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闷哼,一个趴在河滩上的孩子苏醒过来,微弱的月光洒在孩子稚嫩的脸庞上。
片刻的茫然后,这个十一二岁模样的孩子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态焦急的向四下张望,忽然猛地想要站起,却双腿一软跌在了寝满泥水的土坑中。孩子不顾身上的疼痛和满身的泥浆,奋力向不远处的一块巨石爬去。在距离巨石还有半步时,一股巨大的痛楚从心底袭来,眼前那张曾满是慈爱的面庞,此刻却狰狞着双眼望向孩子,望向孩子身后的滚滚江水,望向那漆黑的世界。
“娘”孩子想要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再也控制不住泪水的涌出,眼前模糊起来,终于什么也看不到了,涛涛江水的声音也似乎淼淼远去。
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呼唤,“哥哥你又在偷懒了,爷爷在找你了”。孩子睁开惺忪的双眼,原来是妹妹岑敏,打了个哈气道:“你这小丫头怎么自个跑出来了,万一遇上野狼看不把你给叼了去”。“哥哥你少吓唬我,大桑树这边现在除了你还有哪个会来,别说是狼就是熟门熟路的看家老黄狗,也不会来着瞅一眼,父亲都说了村里这么好好的一块纳凉下棋的好去所,被你带着几个毛孩子折腾的到处是陷坑机关,要不是爷爷护着你,早就把你屁股打开花了”。这时男孩已经从树上滑了下来,一边有些狐疑的看着妹妹,一边颇带几分自豪的说道:“爷爷自然是要护着我的,哥哥我可是三岁就能书写百字,五岁就能粗通《春秋》大意,我写的申文连爷爷也说却有独到之处,倒是你这个小丫头怎能走到这树下,却为触动机关?”,“真个不知羞,我现在年岁虽不及你长,却也知《孝经》所书才是传世良言,至于《春秋》都是些贼子阴谋伎俩,说什么这是孔夫子所著,为后世乱臣贼子忌,依我看也难免后人附会之嫌,连夫子自己都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可这《春秋》里记载的蝇营狗苟之事何其之多,这岂不是自相矛盾,若按这说至少也是个言不由衷、表里不一。只有哥哥你这般奸狡之徒,才会小小年纪时就能通明这等奇书的大意,莫非真是人性本恶,臭味相投?”。
男孩心中骇然,暗道:“这个妹妹可真了得,这不过旬日未曾与她研经,这诡辩之术却又是精进不少,只是平日里对我这个哥哥都是礼敬有嘉,今日怎的如此激辩刻薄,莫不是与前几日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