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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踏入仙途

翌日。西方的天空开始发出鱼肚白,九个太阳轮流从西边的地平线上缓缓升起。一瞬间,大地复苏,万物生长,到处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无数的神鸟仙禽,从万灵神山飞进飞出,那些悬崖峭壁上的溪涧瀑布,在清晨的雾气中,若隐若现,恍若仙境。

鸢茉和灵无已经醒了过来,在金色的阳光中,他们看见,万灵神山是如此的伟大和壮美。今日,就要正式进山了。两个人都无比地兴奋,同时又有一种深深的未知的恐惧。

按照玄龙占星杖的指示,他们须从神山的南面入山。从山脚的草地一直往东绕着走了两个时辰,他们来到了一片沼泽。这片沼泽非常宽阔,寸草不生,一晚望不到边的泥潭里还可隐隐约约看见很多动物或修行者的尸骸。

灵无对鸢茉说,我们要飞过这片沼泽,然后在沼泽尽头会出现一小片树林,穿过那片树林,就走进了万灵神山的南面入口。鸢茉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昨日,鸢茉已经学会了飞翔。她按照灵无的嘱咐,念动“仙术腾云咒”,脚下立刻出现一团轻飘飘的云雾。借着这团云雾,两人一起升上了空中,往远处飞去。

飞过这片沼泽地的时候,鸢茉向下看了几眼。泥潭里随处可见一只只面目狰狞的鱼怪和水妖。灵无告诉她,这些都是触犯天条或者被九九天劫击败的修行者,他们被天条惩罚,变成了妖魔,永世不得超生,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鸢茉不由得浑身一震。她非常恐惧自己也会被九九天劫惩罚,落到这么凄惨的下场。至少,也得等她为爷爷婆婆报了仇,再惩罚她也不迟呀!她心中如此想到。

飞翔了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来到了沼泽地的尽头。果然,前面出现了一个红叶飘飘的小树林。

两人在树林边缘降落。

这片树林外表看上去很平常,可是又处处透露着不安和诡异。尤其是那一大片一大片的红叶,里面几乎不夹杂绿色或其他任何颜色,只有这种鲜红色,一望无垠的红。

像是鲜血染过的血红。

灵无告诉鸢茉,这是“不归林”。里面所有的叶子,都是修仙失败或被九九天劫击败的修行者的血液浸染的,因此,才会呈现出如此夺目耀眼的鲜红。

鸢茉听后,吃了一大惊。她忽然感觉双腿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法迈开双腿。

灵无继续对她说,经过这片不归林,要做到心无旁骛,不能有一丝邪念,只要你保持自己心灵纯净,就可以平平安安走过它,进入万灵神山。如果你心中的任何一丝邪念被不归林中的冤魂或树妖察觉,它们会蛊惑你的心灵,操控你的灵魂,让你迷失在林子里面,一旦你被它们操纵,就再也无法走出这片林子了,你将会在孤独和迷茫中死去。

鸢茉一听到这话,心中的恐惧稍稍缓解了。

灵无紧紧地拉着她的手,施展出一个防护结界球,把两人笼罩在里面。有了这个结界球,想要穿过不归林就变得容易多了。

两人一前一后双手紧扣,在不归林里静默无声地穿行着。鸢茉似乎看到了林中有无数的忽明忽暗的人影。这些影子都没有实体,它们就像是鬼魅的幽灵一般,四处飘荡着。

灵无告诉她,这些都是迷失在林中死去的修行者的阴魂,它们无法超生,常年聚集于此,使得不归林的怨气越来越重。

鸢茉心中一紧,更加用力地握住灵无的手。她尽量不用眼睛的余光扫到那些幽魂。

快要走出这片不归林的时候,鸢茉感觉身后一直跟着两个人影。她非常害怕,但是又无比好奇,灵无一直轻声提醒她,不可转过头向后看。

终于,鸢茉抵挡不住好奇心,微微把头向右偏了偏,眼角的余光扫到了那两个人影。

那两个人影,分明是爷爷和婆婆的身形!鸢茉很熟悉,他们的身影她绝对不会认错!她激动得泪花都快要流出来了,她无比兴奋地喊:“爷爷!婆婆!茉儿好想念你们啊!……”

