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屋里充满了杀意,在这种令人压抑的气氛中,女子表面看起来很平静,但她切实感受到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快。
“能不能放过他们两?你们只要抓住我就可以了,他们两个不会妨碍你们的。”
女子口中的“他们”指的自然是刚刚与她告别的丈夫和儿子。而此时,他们对这里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一心在森林里打猎。
父子俩已经盯这头落单的狼很久了,他们小心地跟在这头狼的身后。而这只狼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一只兔子上,根本没发觉自己在盯着猎物时已经成了别人的猎物。
寒冬腊月,每一个动物都饥肠辘辘。狼盯着的兔子也不例外。此时,那只兔子也在找食物,不过他比狼更警觉,不时地抬起头查看周围的情况,确定安全之后,才继续埋头找食物。不过,狼靠着捕猎者的天赋,很快就摸清了兔子的抬头侦查的规律,总是趁兔子低头找东西时接近它,不知不觉兔子就进入了狼的捕猎范围。
突然“啪”的一声,一块石头砸在兔子的面前。兔子吓了一跳,立刻逃跑了。一看兔子逃跑了,狼便奋不顾身地追了上去。就在要抓到那只兔子的时候,狼被另一块石头砸到了右腿,摔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兔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你的对手是我。”
狼转过身才看到戏耍自己的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但这个猎物远比兔子要好,所以狼立刻把捕猎的目标锁定为这个男孩,猛地扑了上去,却不幸又中了一块石头。这块石头比前面两块都要大,再加上狼扑的速度,毫无疑问,狼受的伤要比刚才中的多得多。
狼惨叫了一声,再也不敢随意扑上去。
“他害怕的时候就是你进攻的时候。”不远处,男孩的父亲说道。
男孩并没有听父亲的话,而是静静地看着他眼前的这匹狼。这匹狼也盯着男孩看。慢慢地,这匹狼开始恐慌,他从来没见过这样淡定的眼神,这种眼神分明是猎人看着猎物的眼神。
男孩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不停地在手上抛抛来抛去。
这匹狼最终没有沉得住气,在恐惧之下再一次盲目地冲了上去,结果又遭受了一次重击。这一次,这匹狼吓得仓皇而逃。
男孩把手中没用完的石子仍在地上,拍了拍手准备就此结束。但一颗石子嗖的一声从男孩身侧飞过,直接命中狼的头颅,结果了他的性命。
“你虽有武艺,但太过仁慈,”男孩的父亲表情严肃,俯下身不无忧虑地看着男孩,“以后,最好不要入江湖。去,背上那只狼,我们一起回家。”
此时,小木屋内,带阴图面具的男子似乎预感到这对父子会回来,拍了怕手,外面的人知道这是事先约定的暗号,立刻冲了进来。看到周围一下子冒出八个人,女子明白,对方针对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自己的丈夫,甚至是自己的孩子。
“他可是你师兄,难道这一点,不能让你放过他?”
女子希望以他们师兄弟之间的情分来打动他,但这似乎激怒了带阴图面具的男子。
“师兄?”男子语气中满是不屑与嘲讽,“自从他背叛我们,投靠魏忠贤的时候,他就再也不是我师兄。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让你——们跑掉的。”
从白袍男子的话中,女子明白,这一次他们对付的不仅仅是自己一人,还有她的丈夫和儿子,虽然自己的丈夫和带阴图面具的男子是师兄弟,但现在却成了他必死的理由。
外面太阳已经升到枝头,浓雾开始淡去。按往常,丈夫儿子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会到家。她想,如果自己和丈夫联手或许有赢得可能,但眼前还有另外八个带着不同卦象面具的人。从眼前的形势来看,这帮人必是有备而来,自己毫无胜算。如果逃,依两个人的武功,即使对方有九个人,应该也能向五年前一样逃脱,可是,现在自己有了孩子。
令这帮人惊奇的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女子脸上竟露出一丝微笑,显得无比地淡定和从容。她缓缓蹲下身来,继续弄柴火,火烧的越来越大。
“已经准备放弃抵抗了么?这可不像你。”
女子并没有被阴图面具男子的话所激怒,她平静地说道:“你真的就那么确定你能杀了我?”
“不是你,是你们。”
女子只是平静地笑了笑,默而不语。当阴图面具男子理解女子平静地笑容时,一切已经阻止不了了,屋内已经烧了起来。但似乎一切都在阴图面具男子的掌控之中,他并没有阻止这场火,任由房子烧起来。
远远地这对父子便看到房子冒出的火光。这个男孩本想跑回去,但却被他的父亲拦住了。
男孩不解地看着父亲,此时,他的父亲望着不远处着火的屋子,脸上出奇的平静,似乎眼前的一切他早已知晓。
“是时候了,你下山去吧,”父亲转过注视着男孩的眼睛说,“记住以后步入江湖,人心难测,一定要小心。从此以后,绝不准向任何人提起我和你的母亲,也别对别人说你是我们的儿子。”
男孩呆呆地立在原地,不敢相信父亲会这么说。一切来得太快,他根本无法理解,更别谈接受。男孩感觉到,自己要被抛弃,这是一场永别。一想到这里,男孩浑身就不自禁地战栗。
父亲放在男孩肩上的双手感受到了男孩的战栗,但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安慰,继续用平静的语气对男孩说话,但声音中明显有一丝克制的颤抖。
“以后,自己的路自己走。”
父亲拍了拍男孩的肩膀,眼泪从他的脸庞慢慢滑落,为了避免被男孩看到。不等男孩回答,这个父亲便飞身离开,直奔燃烧的草屋。
男孩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视线中。这一年,他十岁,第一次面对人生中的茫然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