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怡帮忙打着圆场,“新宇这次过来,主要是接孩子,过两天就送回来,孩子还是在家过年。”
周父点点头,“接孩子就接孩子,不用带那么多东西,我们不需要,孩子也用不着。”
“那个,可以给二老补补身子,那些只是营养品,多吃吃对身体好。”
周父站起身来,“我们身体很好,不需要那些,你还是拿回去,放我们这里也是浪费。”说着向周文乐伸出手,“走,跟外公收衣服去。”
好在这种尴尬没持续多长时间,等爷孙俩收好衣服下来,三人便告辞出了门。
周母送出门来,边问女儿,“今年三十回来跨年吗?”
“餐厅要到中午才关门,除夕下午已经没有回来的车了,我到时候看吧,如果赶得上末班车就回来,赶不上就不回来了。”
“哎,就不能提前点回来吗?”周母还是有些遗憾。
“不行啊,除夕那天店里人手本来就少,我走不开的。”
“那好吧,不管回不回,提前说一声。”
“行,我知道了,您快回去吧。”说着才上了车。
周文乐在车窗里冲外婆挥手,“外婆再见。”
“诶,再见,要听话啊。”周母交代着。
终于上路了,华新宇长长呼出一口气,周思怡笑了笑,“怎么,还紧张呀。”
“是啊,比在谈判桌上还紧张。”
“怕什么呀,我爸又不会吃了你。”
“以前我刚工作的时候,我的导师跟我说过一句话,在谈判桌上,不管手上有没有牌,但在你自己心里,必须是赢的。在面对你爸的时候,我心里已经输了。”
“爸爸,你们在说什么呀?”周文乐听得云里雾里的,不禁问道。
两人都笑了,华新宇说道:“爸爸在说工作上的事呢,以后你就懂啦。”
周文乐依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再问下去。而是情绪颇有些失落地说:“妈妈,你今年又不跟我们一起过年吗?”
“乖啊,妈妈要工作的,你在家里要听话,不准一个人去玩烟花,知道吗?”
“可是我想跟妈妈一起过年。”
虽然知道自己家里跟别人家的不同,但每次过年看着别的小朋友都跟父母在一起,而自己却跟外公外婆过年的时候,已经逐渐敏感的小小少年,还是很期待过年时妈妈能够在身边。
周思怡转过身握着儿子的手,“妈妈也想跟你一起过年,可是妈妈得工作,妈妈要挣钱让你上学,还有学钢琴,呐,如果你听话,明年妈妈给你帮你喜欢的那架钢琴买回来给你当生日礼物,怎么样?”
他眼睛里的亮光一闪而过,然后说道:“可是我想你一起过年,我不要钢琴了可不可以啊?”
前排的华新宇,看着后座上各怀心思的母子俩,心里也很是难受,说道:“思怡,你看球球那么想跟你一起跨年,除夕那天我送你回来吧。”
“不行,谁家都要过年,你常年在国外,也很少陪父母过年,今年好不容易在家,怎么能在除夕夜耽误你。”
“我送完你再回来,不耽误。”
“送完我再返回市区的话,都到晚上了,真的没必要。”
周文乐拉了拉妈妈,“妈妈,你别生气,我都听你的。”
才七岁的孩子,却超级会懂得察言观色。
周思怡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她怜爱的摸摸儿子的小脑袋,“呐,妈妈答应你,如果除夕那天赶不回来,就初一早上赶回来,好不好?”
