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贼即将得手,此时陈府的家丁护院竟然还蒙在鼓里?这不大符合逻辑啊。陈怡华正要出手阻止,立即反应过来,难不成陈府的家丁护院中还有内应?想到这里,他伸手点燃了一盏脚下的宫灯,立即照亮了两个房间大门;然后,隐身到阴影之中,大声吹响了口哨。
这一下,炸锅了。陈府上下狗吠声大作,家丁护院叫唤着,奔向二楼。一群高手,转眼之间就包围了两个房间。隔壁不远处暧昧的房间也立即作出了反应,陈公公早已披衣走到房门口大喝:“来人!”起码七八个高手跑向陈公公,把他保护起来,其余的人都去围攻另外两间房中的劫贼去了。
陈怡华藏身暗处,仍旧在观察,沙陀兴他们是六个人,而只出现了四个人影,另外两个去了哪里?或许是没有进来,等在外面接应?
两个房间之中的人被包围之后,似乎也不忌惮,仍旧没有现身,而是一人守在门边,一人继续在房中搜索什么。家丁护院们几次要冲进房中,但有人一进去,不是被打伤,就是被迫退出,处于相持的状态。可见房中的劫贼武功确实深不可测,正是他们仗着奇高的武功才不把这些护院看在眼里。
陈公公狂呼着:“其他的人呢?快去抓贼啊!饭桶,半天都抓不住几个毛贼!”
越来越多的家丁护院冲上来,楼下则是护院守住、藏獒待命,以防劫贼跳下去逃跑。争斗越来越激烈,护院的高手们轮番对房中展开攻击,虽然转眼就倒下了五六个,但仍旧猛烈地向房门、窗户发起冲击。房中的人不得不分开守住房门和窗户,似乎被困住,也难以脱身了。
“呼呼”几声异响,火光冲天,院外扔进了几颗炸弹,守在楼下的护院和藏獒被炸飞了一些,其余的也被逼退了。炸弹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乱。紧接着对面院中两条黑影飞跃过来,似乎是来接应被困的人了。陈怡华打响口哨,传音给沈仲阳,示意他在楼顶阻击飞越过来接应的人。沈仲阳立即传音回应。
房中的人听到炸弹声之后,向外冲出,顿时给围攻的护院们造成了巨大的压力。左边房中的二人分别从房门和窗户往外冲出,围攻的人被巨大的内力逼退数步。冲出来的人身上都挎着包袱,应该已是得手。只见他们一人用剑、一人使钩,出手凌厉,招招满含杀机,转眼就撂倒几个护院高手。
眼看护院高手们就要抵挡不住,让这两人逃脱,陈怡华大喝一声:“我来也!”从暗中现身,腾身跃入战圈,一柄长剑寒光一闪刺向用剑的那个黑衣人。黑衣人只顾与护院们打斗,不防凌厉的宝剑刺到胸前,差些被刺入肉体,立即回身退了两步,举剑一格,双剑交加,只觉虎口发麻,手中的宝剑差些脱手,心下大惊。抬头一看,此人怎么如此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护院们见有人出手相助,缠住了用剑的大汉,他们便集中力量对付使钩的黑衣人去了。陈怡华毫不迟疑,刷刷刷,接连又是几剑,向黑衣人的上中下三路攻去,剑花飞舞、剑气凌人。黑衣人被这突然到来的少年一阵激刺,逼得顾此失彼、手忙脚乱,眉心都沁出了汗水。十招过后,只听陈怡华轻呼一声:“着!”腾空而起,一剑削掉了黑衣人左边手臂,黑衣人惨叫一声,右手宝剑落地,抱着即将掉落在地的左臂。陈怡华也没有趁机使出杀招将其杀死,而是伸手点了一下他的左肩大穴,止住了喷涌而出的鲜血;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他的面门大穴,将他定在那里。
