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右护法,有人闯上了灵绝山。祭司让您前去皓月宫。”外间传来急切地脚步声,人还未到,他便听到了急报。
“什么?”他大惊,丢下手中的卷轴,马上向皓月宫奔去。
他赶到皓月宫的时候,教主与师父已经在那里了。他发现圣女还没有过来,正打算开口问。
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一般,雪释摆手示意他噤声。
青玉无奈,只得先退到一旁。
外面还没有任何声音传过来,但他与不修术法的教主不同,隐约间已经听到了外间的声音。
“那人已经到朱雀宫了。”青玉听到师父如此说道。他只能在隐约间听到声音,师父竟然已经知道来人到何处了。看来还是自己修为太浅了。
听闻此言,上月教教主有些失了神,只茫然地看着宫门处。她脸上的弯月此刻也收起了光芒,黯淡下来。
“青玉,去观月阁把圣女请来。记住,回来之后待在这里,不要离开。”说完雪释挥袖便飞出了皓月宫。
上月教上下只有祭司和左右护法习得术法,其他的皆是普通信徒,而此刻左护法青露并不在教内。暂时抵挡闯入者的就只有守山的护教徒。
“教主,师父不会败的。”
珈月一怔。她自然知晓他不会败。只是,他会轻易将那女子交出去吗?从两年前那女子被带回上月教时,他便是那么的不顾一切去救她。他对她说,那女子是烛日剑的宿主,只要掌握了她,便可以得到烛日剑。她是有野心,但仅仅是想守着一方土地一个人而已,中原的是是非非同她没有半点干系。他当时那种癫狂之姿,比冰璃死时更甚。她竟真的傻到去相信他。若是他为那女子抛弃她和上月教了,那她......
上月教教主的手不自主的一阵痉挛。她深吸了一口气,冷哼了一声,走到玉座旁。
如果他要走,她便毁掉整个灵绝山顶。她的手抚上玉座背后的浮雕之上。浮雕上雕刻着一轮圆月,月下是一个手执护教圣物孤月之光的蒙面女子。据教中典籍记载,这是上月教第二代教主临梦教主亲自雕铸,而这上面雕铸的正是临梦教主的师父、上月教第一任教主帝雅。距今已经有六千余年了。而蒙面女子手中的孤月之光其实是一个机关,这是护教机关,一旦启动,整个灵绝山顶都会塌陷。即使厉害如他,恐怕也逃不过这临梦教主建立的护教机关。到时候,他便再也不会走了,便会永远陪着她......
“珈月,你干什么?”急急而来的青玉竟忘了敬称,大声喊道。
上月教教主转过头来,慌忙地缩回了手,脸色变得苍白。当她将视线移向一侧时,眼中闪现过一抹狠戾的光。
“右护法,何时轮到你来教训本教主该做什么。”珈月冷然道。
“教主恕罪。”青玉愣神,马上恢复过来,单膝着地,请罪。眼前的不是曾经陪同他在整个皓月宫穿行玩耍的孩童了,他也不再是当初的那个他。
珈月冷哼一声,带着侍女拂袖而去。殿内只留下青玉同锦禧二人。
“怎么回事?”锦禧问道。没有看见祭司,而且刚刚教主的反常行为,着实令她疑惑。
“是烛日剑引来的人。”青玉皱眉,看向门外。他在来的过程中已经了解了事情的部分,但是并不全。
殿外的空中不时闪现一道道光亮,如同闪电一样,划亮天际,而后四散开去。每一道光的闪现似乎都携带着毁灭天地的力量。
外面已然乱作一团了。
中原竟还有如此强大之人。
被对方翻掌所带的掌风击中之后,御风侧身倒退了十丈方才稳住。他单手抚胸,手中的长剑几乎握不住,胸腔内竟有些气血翻腾。他抬起头看着同样退后的上月教祭司,眼中的光变得雪亮。竟然还有能伤到自己的人。
“好个‘裂光’。”上月教祭司赞赏道。
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出手了?眼前的男子不过二十来岁,竟有如此高超的剑术和灵力。他用心目去窥视,除了一片空白,什么都看不到。他猜想对方身上应该佩戴了什么东西。
“竟是‘无境’。”御风蹙眉,看着对方,低语道,“真是个疯子。”
拜月教祭司的唇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疯子?