说完,鸢茉就想向着那两个人影奔去。

灵无大吼一声:“糟了!茉儿,你别去!快回来!那不是你的爷爷婆婆!它们是幻化出来的阴魂!”可是,鸢茉根本听不见他的呼喊,竟然撒开腿朝着后方跑去。

随即,灵无立刻施展捆仙术,从袖中风驰电掣地甩出了一条威风凛凛的捆仙索,念动“缚仙咒”,一瞬间那条捆仙索像一只无比灵动的长蛇冲向赢鸢茉,牢牢地缠住了她,鸢茉再也动弹不得。

灵无擒住了鸢茉后,念动仙术“移形换影咒”,飞快地冲向不归林的出口。

这一刹那间,几乎所有不归林里面的阴魂和树妖都被他们二人惊动,纷纷张开血盆大口向他们撕咬过来,尖牙利爪触碰在灵无的结界球上,眼看着那个结界球就要被撕裂,二人虎口逃生般冲出了这片不归林。

两人惊魂未定,气喘吁吁。灵无的脸色有点儿不悦,不过,他还是温柔地责备赢鸢茉,道:“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你一定要记住:必须听我的话!懂吗?你切记不可以鲁莽行事!刚才,我们差一点就没命了!要是再胡来,下一次我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鸢茉是真的被吓到了。她对灵无哥哥充满了愧疚,于是认真地承认了错误,并给灵无道了歉。

两人经过了刚才的惊魂事件,关系倒变得比以前更亲密了,他们已经形成了浓厚的亲人观念。无论未来如何惊险,他们也会一直并肩同行,患难与共。

走出不归林后,他们就正式地进入了万灵神山。

眼前的景象,就像是那种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山林。郁郁葱葱的绿色森林,曲曲折折的山间小路蜿蜒其中,古木参天,到处苍翠欲滴,脚下的泥土散发着一种青草的芬芳。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穿过来,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细碎的光影。山林里穿梭者各种奇特的飞禽走兽,很多动物鸢茉从未见过。她睁着一双充满好奇的大眼睛,左顾右盼。地面上生长着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五彩斑斓,漂亮极了。

灵无用仙力把结界球强化,那层结界的灵力被增强了三倍。他知道,这看似平常的山林里实际上危机四伏。

走过一片小平地,眼前出现了三个岔道。三条不同的小路,伸展向不同的三个地方。不论是选择哪一条道路,都得面临不一样的挑战和冒险。

鸢茉茫然地看向灵无,不知道该怎么办。

灵无闭上双眼,思考该如何选择眼前的道路。白天不能使用玄龙占星杖,只有晚上借助天穹的星象它才能发挥强大的作用。灵无现在只能凭借自己的经验和固有的仙力来预测哪一条道路的危险要小一些,选择那条相对安全的道路。

半个时辰过后,灵无睁开了双眼。他在左、中、右三条岔道中选择了最右面的那一条。虽然没有玄龙占星杖为他预测,但是他用自己天生的仙力去感应三条岔道的磁场,凭感觉他确定左边和中间的道路是两条有去无回的不归路。尽管最右面的道路也是危机四伏、充满危险,不过相对来说,它应该容易通过一点。

灵无紧紧抓着鸢茉的手,踏入了右边的小道。这条小路似乎和人界的山间小路没有很大的不同。唯一特别的是,小路两边生长着一些奇异的植物。那些叫不出名字的古木,树干粗壮,盘根错节,枝叶繁茂,高得遮天蔽日。形状像蝴蝶翅膀的小花,五颜六色,盛开在郁郁葱葱的草丛中。四周有各种鸟儿的啁啾,婉转动听。各种昆虫和小动物不时出没,显得生机勃勃。

就这样走了大概半个时辰,他们来到了一块小平地。这块平地俨然一副农家小院的模样,有一个孤孤单单的茅草屋耸立在平地中央,茅屋四周是几排雅致精巧的农田,里面生长着一些庄稼,有茄子、豇豆、棉花、土豆、萝卜等等,农田外围是一片小小的果林,有桃树、梨树、李子树、樱桃树、苹果树等等。茅草屋上雨旁风、破烂不堪。不过,勉强能住得人。

鸳茉看着这样的情景,一瞬间想起以前在墨竹村的老家,想起了疼爱自己的爷爷婆婆,不由得眼睛湿润了。

灵无却保持着头脑清醒,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眼前的景象,他知道,一切都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简单。

可是让他感到惊恐的是,仙力高强的他居然看不出来这个地方的一丁点儿破绽。

这个农家小院,实在是太逼真了,完全看不出来一点儿虚幻的迹象。只有两种可能:要不这就是一个真正的普通农家院落;要不就是幻化它出现的灵力太强,能够做出这么以假乱真的幻象,可见它的主人一定是个灵力无比强大的高手。

