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当天下午我们从泸沽湖机场回到CD，没有了牵手、没有了刻意的强颜欢笑、我们就像陌生人一样只是坐在相邻的位置上。对于陶圆的任性我可以包含，可是毫无理由的分手让我既愤怒又疑惑。可能也正如她说的她想要一个稳当的生活，不是像我这样无所事事对家庭对她没有一点责任感。但她既然提出了分手我是不会强留的，我可以忍受你们的无理取闹、过分的要求、但我也有我的原则。吵闹总是难免的，但我希望能心平气和的说清楚解决。如果说到一半你就大声吵闹或独自跑走，那对不起我是不会去追的。因为你对我连一点的尊重或信任了解都没有，那我也只能放弃。
回到家后，已经快晚上八点了。嫂子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唐鑫在婴儿床上已经睡着了。我走向沙发想向嫂子说一下我跟陶圆的事，陶圆从旁边快步向前好像知道我的想法一样阻止着我。她走到陶方的身边拉着陶方走进里屋，进去之后只听见啪一声门关上了。看着眼前的一切压制了一下心中的愤怒，拿出香烟走到阳台大口大口吸着。
客厅右侧陶方的卧室，唐鑫躺在婴儿床上在陶方床的一侧安然入睡。陶方坐在列一侧捂着脸被陶圆抱住说“姐，警察找你问了些什么？”陶方强忍着哭声，整顿了一下心情说“他们说在十七号晚上两点三十七分有人看见我慌慌张张的回家，问我去干了些什么？”然后她又说“警察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我去自首吧。”
“不能自首，难道你想让你的孩子长大背负一个杀人母亲的罪名嘛，警察现在只是怀疑你。还没有证据，不用怕。我有办法我一定会保护你的，相信我你绝对不会有事的。”
“可是..可是我毕竟杀了人啊，难道要我一直隐瞒着过完这一生嘛？我做不到。我天天晚上梦见马骏来找我偿命，我真的做不到。”说着又是一阵痛哭。
警察之所以找陶方是因为之前调查M有了线索，在经过一天的调查中在一个老太太的口中得知这个M就是陶方。
老太太大概有五十多岁，跟陶方住同一栋楼。之前刮风时将一条裤子卷走，刚好掉落在陶方的阳台。两人就是这样认识的，再加上一个唐鑫两人就更聊的来。老太太的孙子现在有五岁了，小时候基本都是老太太带大的。对照顾婴儿多少有点经验，这也帮了陶方不少。
陈强接到现场走访调查人员的电话说“有人见过M。”便火速前往现场。据老太太说“当晚她从远房亲戚家回来，时间已经很晚了。在进入大堂时刚好碰见M，她叫了一声陶方。M摘下帽子很友好的跟她打了一声招呼，这才让她确定是陶方。”
“你怎么这副打扮阿，我差点没认出你。”老太太说。
“没什么特别的外面挺冷的，倒是你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啊。”M说也就是陶方。
“哦。我刚从亲戚家回来，很久没见一聊就忘记了时间。”
“那上去吧，很晚了。”
老太太跟陶方简单的聊了几句，便回家了。陈强听到这样的说辞，又想起了之前黑板上的人物关系图。陶方的嫌疑也一直没有排除，因为犯案现场的线索一直忽略了陶方。而现在她的嫌疑就更大了，陈强从楼上乘电梯下来敲响了陶方的门。
“你不是之前的那个警察嘛？快请进。”陶方抱着唐鑫说。看着陶方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陈强从心底不希望她就是自己要找的凶手。但是只要有一丝的嫌疑也要进行调查排除，他慢慢走到沙发边坐下脑中想着要怎么问话时陶方开口说“陈警官，你看我也腾不出手，你要喝什么....”陶方还没说完陈强打断了她说“没事，我不渴你不用麻烦了。”
“那不好意思了。”
“没事，不过怎么就你们娘俩在家阿？我记得.....”
