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风喝道:“你是谁?怎么在这里?”随即连声呼喊大黑狗前来助阵。
大黑狗应声奔入林中,发现躺在地上的和尚,以为好对付,不等石风下令便龇牙咧嘴扑上去。
和尚也不动弹,远远对大黑狗吹了口气,大黑狗就定在原地,嘴不合拢,抬起的前腿也不落下,好像成了一尊雕像。
石风倒吸一口凉气,突然明白和尚不是凡人,而是身负异能的奇人。他虽然曾经多年苦苦寻找这样的人物,可不想在此时此地遇到。他正秘密浇灌金根花,和尚突然出现,多半是为了夺宝!
他恢复了沉静,心想,和尚如此厉害,自己没法以武力阻止,只能智取。听和尚口气,不喜欢他用鲜血浇灌金根花。既然和尚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可以用话拿他。
石风便说道:“大和尚说得再对没有了。以血饲花既然是邪术,得道高僧绝不会出手抢夺用邪术得来的黄金。”说到这里,他突然发现话中有漏洞,急忙补充:“但黄金我可以拿,因为是用我自己的血浇灌出来的,相当于我用命换来的,是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和尚一直躺着听他说话,似乎没有力气站起来。这时候他轻哧一声,说道:“真以为你的血有用?七绝凡体,灵气约等于无,你就是放血放成干尸,也别想让金根花盛开到第三重。”
“第三重?”
“金根花花色共三重。开到第一重,能吸附十两黄金;开到第二重,吸附百两黄金;开到第三重,吸附千两黄金!”
石风细瞧金根花丛,果然有层次不同的三种红色,想到根部将会多出一千两黄金,不由得喜出望外。他随即定神,反问和尚:“你说不是我的血,那金根花为什么盛开?”
和尚指了指他僧袍上的血迹,说道:“当然是因为我的血。”
石风原以为和尚身上的血是碰到他沾染上的,这时候仔细一看,和尚僧袍上多处碎裂,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
“我身受重伤,飞行途中不支掉下,摔在金根花丛边,洒了不知多少血。我是金仙之体,一滴血就可以让金根花开到第三重。”和尚说道。
“金仙?”
虽然和尚吹口气就能定住大黑狗,手段远在碧火道长和莫长老之上,石风还是觉得和尚在吹牛。
他已经知道在这个世界成仙有多难,莫长老和碧火道长都觉得成仙遥不可及。更重要的是,真仙似乎从未现身人间,莫长老和碧火道长这样见多识广的人物都从来没有遇见过。现在石风碰到个被砍成血人的和尚,就是什么金仙?
和尚微笑:“以为我说大话诳人?以后你挖出花根,见到千两黄金,便知道真假。”
这话听得石风一愣,这和尚难道不想抢夺金根花?
和尚看出他的心思,叹息道:“还以为我要和你抢金根花?别说千两黄金,便是拥有万两黄金,万万两黄金又如何?能得长生否?”
听到这话,石风如被一桶冰水当头浇下,刹那间有了明悟,对和尚庄重行礼:“弟子愚昧,还请大师恕罪。”
和尚挥挥手,说道:“你算不上我弟子。你是七绝凡体,我要是收你作弟子,可就倒了大霉。”
石风已经两次听他提到“七绝凡体”,不由苦笑一声:“晚辈没有这样的奢望。但七绝凡体有没有治疗的可能?”
