外邦人迁往“砂”域,为了维稳同时也是一种威慑,时任空名阁主与旅团讨论后决定迁址,把本部挪到流汐区的中心群岛,也是“砂”大陆正下方的一座大岛。
我们的骚哥儿与鸟鸟今天要去的自然不是本岛,那是只有旅团正式成员才能拜访的地方,他们只能算是新人团的团员,其中一个还是半吊子的关系户,能不能活着通过新人团的考验都是个问题呢。
早些时候,鹧鸪和离天第一次背起行囊离开了孤儿院,这个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小哥俩就像飞出牢笼的鸟儿,或者说看起来是这样欢快的,鹧鸪虽然高兴但心头还是压着些躁抑,毕竟这是第一次离开家门,站在人来人往的老城街头,他第一次对这座城市生出了陌生感,分别时差点掉了眼泪,看着玛丽茜嫲嫲、小西瓜等一干弟弟妹妹不舍的眼神,鹧鸪差点就扔下背包打退堂鼓了。
还是骚哥儿说的好,好男儿志在四方,鹧鸪倒是讶异离天的豁然,虽然不清楚骚哥儿的心情是否同样沉重,但从他身上背着的那座山一样的旅行包看来,他现在确实挺沉重的。
鹧鸪昨天夜里就劝他一切从简,旅团会统一配发生活用品,带上几套常穿的衣服就好了,可这骚哥儿闷声不理,从冬天穿的到夏天穿的,外面披的里面打底的一件不落,最后还把目光对准了床上的枕头被单,鹧鸪在百般阻挠无果下,在已经换上睡衣的弟弟妹妹们好奇的目光下,小哥俩合力塞满了那只可怜的旅行包,哦,忘了说骚哥儿昨晚是枕着空空如也的铁架床入睡的,临走前还抓上那只抱了十几年玩具熊。
鹧鸪实在无法接受一个大男孩还能对玩具小熊情有独钟。
至于老院长,鹧鸪从昨夜后心里就感激得不行,老人此前一直是他们头号的反对者,甚至在旅团募兵当天锁死了整座孤儿院,就是为了防止鹧鸪偷溜出门。虽然不清楚是什么促使了老爷子态度的改变,但鹧鸪能进旅团老爷子可是从中出了大力的,他还在心里盘算着以后面对老院长要不要客气些,可事实证明老爷子和他天生不合拍。
“走了。”老人站在铁栅栏前扶着烟斗,身前怪异。
“嗯,院长爷爷您多多保重,我知道您肯定会想念我们陪在身边的日子,不过您就放一百个心好啦,有时间会常回来看您的,您平时要注意保暖少抽点烟,从我记事起您就一直叼着那杆烟斗,烟嘴从来不洗也不换,这样真的很不卫生,会有很多小虫子被您吸进肺里的,而且您知道罗布泊城每年因为抽烟会死多少人吗?十个里少说也得死八个,我听说隔壁那位王大爷就是抽烟抽死的,您也抽了一辈子,我怕哪天回来就看不见——”
——老人眉眼抽动,最终飞起一脚踹到鹧鸪屁股上,也打断了他那番和骚哥儿准备了一晚上的“温情话”。
“滚!”
没想到自己竟是被一脚踹出孤儿院的,鹧鸪心里十分愤懑,昨天对老院长积累下的感激也一扫而空,不过老爷子最后还是给了他一件东西,让他贴身收好。
当时,在鹧鸪希冀的目光下,老爷子从怀里摸出了一枚黑戒,就是夹在神秘来信里寄来戒指!鹧鸪当然有抵触,毕竟就是这东西害得他头疼昏迷的,不过老爷子既然肯交给他,就说明戒指本身没有问题,说不定还是暗藏了什么玄机的宝物,鹧鸪听说旅团成员都会配备一种特殊的储物工具,模样上是戒指、手镯、项链等,但内部早已被高超的炼金大师制成微型空间,可以容纳下很多超出载体体积的物件,携带十分方便。
“老爷子您这是…”
“别做梦。”院长冷着脸浇熄了鹧鸪的火热“新人团不让带流通货币,这枚黑戒虽然样式普通,但材质是最上等的黑格沉金。”
鹧鸪一脸莫名地接入手中。
“孤儿院都快被你们生生吃跨了,旅团统一配的饭哪够你们吃,再饿死在新人团里,我这老脸还往哪放!”
“实在受不了,卖了换饭吃。”
“…”
当下小哥俩大包小包地站在街拐角的站牌下,旅团透过宫老向他们传来消息,新人团集合当天会有专门的礼车来接他们,孤儿院位于苔毅区的老城,属于整个圆形大陆的内环,而新人团的集合点在新城,两个地点之间相隔还是蛮远的。
“鸟鸟,你能不能帮我拿一下熊熊,我手酸了。”
熊熊是离天对玩具熊的昵称,眼下那只脏兮兮的棕毛熊偶正被他夹在腋下,双手分别提着两个大麻袋,里面都是些洗浴用具或者鞋子之类塞不进包里的东西。鹧鸪就轻松多了,身上松松垮垮背了个双肩包,里面没塞几件衣服。
“那上面可都是你的口水。”
“可我真的要麻掉了,新人团的车怎么还不来。”
离天僵硬地晃动手臂,试图向鹧鸪证明他已经无法承重,样子活像个牵线的木偶。
“我说…二位仁兄。”后面有只手搭上离天的肩旁。
“你要不愿帮忙就别碰我,我真的快跨了!”
“谁要碰你了!这么大的人出门还抱着个玩具熊,我巴不得离你远些,不害臊!”
“切,我还懒得说你出门前偷偷往包里塞了玛丽茜的围——”
“——那围巾是玛丽茜嫲嫲亲手编给我的,我怎么不能带了!”
“你这种行为就是变态!”
“哎哎,二位仁兄,兄台!”站在站牌另一侧的少年赶紧上前,夹着手分开几乎要撕打在一起的小哥俩,面红耳赤的二人转脸过来,目光同时落在这个文质彬彬的“好心人”身上。
一身灰麻衣至上而下披在略显纤弱的身子上,腰部绑着一圈宽皮束腰,明晃晃的铆钉比整个人都要刺眼,长得倒是清秀,两道剑眉为这张略显柔和的脸平添了许多英气,这少年郎一手支着他们,另一只手里提着一个鸟笼。
灰衣少年见得杀意盎然的小哥俩一起逼来,倒是不慌不忙向后退了几步,提起鸟笼双手作了个揖,躬下身笑呵呵地道了声好。
“安康!安康!”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人家本来也没做什么错,小哥俩交换了个眼神,前一秒还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但此时却深刻读懂了对方内心的想法。
这人什么毛病?讲话怎么一颠一颠的。
“无意间唐突了二位,实乃愧兮!愧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