“哦，他们去云南旅游了。”
“那你怎么不呢？”
“我就别去当她们之间的电灯泡了，再说还有一个他。”陶方看了一眼唐鑫说。
“是，年轻人处对象跟着去是不好。”
“陈警官，过来是有事吧。”
“嗯。对，有一些事想问一下你。”
“那你问吧。”
“有人看见你四月十七号晚上凌晨两点多很匆忙的回到龙湖，能解释一下嘛？”陈强一边说一边拿出之前监控上的图片说“这个是你吧？”
“嗯，这件衣服的确我是有一套。当时我出去........想不起来了，光照顾他就用了我全部精力。”
“你好好想想，这很重要。”陈强的声音略有点提高，因为他觉得穿成那样。又那么晚才回来不可能会不记得，他觉得陶方在说谎。想让陶方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不过他的一声倒是吓得陶方手里的唐鑫哇哇大哭。陶方见状对陈强说“这样吧，你今天先回去。我想到了给你打电话，唐鑫现在这样我根本就静不下来。”
“那好吧，你仔细的想一下。我先走了，等你电话。”
陈强走出门外，摇了摇头自叹说道“查案查成这样还是头一回，居然要我回去等信。”想了想苦笑道离开了。
陈强走后，唐鑫也停止了嚎哭。陶方将他哄睡放在床上，出来客厅给陶圆打了一个电话。从一开始陶方就像自首，可是被陶圆阻止了。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唐鑫，可是她毕竟杀了人。怎么可能会如陶圆说的没事，后来陶圆辞掉了工作。在家里看着姐姐，每一次的冲动想要去自首都被陶圆给制止了。她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了，时间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半个月警察没再来找过她，让她心中石头刚刚放下。可是今天他又来了，陶方看着他的眼神知道他在怀疑自己。心中的石头又被缓缓升起，越来越高。
“你回答的很好。现在你给他打电话，说你想起来了。”陶圆拿出笔记本一边写一边说。陶方看着妹妹完全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单单这样真的能让我没事嘛？虽然之前她帮我出谋划策了很多办法，可是现场毕竟留有我的指纹。凶器上也有，这些迟早都会查到我。虽然不知道警察怎么办案，但这点常识还是有。不过都半个月了，为什么警察会一点线索都没有呢？这让陶方百思不得其解。陶方看着笔记本上写的，所有的行程都是我之前告诉她的。唯独凌晨两点多不是她做的，她看了看陶圆又看看了那一条说“这样我真的会没事嘛？”
“虽然过程还会持续一段时间，但结果是不会变得。”陶圆握住陶方的手说“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陶方看了一下陶圆拿起手机拨通了陈强的电话。
“喂。陈警官这么晚打扰你不好意思阿，你现在有空听电话吧。”
“有空、有空，你说。”
“是这样的之前你问我的事。我想起来了，我现在给你说给你听阿。”
“恩，你说吧。”
“那天晚上我跟妹妹有点口角就一个人出去了，后来在外面溜达了一下觉得有点冷就把帽子给戴上，往回走所以才会让人觉得很冲忙吧。”
“那你还记得你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呢？”
“应该是十一点左右吧，大概就是这样的时间。”陶方对着笔记上写的说道，不过那天晚上的确是十一点左右出门的。她不明白陶方为什么要她这样说，这样不就告诉警察她有很大的嫌疑嘛。她没有想那么多继续看着笔记本，不仅心里感叹真厉害陈强所问的上面全都有。电话那边又传来“那你还记得你当天的行程嘛？”又来了，陶方对这笔记本上写的说道“当天没什么多大的出入，跟平常一样。早上跟下午都带小孩出去玩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只有晚上....”
