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微微感叹,而冀的目光,此时已经移到下方的文字上。
“此图,万人看,有万种之妙。
则祖宗眼,此乃天人交感之医家宝典,在二世祖目,此为象数之道,而在吾目中,此为天人交感,以天象映体,以形成象,是为人之天象,天之人像,为行气交感之妙。
是使我念之江湖与军中之武,炼精行气,而有大力。
因行则散之心,经一十三年之参演,出一交感行气者决,每一人炼,皆当有异,皆当为最宜其身之。
龙图之变,岐在万途兮。
吾知兮,此吾之龙图矣。”
紧接着这段序言,便是寥寥五百言,却正是那朱俊臣将其一生所学总结而出,归纳实验而成,是属于他的易龙图!
看着这就跟自称是‘天下武学之总纲,万变由因之来源’没多少区别的五百言。
在理解后,冀便随意地试着体会了一番。
这一试,他那原本低垂的眼帘顿时张开,懒散的神色也消失不见,在细细体味后,冀赞叹道:
“这真是天人交感,行气脉流的总纲宝典,并非是区区一部武学总纲所能媲美的。
好一个朱俊臣,好一个不弱于先辈的易学大家!真千古难出之英杰!”
在冀眼中,这五百言,可谓是道尽了人体气息流转的奥妙,甚至有着个体气息的流转,勾连天地气息流转循环的雏形。
而那以气交感的行军布阵,不过是个体气息流转,勾连外界的低配版,是那个体流转气息勾连外界之时,并不勾连那天地大循环,而是勾连身边与其相似的小循环,连在一起,形成的阵势、军势。
在这个世界,它所拥有的力量体系,无论文武之道,都只是注重个体气息的流转循环。
这朱俊臣的易龙图,可谓是打开了一扇门,一扇可以令这个世界,由个体循环之低武,演化为可借天地之势的中武与高武的大门!
这可是能够真正令这个世界的生灵,走上超凡之路的大门!
这样的功果,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此方世界,超凡之鼻祖!
在这样的世界,竟然能够出现这样的理论,这样的成果,怎么可能不让冀发出赞叹之声?
这是冀对人道智慧的感叹。
但也仅仅如此了。
朱俊臣的易龙图,只能算是给冀带来数分感叹,也就是几分扩展思维的新意。
要知道,在周土,勾连外界气息循环,早就是一个成熟的体系理论。就算是个体气息之循环,也早就有了自身的体系理论,甚至在这基础上,探究出精气神的本源,生灵之来源的灵。
所以,在这个世界,这朱俊臣的易龙图,虽然足以算是开天辟地的理论,但在冀眼中,也只能带来几分新意而已。
甚至还不如朱辛的黄白之术,朱震的象数来得作用大。
这便是文明的不同,相互之间的差别。这是文明发展,自身需求不同,而产生的偏重。
而这文明间的交流,是相互学习,相互借鉴,取长补短的过程,以此完善本身的文明。
想到这,念头转动间,某些东西出现在冀的脑海中,让他不由得再次出声感叹:“所以啊,出不了本土,不与其他文明交流,终究只是见识不足,抱守土地的土包子。不学习借鉴,不取长补短,最终只会被落后挨打。”
文明间的碰撞,文明间的交流,莫过如此。
念头再一转,思及自身,以己度人,冀笑了:“这方多元广维寰世宇宙不知存在了多久,无数文明起落,个体或是文明,那诸多遭遇的不同。
我都有这可以横跨世界宇宙的能力,想来,那横跨多元,覆盖广维,堪称诸天万界,多元宇宙势力的存在,应该也存在吧……”
说到这里,冀沉吟片刻,才继续自言自语道:
“本土那方寰世宇宙新生不久,暂且不论。
我在这方寰世宇宙中,探索这里的多元广维宇宙世界,未来想必肯定会与那些势力相遇。
再此之前,诸多准备,现在就要开始了啊。否则事到临头,终归会手忙脚乱。
若是遇到能够横度塌空归墟,涉及多元广维寰世宇宙之间的存在,若是还保持分神联系,被以这联系追溯到家门口,那就有些麻烦了。”
虽说口中说着麻烦,但冀仍然一脸得轻松,更是转瞬间想到了一个解决方案。
只见他大笑道:
“看来我也要走上那些探索其他世界前辈的老路啊,创造属于我的分神化念之法,却是必然啊。”
感叹了一下命运的必然,冀便不再言语,通过盈珠子体将这些信息传递了回去,便抛之脑后,不再注意。
毕竟,这是本体要操心的事儿,他这个分神还是老老实实收集这个世界的信息吧。
注意力重新回到那纸卷上。
看着那五百言,冀对这朱氏为何被人灭满门,已经心里有数。
对那喜好逞勇好斗的江湖人士,这行气交感之法,吸引力之大,想来谁都会清楚。
也难怪会引来罗刹堂这样的顶级组织。
“身负重金,不思行藏,示之众人,如小儿抱金过闹市……”
这便是冀对此,脑中转过的念头。
得了答案,便没了那好奇心。
随手将那粗糙的纸张一卷,裹上油布,塞进了木筒。将重新封好的木筒扔入那还在磕头的少年怀中。
现在,他才有兴趣思考如何处理这个朱氏遗孤。
教导?他可没那功夫。
帮其复仇?别开玩笑了,他都没功夫教导,还有这时间?