旁边缠斗未休的护院和使钩黑衣人没来得及细看这边的情形,陈怡华已经结束了战斗,跃到使钩黑衣人面前:“还不放下武器束手就擒么?”黑衣人震惊之余,并不答话,也不缴械,虚晃一招就想抽身逃走。陈怡华斜刺里宝剑一挥直取对方右肋,黑衣人只回钩一格,身形跃起,就要飞身上房。陈怡华随着一跃,宝剑已在对方后颈处带出“呼”的呼声,黑衣人吓得魂不附体,但身体已经凌空无法改变方向,只得硬着头皮用左手去格挡,护住后颈,哪想陈怡华的宝剑直接就把他的手掌给切飞,落于地上。黑衣人一声惊呼,身体坠落下来,陈怡华就势来个四两拨千斤,左手将对方托住,举在空中,右手的剑尖就顶在了他的胸口。陈怡华将大汉放下,点了他的大穴定住了。
这转眼之间,青衣少年就抓住了另外一个黑衣人,让护院们大是惊讶,嘴巴都没合拢。
话说另外一个房间的黑衣人则就是沙陀兴和他口中的“老大”,他们俩的武功可能更高一筹,执行更为重要的任务,也较晚冲出房间。他们看到这边自己的两个同伴被一个少年三下五除二就刺伤、抓住,心下也是大骇。手中的武器更是使出了看家本领,转眼就撂倒了几人。在护院武士的惨叫声中,陈怡华快步逼近沙陀兴,使出了迅疾无比的一剑。沙陀兴不得不抛开缠斗的护院,全力抵挡,纵身一跃避过了一剑,正面迎敌。他发现跟自己对阵的,竟然就是两个时辰之前在同一间小店吃完饭的少年,更是惊骇不已。
而此时,沈仲阳长枪在手,站立楼顶阻击飞腾过来的两个黑影,打得天昏地暗,不可开交。这二人武功都不弱,而且二斗一,两面夹击,才勉强维持平手。但对方的目的不是在屋顶打斗,而是要接应楼下的人,所以不敢恋战,且战且退。沈仲阳则步步紧逼,亦步亦趋,不让他们脱身。两个黑衣人打呼一声,齐齐使出看家本领,两件奇形怪状的武器迅猛地攻向沈仲阳,沈仲阳从未见过这种武器,回身防守,对方便要飞身下楼。情急之下,沈仲阳伸腿踢起几片屋瓦,屋瓦顿时就变成无比的凶器飞向黑衣人,一个黑衣人已经腾身在口中,避让不及,只得伸手去抓这些瓦片,直觉这些瓦片好像都有万钧之力,压得他无法承受,震得双手生疼,而另外一块瓦片则如利刃一般旋进了他的肩膀,这黑衣人惨叫一声跌落楼下去了,而他一落地就被守在下面的藏獒和护院们团团围住,马上就控制住了。另一个黑衣人避过了瓦片的袭击,跃到一个飞阁之上,挺立着,惊魂未定。沈仲阳驱身过去,黑衣人见同伴被抓,自己确实不是对方的对手,就一跃而出,逃出了陈府大院。沈仲阳也不去追赶,而是跃到二楼看看陈怡华怎么样了。
陈怡华对阵沙陀兴,没几个回合就明显占了上风。看得沈仲阳平安下来了,就更加安心了。只见陈怡华猛的一剑刺过去,沙陀兴斜里一让,避过了剑尖,但却靠近了陈怡华的身体。陈怡华借势用左肩一撞,就撞到了沙陀兴的膻中。沙陀兴反应过来要用手去护住面门,但已然来不及,直觉全身一麻,就被定住了!众护院看到陈怡华使出这种怪招,而且竟然直接就将敌人定住,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齐声叫好。沈仲阳也鼓起掌来:“妙!”
另外一边,沙陀兴的“老大”武功确实深厚一些,出手狠毒,连刺几剑逼退了身旁的护院,腾身而起,跃上屋顶,脚尖一点就飞出院外去了。
陈弘志已经在众多护院的簇拥下来到近前,刚才围在陈怡华周边的护院们发现陈公公到来,都纷纷躬身行礼:“公公受惊了!”
“这位壮士不是本宫护院,多谢鼎力相助!”陈弘志向陈怡华拱手。
“公公不必客气!”陈怡华拱手回礼,“我们俩今晚在一间小店吃饭,偶尔听到一些言谈,得知有人今晚要来偷袭,所以跟踪到此,唐突之处还望包涵!”
“少侠言重了,要不是你们出手,怕我这狗窝今晚要给人拆了呢!”陈弘志听出了陈怡华语音中的稚气,哈哈一笑,转而厉声对护院们叫道,“你们还不请这两位少侠进屋喝茶!”
