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目光随声音望去,见是右将军周札,各人心中便立刻思量起来。
皇帝见是此人,表面虽仍旧不露声色,心中却也是细细称量。
众人之所以如此,只因江左周家与司马家的纠葛实在是太深了。
“周家”皇帝心中暗叹一口,当初自己来到江左,周家与自己也曾摒弃父辈时的嫌隙,于建康共举王旗,周家长子周玘更是朝中少有的良将,三定江南之功,朝野之内可谓无能出其右者。
然而周玘握有重兵,又兼具江南人望,自己为防其有变,将其投闲置散,更是派人时刻暗中监视,终至其抑郁成疾,背疽发做而死。
这些虽不足为外人道,自己也大力加封了周家兄弟子侄,使其等皆居显爵,然周家至此事后便一直不论朝政,可今日周玘之弟周札在此时而出,其立场真意究竟如何了。
可若不用周家,朝中还有何人,最听朝廷指挥的自然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刘隗和刁协,刘隗虽善军略,手中也还有一万新军,然而其辅佐自己共推新政,得罪的又何止是王家这一个大族,若以其为帅诸路世家岂能真心相助,单凭一万新军又如何能够御敌;刁协则只是一老书生更不必多言了。
周氏无论人望与实力都勘与王家一较高下,其随与自己不算和睦,可又何尝与琅鸭王家不是嫌隙颇深,当初削弱周玘兵权时,王敦可谓推波助澜最为积极,又怎知周札今日之出不是为了当日之事。纵使周氏不尽心卖力,想来也不至于废了自家脸面去贴王敦的老脸,只要其能领诸家同心坚守石头城,自己再亲御皇城互为犄角,不出一旬诸路勤王大军必至,则事可就矣。
思量已定,皇帝豁然起身,朗声曰:酌右将军札都督石头水陆军事,刘隗为副将领本部军马助右将军共守石头城,其余诸家也需尽出部曲共卫京都。说完,皇帝似乎终于想起了一直呆立在旁的王导,缓步下阶来到王导身旁,握住其手曰:“卿乃旧臣,至此国家多事之秋,还需常伴朕之左右,时常与朕共思进退才好”。
王导只是涕零下拜,“陛下一代圣主,俯视众生,何所能侵,微臣才智虽短,愿伴陛下左右好时常侍之,至于微臣部曲力虽有惮,但也并不惜力,情愿尽出已卫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