“方便透露一下跟妹妹争吵的原因吗？”笔记本上面写着[陈警官，你是在怀疑我嘛。]的字样，可是陶方不敢这么问。沉默了很久，陶圆在一旁指着笔记本上的字示意她说出来。陈强见她没有回答又说“如果不方便的，不说也可以。”
“陈警官，你是在怀疑我嘛？”陶方发出胆怯害怕的声音问。
“因为你案发时间在周围出现过，又跟死者认识。我们所掌握的资料凶手跟死者是认识的，所以你有一定的嫌疑但也不能说就是。我们现在在做排除阶段，你能为自己证明清白就更好了。站在我的立场更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这样对我们的调查也更有利对你也能尽快洗清嫌疑。”
“我跟妹妹只是语气上的冲突，那天晚上小孩哭闹的很厉害。我也烦心，对妹妹的语气有点凶。说了她几句，她也听的有火我们就这样吵了几句。但我们兄妹的关系很好，第二天便和好了。”
“谢谢你对我们工作的配合，不过能具体说一下你当天的行程嘛？”
“可以。我记得当天早上吃过饭。我就带小孩出去了，应该是九点多快十点。我带他到下面公园转了一圈，然后又去了天街看了一下儿童童装。回来时已经十二点了，小孩睡着了我便煮饭然后在家睡觉。下午两点多起来在家喂小孩吃了饭，就又出去了。去的地方每天几乎一样主要是让小孩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天天呆在家里总觉的对他不好。晚上本来没想出去的，没想到会跟妹妹..........”陶方欲言又止的说“跟妹妹不悦之后我便出去了，当时应该十一点多了。我一个人在街上来回瞎逛，后来有点冷了便往回走。回去之后妹妹已经睡了，唐鑫也在床上睡的很香。我洗了一下准备睡觉，但突如其来的........让我又下去超市买了一些用品。”
“好的。先谢谢你对我们工作的配合，今天就这样吧。”
“好。希望你们能早点破案，我晚安陈警官。”
“恩。谢谢，晚安。”
陶方将笔记本仍在一边看着陶圆说“最后那一句，你不是要我的命嘛。竟然说什么早点破案，我可是凶手阿。”
“挺好啊，你说的很好。”陶圆将笔记本拿在手中，又开始沙沙的写上了。
“你又写什么？”
“警察明天应该还会来的，这是你明天要说的。你等下看了牢牢的记在脑海里，然后到洗手间把这些烧了。”陶圆又迟疑了一下说“你记住了给我吧，我来烧。”说着便从笔记本上撕下刚才写的两页纸递给陶方。
陶方虽然有很多疑问但还是忍住没问，看着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已经不想说什么了。认真的记忆着，她自认为对陶圆很了解。可是从马骏的事发生后，她才觉得对自己的亲妹妹一无所知。
正在陶方认真记着纸上的内容时，我打开门从外面进来。陶方将一个笔记本藏在身后，陶圆从床上起身走向我。我叫了一声“嫂子。”陶圆将我往后推，嘴上还说“你干什么，进来时也不敲门。”
“我找你没事，我找嫂子。”我看都没看她的说。
“你找她干嘛，她现在很忙。”陶圆很小声，但语气很强硬。我不想跟她吵，所以没有理会她。白天的事我也想清楚了，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不能接受，我们之间也不过如此。
“嫂子。我有话跟你说，你出来一下。”我转向陶方的卧室大声叫道。陶圆单手推了我一下说“你干什么，我不是说了她现在很忙嘛。”随后陶方从房间里出来看着我说道“怎么了，你们又吵架了是吧。圆圆你也真是，阿明对你挺好的别发大小姐脾气。”
“原来你还没给你姐说阿。”我一边对陶圆说一边走向陶方。她拉着我的手，好像是告诉我别说出来。我甩开了她的说对陶方说“嫂子，在这里我也呆了很久了。给你也添了不少麻烦，明天我就要走了。过来给你说一声，还有这个....我回来也没给唐鑫买过什么，就当我的一点心意。”我将一个红包递到她手上说。
“你要走啊，你今年不是要跟圆圆...现在又去哪里啊。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吧？有什么事当面说清楚就行了，没必要还要走啊。”她看着我说，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话。一旁的陶圆靠过来拉着我的手说“姐姐，没什么事。阿明是去准备婚前旅行，可能出去几天就回来了。你进去吧，你那个很重要。”
“你们真的没事？”
“没事。”陶圆带着笑脸说，看着她仿佛白天的事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见陶圆这样说，陶方也就放心的回到房间。她脸色瞬间失去了笑容，将我拉到阳台一字一句的说“我只是不想让姐在这个时候因为我的事分心，至于你爱去那去那。”我不知道她说的这个时候是什么意思，两姐妹最近怪异的举止我也不想去理会。但听见她这样说无论是谁都会愤怒的，被分手还不准说必须得配合她隐瞒。我是做不下去的，看着她她怒气冲天又压低声音的对我说“不准将我们分手的事告诉我姐。”
“这么多年今天我才发现我对你一点也不了解，伪装的可真好啊。这张面具下面到底是怎样的，再见。”我拿着背包开始往外走，这种地方我一刻也呆不了。她从后面拉住了我，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恳求的说“不管你怎么看我，我只希望你别告诉我姐我们分手的事。交往这么久，就当我求你帮我这次。”
