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惊恐且匆促的叫声从旁边传了过来,他心里一紧,通常在绝境之中发出这种叫声绝没有什么好事,但他还是立刻看了看,果然,只见一个人在绝壁之上倒挂着,荡来荡去,双手已是松了藤条,幸好只剩的一只脚被藤条挂住,这才没有直接掉下去,不过情况还是十分危急,若是不立刻救下,时间久了保不住藤条承受不住那人的重量二崩断,到时候,那可真是不妙。
“救命,快救我!”那人颤颤巍巍的说道,声音却还是一股命令的口气,欧阳正风定睛一看,那人正是刚才叫嚣的孙玉阳。
旁边的众人此刻就在他身下不远,最近的弟子,横移个一丈半丈便能伸手救下,可不知为什么,看到孙玉阳这般境地,竟也没有一人肯出手,都只是在一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是自顾不暇还是无能为力,或者还是另有什么打算。
他定了定神,自己与孙玉阳隔了足有两三丈远,在平常看似不远,但此时身外绝壁,若是想直接过去救人却是难度极大,一不小心不但人没救下,自己可能也有坠崖的危险。
他心里焦急,顾不得他先前对自己的桀骜,朝着孙玉阳喊道:“你抓住了,我想办法过来!”孙玉阳悬在石壁上,颤抖道:“你快些,我快要坚持不住了!”
眼看着孙玉阳越发的焦躁,不知怎么的,欧阳正风心里一动,一个荡起,直接荡到了离孙玉阳不过五尺之远的地方,三两条藤条被这么一扯,断做几节掉下了崖去。
他左手紧紧抓着藤条,其间有两截发出吱吱的响声,想必是受力过大导致崩断了些。他将右手朝着倒悬着的孙玉阳伸了过去,孙玉阳倒着看不出谁来救他,毕竟是二期弟子,他一把抓住欧阳正风的手,借力腾空,一个翻身,他双手又是抓住了藤条,总算是缓了过来,有惊无险。
看到孙玉阳现在平安无事,欧阳正风长舒了一口气,不过他显然高兴的太早,崩断的藤条此时吱吱声更急,终于啪的一声,藤条尽数断开,人也随着极速掉了下去。
欧阳正风被吓得脸色苍白,只觉得耳边呼呼作响,心想真是祸福轮回,救下别人却置自己于死神手中,此刻身在空中,身子也不由自主,破破烂烂的衣服在风中扯的如海上的船帆般鼓鼓做声,口中只啊啊啊的乱叫。
孙玉阳倒悬了许久,这片刻才缓过神来,只见欧阳正风极速坠下,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让人寒意顿起,忽然他眼睛一转,落在胸口那枚一闪一闪的亮光之上,道:“快按下玉玦。”
听的上面有人叫喊,惊吓之中手足无措的欧阳正风连忙缓过神来,玉玦?他伸手摸出腰间那枚石头模样闪着白光的石头,不假思索的往白光之处按了下去,口里还是一阵尖叫,玉玦白光一闪,整块玉玦自行旋转不止,最后光芒渐盛,一只八卦模样的图案渐渐从玉玦身上显现出来。
穿过云雾,已可见崖底,尖叫声此刻也是越发急促,眼看便要着地,就在此刻,一道青红相间的光影从悬崖上方直冲下来,在欧阳正风身上来回转了几转,竟是巧妙的化解了下坠之力。欧阳正风还没缓过神来,只觉得自己身子被整个托起,然后又是直冲向上,奔了崖顶而去。
耳边风急,他终究是不敢睁开眼睛,好不容易眯成一条缝看了看,只见夕阳西下,天边的云朵被烤成了火烧云,像人,像物,像飞禽,也似走兽,烂漫无比,正是夕阳无限好,再往下看,自己正身处在一柄红色飞剑之上,而他在前面御剑的,正是弟子监宋乾。
“师兄?”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宋乾。
宋乾回过头来,笑了笑,朗声道:“怎么样,蜀山晚霞风光如何?这可是天下一景呢!”欧阳正风刚从鬼门关里逃回来,心神未定,颤抖道:“师、师兄,你怎么知道我会有危险?”
宋乾双手抖了抖,指尖发出一道红光,飞剑似乎是慢了下来,他转了身子过来,一把坐在了剑柄的位置,笑道:“你忘啦,你身上的玉玦……”欧阳正风豁然明白过来,刚想伸手去取腰间的玉玦,只是摸了半天也没摸着。宋乾指着天边的云彩,道:“玉玦一旦被使用就会被光芒吸收,这会只怕已化作这漫天的彩霞了吧!”他收了收目光,突然一本正经,笑道:“说起来,你小子还真行,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你是个难得一见的材料,今日一见,果然不出所料,只是……”说到此处,他脸上忽然没了笑容,变得严肃起来,叹息了一声,道:“只可惜你年纪尚轻,不懂得保护自己,这才着了别人的道……”
欧阳正风不明白宋乾说的什么意思,忙问道:“着了别人的道?”宋乾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闪过一丝疑问,道:“怎么,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欧阳正风摇了摇头。宋乾苦笑一声,道:“当真还是个孩子,你不觉得孙玉阳遇险太过巧合了么?换言之,为什么那些年轻弟子比你大了许多,就在他身边却没有出手救他?你都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欧阳正风心里一动,自然清楚宋乾话里的意思,不过他还是不愿意相信,道:“你是说孙玉阳是故意遇险,让我去救他?”
宋乾深吸了一口气,无奈的点了点头。欧阳正风全身一震,心道:原来竟是这样,没想到自己一片好心竟反遭陷害设计,真是愚蠢至极!他心里突然有了一股怒气,但随即又消失了下去,惨笑了一声,道:“若是如此,他不叫我按下玉玦不是更好?这样,我便再也不会跟他争什么了!”
“使用玉玦你就彻底退出试炼了,凡是被我救下的弟子基本就是被淘汰了!”宋乾坐在前头自言自语道。
欧阳正风忽然觉得脑子炸开,抬头看了看宋乾,道:“我已经被……淘汰了吗?”宋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急忙转了话题,道:“没关系,过不了试炼也不代表你没机会留在山上,薛师叔若是不收你,你便来我凌云阁,我向师傅他老人家求求情,定能让你留下!”
话虽如此,可欧阳正风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且不说以后师兄弟间颇有微词,招人笑话,便是留在山上只怕也与自己所想的不太一样了。
飞剑在天上悠悠的飞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此刻已是皓月当空,月明星稀,刚刚跃过山门,他们便在一处广场前停了下来,他心里清楚的记得,这里便是仙鹤峰祖师大殿前的广场,只是现在广场前一个人也没有,只剩边上七八盏铜灯上火焰窜起跳跃,倒也是照的整个广场能看得清方向。
欧阳正风心情稍稍平复,朝着四周看了一圈,不解道:“宋师兄,这里一个人影也没有,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宋乾收了飞剑,径直坐在了台阶之上,道:“此时寅时已过,再有半个时辰,试炼便要结束了,我们就在这等着!”
欧阳正风坐在宋乾身旁,双手托着下巴,看着这漫天的繁星,怔怔的出了神,过了会,眼睛一阵倦乏,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