“是,有请少侠!”身边的护院们这才反应过来,躬身邀请陈怡华和沈仲阳进屋。屋里已经撑灯,大概是一间书房的样子,除了满架的书籍文稿之外,还陈列着很多古玩玉器,墙上挂着一些名家书画。陈怡华只认出其中的几幅出自吴道子,几幅出自王维,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地上还有一些杂乱,很多东西被刚才动过的样子。这就是刚才最先被陈怡华削掉左臂那个黑衣人进入的房间,定然是其中一些宝贝已经遭到黑衣人洗劫,装进行囊中了。
陈弘志也进入房中陪着陈怡华坐定,然后命人奉茶。茶水上来之前,陈弘志悄悄对身边的人说了几句。“到隔壁书房查看一下,少了些什么;等会把捉到的人带上来!”
“是!”身边的一个护院头领领命而出。
“敢问两位少侠如何称呼?”安排完之后,陈弘志笑吟吟地转向陈怡华兄弟二人。
“公公,在下陈华,这位是我的结义兄弟沈阳!”陈怡华起身答道,他并没有说出自己和沈仲阳的本名。
“自古英雄出少年,陈少侠、沈少侠!”陈弘志并不显衰老,四五十岁的样子,但看得出也是经常练武健身之人,身体硬朗、矫健。
“公公过奖,我们两兄弟初出茅庐,没见过什么世面,真是见笑了。”
“诶,现在就缺乏像你们这样充满血性、单纯可爱的年轻人,我们都老了,天下美好的东西都是你们的!”
“公公谦虚了,您还年富力强着呢。”沈仲阳夸道。陈怡华想到之前看到房间里那个不堪入目的画面,顿觉这阉狗其实很恶心的,但既然人间在夸自己,也就笑着点头表示赞同沈仲阳的话。
“哎,很少有人说我还年富力强,都以为我们都是日薄西山了,”陈弘志干咳一声,“朝中还有很多人巴不得我们早点死了,你看,这不,大半夜的还派了那么多杀手!”
“这……公公可能误会了,据我们猜测,这些人并非中原人,而是来自西域,其中一个好像叫做沙陀兴。他们或许是谋财而已。”
“是吗?谋财?我这屋中除了书画古玩,也没什么值得人们惦记的,等会提进来一审便知。”陈弘志眼中掠过一丝诡异的神情,“二位少侠请喝茶,既然来到我府中,还帮了大忙,请不必见外。”
“多谢公公!”陈怡华端起茶碗,发现这是非常精美的宫中御品,小小的茶碗上面也是雕龙画凤,不自觉多看了几眼。然后,揭开盖子,闻到一股奇香,从未闻过这么香的茶。慢慢啜饮一口,顿觉口舌生津,心旷神怡,甚是惊异。
“这是有名的雀嘴茶,只有皇家和重臣们才能喝到,既然陈少侠喜欢,等会着人给你带上一些。”陈弘志最会观颜察色,从陈怡华这个动作和表情看出,他非常喜欢这茶。
“怎好劳烦公公呢,算了……”陈怡华有点语无伦次。
“不必客气,不管再好的东西,也要识它的人才佩拥有。”陈弘志也呷了口茶,“今晚你二位少侠是本宫的恩人,我还没有酬谢呢;刚才看陈少侠似乎喜欢吴道子的这两幅画,一是《天王送子图》,一是《孔子行教像》,就送与你兄弟二人当作见面礼!”
“使不得,使不得!”陈怡华立即起身,摆摆手,“如此重礼,我们兄弟断不敢受!”
“哈哈,钱财身外物,更何况才是两张纸?”陈弘志笑起来,“如果二位少侠看得起本宫,我这府中任意一件宝贝都可以属于你们。我本一介宦官,留这些干什么?当然,你们年轻人肯定也喜欢美女,只要你们看中的,本宫一定设法给你们找来!”
说到美女,陈怡华脸刷地一下就红到了耳根,嘴巴嘟哝着,手指着《孔子行教像》,“那还是送我这幅画好了!”
“年轻人还害羞了呢!”陈弘志笑了笑。
不多时,沙陀兴等人带到。进屋后,沙陀兴看到陈怡华坐在屋里,眼里充满恨意。陈怡华则诡秘地朝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