和尚看着他,目光炯炯:“只要敢吃人,七绝凡体不必治疗,照样修炼。”
石风心中一沉:“莫长老这么说,这位大师也这么说,看来不吃人肉竟是不行了。可我怎么能这么做?”刹那间无数念头纷至沓来,昔日求道时的艰辛,梦中得道时的狂喜,名气,荣耀,逍遥,种种不可思议的美妙……最后是血肉模糊的尸体。
石风仿佛回到了中学课堂上,合上了正在偷看的《西游记》。吃人,孙悟空可不答应啊。他摇摇头说道:“我不吃人。”声音不大,却坚定得无法撼动。
和尚微微一笑:“成不了大道也没关系。世间自有画符念咒的法术,虽不能助你长生,却能让你吃香喝辣,一生快意。不远处的州城就有这样的法师,收徒并不苛刻,我可以帮忙引荐。”
石风再次摇头。他心中只有大道,想当年外出时,都不曾有在州城寻师的念头。便到了现在这地步,他还是不甘心。
和尚怒道:“这又不行,那又不肯,你还修炼个屁!”
石风无言以对,难道这就是命不成?
和尚闭上双目,好像不愿理会他,但不久又睁开眼说道:“但我已经帮你大忙了,没有我金根花别想开到第三重,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石风暗道,明明是你不小心把血洒到花上了,怎么说得像你鼎力相助似的?但他只能答道:“大师要我怎么报答,尽管吩咐。”金根花带来的黄金是他唯一的希望,冲这一点,他必须报答和尚。
“我正好有件事,你帮我做一下吧。”和尚说得轻描淡写。
“大师请讲。”
“你还没说答不答应,想跟我讲条件吗?”和尚怒道。
石风说道:“我答应就是了。”
“话说得这么随便,走心了吗?我可已经送了你千两黄金,你竟然如此忘恩负义!”和尚依然生气。
见他脾气这么大,石风只能说道:“我发誓一定帮你办到,绝不推托,这样总行了吗?”
“有这样发誓的?太轻飘了。如果你做不到便如何?”和尚追问。
“做不到便永无得道之望,并且失去性命。”石风便发了个狠的。
和尚一听,哈哈大笑:“举头三尺有神明,一言既出,便成定数,这件事你非做不可了。”
和尚的话一句紧似一句,石风并没有思考的余地,但刚听见和尚发笑,便知不妙,和尚要他帮忙的,绝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果然,和尚笑完,神情严肃起来:“我要委托你的事情非同小可,可以说事关重大,而且一定会面临无数困难,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石风听他说得如此严重,起了好奇心,洗耳恭听下文。
“偏偏你又是个七绝凡体,唉……”和尚连连摇头。
石风有些恼怒:“大师,是你主动要我帮忙的。”言外之意,你要觉得我不行,找别人好了,不要老抓住我的短处不放。
和尚完全没注意他的话,自顾自说道:“我遭人追杀,已经油尽灯枯,随时应劫,没空对人选挑三拣四。刚才对你略加考验,结果还行,马马虎虎……也罢,就看你的命了。”
他继续说道:“我要你做的事,是去保护一个女人。她天生丽质,一举一动都充满无穷魅力,便是神仙也无法抵挡。可谁知道,她其实只是个心地纯净的孩子,没人忍心伤害的可爱孩子。”
和尚望向虚空,仿佛凝视着那女子的身影,眼神分外温柔,随即又变得凌厉:“有一些禽兽不如的恶人邪魔,仗着力量强大,横行无忌,蹂躏天庭,荼毒灵山,给世界带来浩劫。他们连这个女孩子也不肯放过,要将他们卑鄙恶毒的手段施加到她的身上!”
“绝不能让邪魔得逞。”石风正义之气填满胸襟,说道。
“可惜我已经没能力去保护她了,只能委托你帮忙。如果你愿意守护她,帮助她安全度过这一场搅乱世界的浩劫,我不仅将毕生绝技传授给你,还要给你一件至宝,西天佛祖和太上老君都没有的宝贝。”说到最后,和尚声音几乎低不可闻,生怕会被人听见。
西天佛祖!太上老君!