周文乐立刻高兴起来,猛然点点头,“好哇好哇,耶,太好咯……”
周思怡笑着按着儿子坐下,“在车上别乱动,快坐好。”
“妈妈妈妈,那我这两天可不可以去找一洋叔叔啊,我好久都没见到一洋叔叔了,他说我可以去找他打游戏的。”周文乐说道。
从那天早上之后,周思怡便没再见过卓一洋,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她想,也许现在他愿意跟自己沟通了吧,便说道:“我先问一下一洋叔叔。”心里在思考着,怎样跟他说会比较合适。
而前排的华新宇看着她出神的模样,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周思怡给卓一洋打了电话,他没接,她便直接找到他的宿舍,他也不在,问道刚刚下班的同事,才知道,原来F县春节期间警队人手不够,市里抽调了一个小分队下去,而卓一洋主动提出申请。小分队过去已经有几天了,要到春节后才会回来,他春节也不在市里。
周思怡原本一直笃定的心,这会儿也怀疑了起来。她从宿舍大楼出来,边走边回想着,卓一洋的反常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他避开了家里,甚至连卓一娴也没见,对自己的态度也是越来越差,上次和嘉柔的事,连解释都没有。明明知道自己酒精过敏,还一个劲儿的灌酒,有点像在找虐。连自己一向钟爱的刑侦科的工作也推掉,连公安部的邀请也不顾,这太不像他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原本指望他冷静下来之后自己说出来,可是过去了这么久,他仍然没有这个打算,反而像在一味的逃避。她在想,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变成这样。她决定不再期待从他这里得到答案,而是要自己去找。
卓一洋的圈子很简单,除了工作同事,平时会有联系的,就是以前的同学,除此之外的朋友为数不多。他的心思不是在学业上就是在工作上,社会上的朋友非常少。而他会常联系的几个人,她也几乎都知道。这样把每个人想了一轮下来,她却想不出,他连卓一娴都要避开的事,他可能会告诉谁。柴昭然回北京之后就没回来过,前几天联系时,还问起卓一洋的消息,所以肯定也不会告诉他。
她想来想去,实在找不到能问的人。而且,明明他自己都不愿说的是,她也不能帮他弄得人尽皆知。
在路边的观景花坛边上坐下来,仔细回忆着他这段时间的反常。他刚出院的时候都很好,那时候还“死乞白赖”的央求自己搬回去住,自己没答应,他还一脸很受伤。渐渐的,后来他就没有再提,而自己那时刚休完假回去上班,忙于处理堆积的工作,也没意识到他的变化。
她心里不仅有些懊恼,一直以来,她习惯了他在身边蹦跶,却忘了多关心他一些。现在她才真正感觉到,她的这种习惯,是一种多可怕的伤害。
而且,他对自己那样漠然,却对周文乐很亲近,一点没有不耐,这也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想着想着,她还是决定找卓一娴商量一下。
她拨通了卓一娴的电话,边朝车站走去,“喂,一娴,你在哪儿呢……”
周思怡来她实习的地方找她,单位规模不大,但给人感觉特别规范。她在会客区等了一会儿,卓一娴便匆匆忙忙的跑过来了。
“哎呀,终于下班了,等久了吧?”
“没有,我才到,怎么这么晚才下班呀?”
“这不马上放假了,放假前好多事情要做,天天加班来着。”
两人边说边走到电梯口去等电梯。办公大楼里这会儿已经没什么人,电梯很快就来了,两人进了电梯,电梯门正要关上,卓一娴看见门口过来个人,赶紧按了打开。
电梯门再次打开,一名妆容精致的女子冲卓一娴笑了笑,走了进来,“谢谢啊,一娴。”
“没事啦,刘经理也这么晚才走啊。”
“是啊,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还好呀,很充实,不觉得辛苦。”
刘经理淡淡笑了笑,而后看了看周思怡,说道:“你朋友?”
卓一娴献宝似的挽起周思怡的胳膊,“我嫂子,思怡姐马上要跟我哥结婚了。”
周思怡对她的这种亲热是既感动又有些微尴尬,毕竟她今天就是来跟她说卓一洋的事的,两人已经多天没联系,结婚更是遥远的事。而面前这个刘经理,莫非也认识卓一洋?
刘经理不禁多了她几眼,周思怡只得伸出手,“刘经理是吧,你好,我叫周思怡。”
刘经理的眼神起了变化,她自然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