“若要烛日剑,本祭司是不会交出的。”上月教祭司淡淡道,“若你要强抢……”
“不,”御风摇头,“若只是烛日,我不会追至南疆。我只想带我的妻子离开。”
妻子?上月教祭司直直地看着他,开口道:“恐怕本教内并无阁下要找之人。”
“烛日剑的宿主。”
“本祭司可以让你带她走。前提是,她会跟你走。”
“她会跟我走的。”御风决然到,只要她没死,他便没有什么可顾忌的。
“好,”祭司一展衣袖,掠风而去。
在御风身前,原本呈包围状的人群自中间散开,一条约三尺宽的路迅速呈现在他的眼前。路的尽头便是皓月宫的大殿。皓月宫建在整个灵绝山的最高处,自朱雀宫左侧的一条山路蜿蜒而上,竟约莫有数百级台阶。他缓慢地穿过护卫群,踏上那条青石台阶。和祭司的高贵与不可直视不同,这个男子面容俊秀、身姿清逸,同样是一身白衣,他却是如风般恣意潇洒。
当他踏入皓月宫大殿,看见大殿中央的红衣女子时,已然沉睡的心竟再次搏动起来。他没有再敢前进一步。是梦吗?是梦吗?他的指尖微颤,似乎是想要去抓住那影子,然后将她拉回到自己身边,一辈子也不再放开。
“祭司大人。”然而那红衣女子却像没看见他一般,只对另外一个白衣男子行礼。
他恍然明白过来上月教祭司的话。
她,忘了他?
那现在的她可还会愿意同他一起离开?
“锦禧圣女,这个人,是你的丈夫。”祭司对圣女说道,眼中却有一抹讥诮,和无奈,不过显然,他并没有试图去阻止御风带这个红衣女子离开。
“什么?”圣女同右护法同时大惊,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人。
“与我脑后的金针有关吗?”锦禧问道。
金针?御风抬眼,注视着她。
她竟然是被封了记忆。
“为什么?”御风厉声喝道,眼中掠过一丝杀气,手中的浮影也发出不安的争鸣。
“是我封的,”上月教教主从外而入。
雪释蹙眉看着她,眼中有了薄怒之意。
珈月也不看他,径自走过来,“‘血剑魔’的女儿,本教主并不认为,若她有记忆,还会对本教有用。”
御风不再质问,将脸转向红衣女子。
她此时正蹙着眉,脸上却一片苍白。
“雪之,我带你回家。”
眼前的那个有些陌生的男子,向她伸出手。这个男子有双很漂亮的眼,如天上的星落入月下的水中,明亮又神秘。
她鬼使神差般走上前,握住了那只手。她感受到一股暖意从他的手掌处传递过来,她有些微微不适,挣扎了一下。
对方没有给她任何挣开的机会,反而冲她笑了笑。那笑容里有很多情绪,迷住了她的眼。
“放心,回到沉英谷,我会设法取出你的封印针。”
她看了祭司一眼,却见祭司并没有看自己。封颅针的作用她是知道的,趁此机会离开这里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
她迟疑了片刻,也意识到祭司是打定主意不会拒绝放她离开了。
“多谢祭司两年来对雪之的收留之恩。日后祭司若有空,不妨来沉英谷尝尝我亲自酿的落雪。”御风道。
“好,他日一定造访。”雪释看着御风,他还有很多话想问想说,但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他试图从御风身上找到曾经的影子,可惜他失败了。
这或许就是缘分吧,只是上天一直都没有给过他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