石风心头剧震。这里的民间传说有神仙妖魔,但那些人物他都不认识,只能凭空想象这个世界的顶尖强者是什么模样。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就是佛道两教的至尊神袛,但好像没有西游记中那么无所不能,竟然敌不过什么“邪魔”。也许这个世界的巅峰并非可望而不可即。
“你愿不愿意?”和尚询问。
石风自然不想错过天上掉下来的大机缘,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和尚从怀中摸出一片巴掌大小的金叶子,递给他:“龙虎魔刀是我潜伏邪魔中时偷学的战技,比我的杖法强多了。论格斗杀人,邪魔远胜过我们神仙,不得不服。你拿好。”
石风接过金叶子,只见上面刻有一个光头僧人的形象,栩栩如生,就是和尚本人,两只眼睛看起来好像活的一样。石风和它稍一对视,恍惚之间四周的景物突然不见,天地间只剩和尚在前方闭目打坐,僧袍素净,金光隐隐,毫无受伤痕迹。
“大师。”石风叫道。
和尚两眼一睁,神光灼灼。石风不由得心中一震,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他又回到树林中,和尚满身血污躺在一旁。原来凝视金叶子上的刻像会引发幻觉。
“金叶上留有我的神识,会助你修炼龙虎魔刀。龙虎魔刀原本离不开魔气,也就是邪魔们所说的斗气。现在经我改动,一共十二层,前九层威力较小,但修炼仙气,能帮你打下真仙基础,不偏离正道。最后三层将仙气转化魔气使用,难度极大,独特的威力也展现出来。此时邪魔能看出战技来历,你和人动手时要小心。”
和尚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鸟蛋大小的灰珠子:“最珍贵的是这颗守护神宝珠,传说是上一个世界毁灭后的残留,其中蕴含极大的威能,可惜我一直没能参破它的秘密,现在交给你了。”
和尚说得极为郑重。石风知道这珠子就是他说的至宝,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捧在手心上下左右打量。只见这珠子外表平平无奇,也不像金叶能引起石风的幻觉。如果不是和尚指明,石风只会当它是个长得特别圆的石子。
“守护神宝珠中有自己的空间,我已找到进入其中的法子,现在传给你。”和尚说道。
石风凝神细听,方法的要点是保持身体和守护神宝珠的亲密接触,并将精神集中在宝珠上,然后催动体内仙气运行,找到一种经脉路线,能使仙气在宝珠和身体间流转无碍,便可以进入守护神宝珠中的空间。只是和尚没能深入空间,虽然获取了一些信息,但不足以破解宝珠的秘密。
“运气之法已经传授给你了,你要反复背诵记牢。但你现在体内没有仙气,探索守护神宝珠的事只能推后,先练出真气,再修炼龙虎魔刀,将真气化成灵气,再将灵气凝成仙气。”
石风连连点头:“谢谢大师。”
和尚突然厉声道:“宝贝你已经拿了,现在随我起誓,我念一句,你跟一句。浩劫已至,世界混乱,我的守护从此开始。”
“浩劫已至,世界混乱,我的守护从此开始。”
“不管经历多少困难,面对多少危险,我都要全心全意,尽一切可能保护姮娥姑娘,直到浩劫平息,或者世界毁灭,或者我的毁灭。”
“不管经历多少困难,面对多少危险,我都要全心全意,尽一切可能保护横鹅姑娘,直到浩劫平息,或者世界毁灭,或者我的毁灭。”
“如违此誓,天雷劈我,地火烧我,正道不容我,邪魔追杀我,此身沉沦十八层地狱,永不得超生。”
“如违此誓,天雷劈我,地火烧我,正道不容我,邪魔追杀我,此身沉沦十八层地狱,永不得超生。”
“这段誓言你每晚必须背一遍,决不能忘记。”
“这段誓言你……我每晚必须背一遍,决不能忘记。”
听他说完,和尚露出了一点宽慰的笑容。石风心中还在琢磨那姑娘的名字,居然叫横鹅,真是奇怪啊。但他很快就明白过来,不是横鹅,是姮娥,也就是嫦娥!
他要保卫的,居然是嫦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