随便教点什么,看看最终结局会是什么?嗯,可以考虑。
直接把其扔进罗刹堂,展开一套从内部瓦解敌方的大戏?可以考虑。
让其进入朝堂,努力攀登高位,最终带领军队剿灭江湖?可行。
让其自悟易龙图,看看结果如何?也可以。
让他走江湖门派道路,最终成武林盟主,登高一呼,剿灭魔教?不错的励志剧本。
……
还在那磕头的少年,根本没有想到,在短瞬间,眼前这位谪仙神人,脑中闪过了一堆剧本,编导他的人生大戏。
他依然在那没头没脑地磕头着,浑然不在意自己怀中被扔进了什么东西。
“你想要的,已经在你怀中。”
冀悠悠开口:“记住,拿短旋长,左三圈后向右旋开,否则内物尽毁。”
留下了那开启方法,随手将那蜡烛插进门扇上,冀便带着晞离开了这里。
抬起头,神人已经无踪,朱兆阳心中怅然若失。
他又茫然地跪了许久,方才回过神站起身来。
摸了摸怀中木筒,他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虽说这物品是在他家祖祠中找到的,但他可没有半点怨气。
毕竟,从始到终,他所想要的,本来就是可以报仇的结果。
他虽然不肖,但也清楚,没人有义务帮他,那仙人能够留下一句话,已经是其心肠极好的了。
只要能报仇就行,何必苛求太多?
至于这会不会是敷衍?
朱兆阳可不认为一位谪仙神人,会闲得没事捉弄他一个小儿。既然这样说了,那肯定会存在!
或许,这是少年的自知之明,也或许,这是落水者抓住的稻草,但对朱兆阳来说,这是他唯一能够找到的道路!他只能走下去!
尽管心中急迫,但他没有急着打开那木筒。现在,他还有些事情要做。
转身看着那散落在泥地里的神位牌,注视了片刻,便拖着沉重的身子,去关那祠堂大门。
这风雨交加的气候,短短时间,他就已经浑身湿透。
之前他可没有感受到这风雨……这是那位谪仙的力量。
风雨不侵,果真是神人啊!
注意到这一点,他心中感叹。
借关门的间隙,他看了一眼东面,那泛白的天色落入他的眼中。
显然,黎明现在到来了。
只是那乌云的遮盖,显得有些灰蒙蒙的。就如同希望到来的同时,心中还有那阴影遮蔽。
看着天色,朱兆阳愣了愣,同时他的余光看见了那些尸体……当即悲切从心中来,心神一动,刹那间泪流满面,哽咽道:“天色如此,我的心何尝不是如此啊!”
说罢,他便关上了那门,不想再触景生情,免得哀恸伤身,做不得事儿。
大门关上,少年人依靠在那里半响,怔怔地,还沉浸在刚刚的悲切之中。
许久,他才回过神来,迈步到那泥地里,将那祖宗神位牌一一捡起。
捡到半路,他才察觉到:这里已经没有那摆放的位置。只好将那青砖一一摆入泥地,凑出一小块地方,用来摆放那些神位牌。
时间在这少年的忙碌中过去,因为外面还下着雨儿,这天色阴沉,却是看不出时间的流逝。
少年也忘了,那大门外的尸体,也或许,他只是不想面对那一切。
时间流转,当朱兆阳还在整理神位牌时,一声尖叫划过云霄,打破了这雨天寂静,同时,也惊醒了他。
这近在咫尺的声响,让他知晓,哪怕他再不想面对,他现在也必须迈出这扇大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