我没有理会，继续走着。路过陶方的门前我大喊了一声说“嫂子，我走啦。”她从房间跑出来说“现在就走啊，什么事那么急。你们还是有事，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啊。”
“没有，我们真的什么事都瞒你。不信，你问阿明。”陶圆在一旁说。
“阿明，你们真的没事。”我看了一眼陶圆，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瞒着。又不是杀人放火或偷摸拐骗，为什么要这样瞒着陶方。我抱了一下陶圆在她的耳边小声的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嫂子，之前圆圆不是给你说过了嘛。我们真的没事，你就别疑神疑鬼了。我事情挺急的，就先走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现在还不知道，回来的时候我会给你先打个电话。”
“行，那圆圆你去送一下阿明吧。”
“嗯。你回房吧，我去送他就可以了。”
“阿明，那嫂子就不送你了。”
“不用送，圆圆你也在家里吧。”
“那怎么行，你们这一别又不知道什么见。下次一定要把婚事办了，才能走。”
“嗯，那嫂子我走了啊。”陶方的话让我心里又翻起辛酸，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跟陶圆就这样走了出来，我从没有想过会出现这样的局面。我不想再看见她，只想早点离开这里。到了一楼我对陶圆说“你回去吧，我这种人不需要你送也配不上。”
“谢谢你，对不起。”她抱着我说，左肩的衣服被侵湿了。是她的泪水，这一切更让我迷惑。为什么会流泪，不是不再爱我了嘛？既然事到如此我也不想再去想这些。我将她从我的身上拉开，她紧紧的搂着我。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她分开，快步向前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一路上脑海里不断浮现刚才陶圆流泪的画面，我拍拍头让自己不再去想这些。看了一下左手的手表已经快十点了，今晚去那里呢？拿出手机翻看了一下。只能去乔森那里了，他是我中学同学。关系也不错，现在一个人在这边上班。今晚就先去他那里，以后再作打算。
陶圆坐在大堂的沙发上，整理了一下心态看了看时间便往回走。关上门后进到陶方的房间说“怎么样，都记住了吧。”
“先不说这个，你看看你。哭的跟蜡人一样，很舍不得阿明阿。他也真是，说好回来就不走准备今年给你结婚的。”
“别说他了，反正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是嘛?那就好，希望我还能看到你们结婚的样子。”
“你说什么呢，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这些东西你全部都记住了嘛？”
“恩，都记住了。”
“那我来问问你。”
“圆圆你不用这样费心思了，我知道你是希望我没事。可是我毕竟犯罪了听天由命吧，只是希望这一天不要太早来。”
“什么听天由命，我不信。相信我，你只要按照这上面写的说就不会有事。我现在问你，你注意听了。”
“你问吧。”
在一番确认后，陶方真的全部都记住了。陶圆拿着那几张纸说“警察中途可能会向你施加一些压力或者恐吓你，到时候你自己多灵活多变一点别被他们给唬住。”
“恩，我知道了。”见陶方有点不耐烦她又说“还有对当天的行程尽量含糊其辞，尤其是晚上的不用说的那么精准。多用一些应该、大概或记不太清一类的词语，我说的这些你都要记住了。为了唐鑫、也为你、。我绝对不能让你有事，所以你自己也必须机灵一点。”
“圆圆，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发送这样的事，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做。这样会连累你的，我不想再害了你。”
“你是我姐，为了你我什么都不在乎。”唯有阿明，她从没想过会对阿明说出那些话。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陶圆这样想着又流下眼泪。
“我说的就这些了，你早点休息吧。”
“嗯，你也早点休息吧。”
陶圆交待了一些注意的后，拿着那几张纸到洗手间将它们烧成灰烬。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又在笔记本上写着些什么东西。为了姐姐必须做到万无一失，所以她又重新过了好几遍确认自己的计划没有缺陷。她将写好的纸撕下放进一个信封里，然后才躺在床上。明明睡了好久的床第一次感觉好大，之前一抬手就可以触碰到现在只有她。那个人的体温、那个人的呼吸、还有他入睡时的甜言蜜语，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以后也没有了，想着这一切陶圆也只能暗自偷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