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现在俨然是朝廷的一把手了,皇上把守护京城的重任全权交付给他,这也就意味着只要于谦愿意,在京城横着走都没问题。
兵部,大堂。
于谦坐在主位上,看着左右边的两人。
左边的胡子花白,赫然吏部尚书王直。右边也是一位古稀老人,竟然是四朝老臣,礼部尚书胡濙!
下面办事的书办上了茶水就恭敬的退了出去。
三个朝堂大佬同聚一堂,还是在这么敏感的时期,这个不由让外人遐想连篇。
于谦嘬了一口茶水,叹了一口气道:“今上皇派人传旨,令在下派人迎驾。恭迎圣驾本是做臣子应尽之责,但此国难之际,这道旨意让在下左右为难啊!”
于谦虽然现在权势比这二人大,但官场上还是个讲资历的地方,面前这两位都比他大几十岁,肯定不能自称老夫。他们三人品级相同,他又不能自称下官。现在是有事求人,更不能一口一个本官了。思来想去,还是称在下的好。
胡濙身为礼部尚书,还曾经干过一把特务工作,对瓦刺的动向了若指掌,他很清楚于谦在为什么为难。
“上皇下这道旨多半是受瓦刺胁迫,延益老弟三思啊”
“可若不奉诏迎驾,怎能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于谦虽然胸有计策,但是装的满面愁色。这也是做官跟做人的经验,这时候表现的悲伤一点,待会也好开口叫这两位老大人帮忙。不得不说,于谦这么多年官当的快成精了。
王直看着于谦面带愁苦之色,想起上次在朝堂守望相助,心中不由凄然,开口安慰道:“延益老弟稍安勿躁,车到山前必有路,总有法子解决的。”
“刚才在下想到一个法子,就是不知能否行得通.....”于谦看这两位的反应,跟自己预期的差不多,心中大为满意。
王直跟胡濙都眼睛一亮,盯着于谦。
“有甚法子说来听听”
“找两个能善言辩的小官,授予一个临时官衔,派出去迎驾。”于谦缓缓说道。
胡濙跟王直都是多年宦海沉浮的老人了,听到这句话心中顿时了然,明白于谦为什么要找他二人来商议。派人迎驾本是礼部的差事,但是现在处于特殊时期,京城一应大小事务由于谦负责,迎驾这事还得于谦拿主意。派人出迎绕不开礼部,对官员擢升绕不开吏部,所以于谦找他们两议事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个不难办,仔细挑挑总还是能找出来的”王直掌管吏部多年,对朝廷官员的履历烂熟于心,找两个能言善辩的官还是很容易的。
“还望行俭兄指教”于谦朝王直拱拱手道。
王直在脑中思索一会儿,心中便有了人选。
“中书舍人赵荣颇有辩才,为人机警;王复素有急智,能当此任”王直思来想去觉得这二人最合适。
“行俭兄不愧掌管吏部多年”于谦赞道。
王直面有得色,捋了捋长须,口中却谦虚道:“哪里哪里”
“人选已定,那给个什么身份才合适?”于谦虽说没有看着谁,但胡濙知道自己该发话了。
“出迎圣驾,官职太低容易落人口实,依老夫看,四品最为合适。”
“甚好甚好”于谦抚掌笑道。
“.......”
“........”
于谦跟这二人商议了一会儿细节,又亲自把二人送出兵部。
临走的时候,于谦朝二人深深作揖,口中说道:“此事劳烦二位仁兄了”。
胡濙跟王直也朝于谦还礼,走到随从准备的马车前,二人拱手道别,分别上了自己的马车。
车夫一甩鞭花,绝尘而去。
.......
王复跟赵荣在衙门里办差,这几天朝廷局势紧张,跟各地往来的书函多了许多,二人也自然忙了起来。
当宦官手捧黄绢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一时半会还没有消化过来,跪听太监宣完旨,更是觉得自己身处云端。
他们二人一个是六品一个是七品,在这官员满地的京城里,说他们是官都抬举他们了。这突然间,二人都成了四品官。
但是王复跟赵荣都没有幸福来得太突然的感觉,而是浑身冰凉,忍不住发抖。
什么情况?出使敌营?
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是将礼数国家的规矩。蒙古鞑子讲什么规矩?子娶父妾,几与禽兽无异!万一蒙古人不高兴,一刀把自己剁了怎么办?
但是圣旨已下,去不去也由不得他们,这对难兄难弟只好领了官服,带着朝廷拨给的钦差仪仗出发了。
也先自从接纳了喜宁的计策,每日就在高坡上望着京城方向。
遥遥的,就看见一队人马出了城,也先定睛一看,知道是明廷派人来了,不由大喜。
“你个狗奴才的计策果然奏效,先记你一功,回头必有重赏!”
“多谢大汗”喜宁乐的眉眼都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