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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明两作(二)戚嗟若,莫为虚幻迷

离也,丽也。日月丽乎天,百谷草木丽乎土。日月依附于天,草木依附于地。言下之意,周天之象皆有所依附,且都非凭空而来。然而,人们往往痴迷于那种海市蜃楼的幻境,因为空中楼阁所带来的震撼总是令人极其惊诧的。这世上,有痴迷幻境的人,自然也有痴迷制造幻境的人,而那神秘的制造幻境的术法,人们将其称为幻术。

不知从何时开始,那个博学多才、英明神武的嘉太子居然也开始痴迷于对幻术的研究。今日,他要借着巡察之名,在数万民众的眼皮子底下表演他的最新的幻术。春天,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加具有梦幻性,所以,嘉太子从接触幻术开始,就知道,春天是天地展示给生灵的最大的幻术。故而,他选择了这个春季的最后几天来进行他华丽的幻术表演;只有这样,他的天赋才不会被盛气凌人的春天所遮盖。然而,这只是嘉太子自己的打算;却没有人知道他的想法,他不免有些失落。

相较于嘉太子的失落,城中大多数人的情绪十分的高涨。当他们在暖暖的春风中迎接到嘉太子时,他们心中的愿望就已经达成;兴奋和激动中,嘉太子的侍卫又传出太子要在城北观影台面见百姓。这样的消息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期,除了兴奋还有什么能表达他们的心情呢?

与躁动相对的,就是安静了,今日的酒馆里也十分的安静。离阳一如既往的坐在那个位置喝着酒、看着窗外,当然,不同的是,今天他的对面还有一个乞丐。果如乞丐所言,“我不知道你过去是谁,但我认识现在和未来的你。”他们现在已经很熟识了。除了他们,以及那个一脸期待却出不去的伙计,店里就没人了,算的上是万人空巷。

离阳看着窗外躁动的人群,很是不解,总觉得这躁动让人不安。他摇着头放下酒杯,无奈的一笑。

乞丐是老乞丐了,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已炉火纯青;看到离阳似是叹息的一笑,不由问道:“小哥,又有什么烦心事啊?”

离阳笑道:“烦心事倒算了,只是这躁动的人群让我不太适应。”

乞丐道:“这小哥却是少见多怪了,嘉太子有着极其强大的威信,也深得民心,所以,嘉太子的面见不得不让阳城里的人们兴奋啊!”

听乞丐如此说,离阳突然对这个嘉太子好奇起来:“噢~这太子倒是不错,你且说说他深得民心的原因。”

乞丐满上一杯酒,略一沉思,说道:“这要从何说起呢?不如,我给你说说太子的不凡之处,也许,这样你就明白他深得民心的原因了。”

离阳道:“嗯,这样最好。”

乞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说道:“嘉太子第一不凡之处呢,就是出生,太子出生的时候,日月星辰同丽天,千树玉花明继照。那日奇景,如今依旧诧异,万民目睹,皆以为太子是仙人转世。那时,他的威信就开始树立了。”

离阳亦赞叹道:“奇,奇!”

乞丐继续道:“嘉太子第二不凡之处,乃是天赋,他是彻彻底底的天才,全弦月岛公认的天才。生而能言,五岁便通读古今书籍,十岁即可奇计安天下;而且,心思缜密,明察秋毫。你说是不是很妖孽?”

离阳笑道:“是很妖孽!”

乞丐顿了顿,道:“其实,这些都不是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嘉太子的仁爱亲民。这才是他最重要的不凡之处!”

离阳好奇道:“他是如何的仁爱亲民?”

乞丐忽然谨慎地顾望了下四周,掩嘴低声说道:“你常来这小酒馆喝酒,没感到奇怪过?”

离阳看乞丐甚是严肃,不由认真道:“没有什么奇怪的啊?再说,这与嘉太子有什么关系?”

乞丐不理会离阳,继续道:“那你见过这家酒馆的店主没有?”

离阳答道:“这倒没见过!”

乞丐道:“你说着一个小酒馆,为什么会有全弦月岛最好的酒呢?这难道不奇怪?”

离阳恍然大悟道:“对哦,为什么?”

乞丐摸着酒杯,微微一笑,说道:“神秘的店主,最好的酒,这是一个秘密的秘密。所以,小哥,你有福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

离阳身体前倾急切道:“你快说说,这秘密到底是什么?”

乞丐眯着眼,慢慢悠悠低声道:“这家酒馆的店主就是嘉太子,此处乃是他微服私访的站点,因为,他极爱饮酒,所以他建了这酒馆。有了在这里对民生、民情的观察,嘉太子针对性的做出了很多重要的决策,因为这些决策,阳城才有了如此绚丽的春天。所以这称为他第三点的不凡!”

离阳听闻此言,久久不能回过神。原来,这是嘉太子的酒馆,我说这店里的酒为什么这么好喝,离阳心想道。

然而,这家小店却许久未见它的主人了!

乞丐叹息道:“可是,自从嘉太子迷恋上幻术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很少外出,也很少喝酒了,政事也重新交给国君了。不得不让人叹息,不过,民众对他的崇拜居然更加夸张了。”

听闻此言,离阳轻笑着看了看乞丐,说道:“这却有趣的很,酒待会再喝,我们也去城西看看吧。”

乞丐站起身笑道:“我也正有此意,那就出发吧!”

春天的迷幻依旧残留着,城西观影台下已经站满了人,离阳与乞丐只能远远地看着了。幸好,他们的眼神不错,可以清楚地看到台上,那位穿着华贵的嘉太子。只是,今日的嘉太子有些不同,到底哪里不同,乞丐却找不出来。一身玄黄花纹的锦衣,一把银色的短剑,一围庄重的侍从,这便是嘉太子。

此时,嘉太子笑着向台下的人述说着他将要为大家表演他新的奇妙的幻术,他的笑很自信,干净的却似轻纱掩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开玩笑的神情。所以,这一刻,人们终于是相信他———嘉太子是真的要为他们表演幻术了!是真的!于是,台下迸发出一阵撕裂的欢呼,好像整个阳城都被点燃了。

离阳看着嘉太子那充满自信的笑,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感觉到嘉太子的笑不仅仅是自信,而且,还有些诡异;是的,诡异,让人捉摸不透的诡异。而不知怎的,就在离阳怀着质疑看着嘉太子时,嘉太子的视线也打到了他的身上。那视线就像一把剑一样锋利,紧紧地盯着离阳。离阳顿时觉得很不舒服,而嘉太子再次笑了,笑得很没有道理,笑得很轻蔑,不是为了台下的观众,而是为了他视线中那个略有些消瘦的青年——离阳。

仅仅是一瞬,嘉太子的视线就移开了,他的笑也散了。他举起短剑,向苍穹一旋,便开始他最得意的表演。

此时亦如昨日的清晨,流水落花,却不过没了观景的人,因为人们都在注视着观影台上的嘉太子,等待着他的幻术。这是清晨,清晨,又有谁注意到了呢?反正在他们明白时,那把短剑入鞘时,天黑了,群星灿灿,明月悠悠。是的,这是流转时间的大幻术,清晨在转瞬间就变成黑夜,而且,是真正的黑夜,有星云皱断,有皓月万里,有流光异彩,有安静如斯。

人们已经不能用震撼来形容嘉太子的这次表演了,完美,是对他最好的礼赞。呆若木鸡是所有人此时的表情,谁会相信那举手投足间就能流转了时光呢?

举重若轻,这便是嘉太子的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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