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秦府不远处的一条街上,一位衣衫不整的老道正倒在酒肆门口,他拎着一个酒葫芦不停地往嘴里灌,一大把连鬓带腮的白胡子贴在胸前极其邋遢,蓬松粘稠的银丝看起来已是年过六旬的模样。他边喝边唱,引得路人不时侧目,酒肆的老板更是愁眉苦脸,这么大的年纪他也不敢惹,万一出了什么事,他这个酒肆非要关张不可。
老道嘴里哼着小调,正喝得兴起,一块羊皮砸在了他的脸上,“呼,老道不吃肉,我只喝酒。”他捡起脸上的羊皮纸定睛一看顿时抖擞着精神站了起来,揉了揉眼,朝他扔羊皮纸的就是那一身孝服的左香珣。
“丫头,羊皮纸怎么拿回来了?那个秦家小子没看吗?”老道虽然仍是一嘴酒气,此刻却明显清醒了不少。
白衣飘飘的左香珣哼了一声道:“都怪你出的馊点子,让我披麻戴孝伸过脸去找晦气,我还真信了你的撺掇,我把羊皮纸送到他面前他都没要,还被人家好个臭骂,把我赶了出来。”
老道眯着眼睛捋了捋黏在一起的胡须点点头道:“不错,此子诚然不错!”
左香珣气得直跺脚,“什么不错不错的,你个老不休。”
老道抿了一口酒嘿嘿笑道:“如果老道没有猜错的话,那小子此刻正在思踹着羊皮纸上的招式呢。”
左香珣张着小口道:“你是说他看到了?”
老道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几两银子道:“你再去找几个人,披麻戴孝去秦家祭拜下秦无殇。”
左香珣一脸愕然!
老道望着天空皱了皱眉道:“秦翟老弟啊天命难违!老道能为你做的就只有保你香火不断啦。”
因大将军秦翟在外本应是门可罗雀的秦府,这几天忽然热闹了起来,不过这种热闹却是让秦府上下恶心之极。原因是从清晨到晚上总有几个披麻戴孝的人跪在秦府门前或哭或叩或上香烧纸,有姑娘有汉子有六旬老人,更甚者有的拖家带口前来哭丧,而他们哭丧的对象都是秦府六公子秦无殇。给一个活人哭丧这种场面在建业城还真是少见,一下子引来了无数围观者。开始秦府的家丁还可驱赶一下,可是后来,人越聚越多,家丁也只好紧闭家门。更甚者,有的人看到这架势,还以为秦家六子真的已经过世了,他们敬重秦翟,可怜秦家就此绝后,不免跟着一起跪拜在秦府门前祭拜。
秦家的一间密室内秦无殇正站在一张巨幅图画上,紧紧盯着眼前的画面。图画色彩单调,内容简单,只一张巨大的黄金右手,手指间虚虚实实几根线条,手指上方用小楷撰着四个字曰:“先天化手”。原来秦无殇虽赶走了左香珣,却把她手里羊皮纸的内容记录了下来。
小火狐看着地上的图画打了个瞌睡,砸吧砸吧嘴道:“秦小子,看来那个姑娘不简单啊,这先天化手可是失传已久的秘法,不过是真是假就不知道啦。话说回来,她看起来真心为你好啊,人家知道你这次夺帅必定命丧黄泉,还主动为你披麻戴孝,这份浓情厚意,你不但不领情,怎么还把人家赶跑了呢?”
秦无殇似乎对地上的图画爱不释手,他目不转睛地道:“你懂什么?开始我也怀疑,不过我叫小厮偷偷跟着那个姑娘,看到她确实见到一个老道,根据小厮的描述,那老道应该是神算左秋无疑。”说到这,他跪在金色大手上摸索着上面的虚实线条续道:“这几天门外不是多了很多戴孝之人吗?戴孝是做给别人看的,掩人耳目而已。”
小火狐道:“你的意思说有人监视你?”
秦无殇道:“恐怕是有,左秋想让左相珣给我先天化手的秘笈,又怕惊动了那些人,所以找个借口罢了,后面再找这些群众演员就有些狗尾续貂了。不过我们正好抓住这些机会造点势,来改善一下我在人们心中的形象,嘿嘿。”
秦无殇说话的同时体内真气却在不住流转,他将所有的气劲按着图画上的脉络都集中到了右手上,“吓”他高喝一声一股气劲在右手上空快速凝成一只金色手掌,金色手掌轰隆隆作响就像是空中炸开的雷电。那手掌在秦无殇的意念下向密室内的一座石凳拍去,大理石的石凳顿时化作齑粉。
秦无殇皱了皱眉,这和他想象的先天化手,相去甚远,看来要发挥先天化手的巨大威力,必须要到达到武极一重天先天之境才行,而他现在还只是初窥门庭,眼下如果能突破到后天之境打出后天化手应该就能足以应对此次夺帅了。
武者在突破自身的极限跨过九段就能步入登天之境界,而每一重天的境界又分为初窥门庭,后天和先天之境。虽然是同一境界的不同时期,但其中的奥义却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要进入新的重天之境真可比得上登天之难。
秦无殇又再次按照图画上的脉络催动体内真气打出了几掌,这几次威力不仅更加强大,化身在空中的实质化真气巨掌,还能如他所愿地做了几个简单动作。更令他欣喜的是,他每一次挥出一掌,体内的真气都好似更加精纯。这先天化手不仅是一种武功招式,更是一套能净化真气的要领。他用心地领悟着其中的真谛,长久困扰他停留在武极一重天初窥门径境界,笼罩在那片莽野上的乌云终于被拨开了。
秦无殇感应着四周击出的掌气,润色着体内真气的颜色,他不断地击出新的掌气,他在对比在试炼!每一次的金色手掌所释放的真气更加纯净,威力不断攀升!
锐利的掌气在密室内回旋激荡,秦无殇的身体不断地被这些掌气波及,刹那间一道道血痕破开了身体,无边的掌气令将他的躯体击得皮开肉绽。他在寻找最适合先天化手的纯净真气,体内的真气像一个波段一般被罗列在那里,每一掌都距离波峰更加接近。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秦无殇紧闭的双眼猛然张开了,那双眸子像是换了一个人般,此刻清澈无匹。他大喝一声,高举右手,一只金光灿灿的大手充满了整个密室。“吓”,密室的墙壁被无匹的掌气击得粉碎,露出一道四壁精钢打造的牢笼,这是秦家为秘密练功专门打造的第二道屏障。精钢牢笼嗡嗡作响,烟雾弥散,秦无殇****着身体,他好似脱胎换骨一般,刚才还血肉模糊的身体此刻早已完好如初,那古铜色的新皮肤犹如钢铁一般,就像是刚刚脱去了皮的知了。
秦无殇感应着体内纯净的真气流转,他终于突破了武极一重天后天之境!
与此同时小火狐“嗷呜”一声,兴奋地从秦无殇的体内蹿了出来,它的身体不仅变得更加赤红,比之前更是长大了一倍不止,尤其是那条巨大的狐尾格外引人注目。它仰天长啸一声道:“秦小子,我竟然,我竟然突破了武极一重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