正在灵无毫无头绪地思考的时候,茅草屋的小木门“吱嘎”一声被打开了。灵无和鸳茉的注意力一下子投到了那扇木门。

只见一个仙风道骨、白发红颜的老婆婆杵着一根粗大的木棍走了出来。她看上去至少有一百多岁,当然,很可能她不止一百岁,因为这鸿钧圣界里面的生灵,藏龙卧虎,灵力无比强大,她可能已有一千岁,甚至已经活了上万岁。

那个老婆婆脚底生风、行步如飞,转眼间就来到了两人面前。老婆婆用一种严肃的神色打量着闯入她领地的二人,目光不怒自威。鸳茉有点儿害怕,不敢直视她的眼神。

双方僵持了一小会儿。最后,机灵的灵无对着老婆婆平肩正背、端股整足,深深地行了一礼。鸳茉也很聪慧,忙着照做了一遍。

老婆婆这才脸有悦色,微微一笑。目光一瞬间变得和蔼了一些。

灵无微笑着道:“老婆婆,今日我们冒昧闯入您贵府,真是多有打搅。不过,我们只是来这万灵神山的修仙者,因为不识路,才不小心转到了您这里。如果打搅到您,还望您见谅。我们即刻离开。”说完,灵无拉着鸢茉的手,转身想往外走。

一转身,两人无比惊讶地发现,刚才来的小路此刻已经被参天古木覆盖,消失得无影无踪。灵无心中大喊了一声“不妙!”可是为时已晚,看来他们不小心闯入的这地方,暗藏危机。

身后传来了那老妪沧桑醇厚、铿锵有力的声音:“既然来了,就是客。老身不是那迂腐古板之人,两个娃娃你们也不必拘束,都过来吧,让老身略尽一尽地主之谊。”

灵无知道此刻不能违拗老婆婆的邀请,只好硬着头皮拉着鸢茉一起走了过去。

两人十分拘束地走着,路过那一排排整齐有序的菜地时,灵无再次更加仔细地瞅了瞅,那些蔬菜长得鲜嫩水灵,非常地逼真,不像是用幻术幻化出来的。他又用极快的速度瞥了一眼远处的果树,还是看不出来丁点儿破绽。那树上挂满枝头的,分明就是真真确确的果子啊!看着那又大又红的桃子,真是垂涎欲滴,巴不得马上去摘下几个最大最红的尝尝鲜。

两人跟着步伐矫健的老妪进入那扇小木门。房屋里面的各种摆设和器物都和寻常的农家没有任何区别。这房子一共三个房间,中间的是厅堂,东面的那一间是主卧,西门的那一间是客房。厅堂背后,还有一个小巧的厨房,厨房外面有一座更加矮小的茅草屋,那就是茅房了。此刻,老妪正在厨房里忙着烧热水。不一会儿,她精神抖擞地提着一壶滚烫的水,笑脸盈盈地走了出来。

只见她从橱柜里拿出了三个淡黄色的玉杯,那玉杯上面雕刻着繁琐精致的图案,有花、有草、有鸟、有鱼、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动物,使它们看上去玲珑剔透,漂亮极了。

老妪把水壶的嘴打开,一股热水自动地喷了出来。喷到空中,又自动化为三股,分别落到了那三个玉杯中。老妪从一个布袋子中取出一些干花瓣,撒了一些到三个杯子中。不知道那是什么花瓣,可是空气中飘荡着一种无比芬芳的清香,闻着闻着都能让人如痴如醉,流连忘返。片刻过后,老妪把两杯花茶递给了灵无和鸢茉,脸上浮现出一个神秘的笑容,说道:“娃娃,赶快尝一尝老身为你们特制的‘桔梗花茶’吧!”

鸢茉呆呆地捧着那杯茶,不敢喝,但是碍于老婆婆的情面,又不得不喝。她只有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瞄灵无。只见灵无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用一种同样神秘的微笑回敬着老妪。他并没有喝下那杯茶。

老妪明显有点儿不悦了,她眉头一皱,说道:“怎么?屁大点的娃娃,难道你们认为我会在茶水里给你们下毒啊?老身怎么说也不像是那阴险毒辣的坏人吧?好,老身姑且先喝一杯!免得你们起疑!看你们是客,才把我珍藏的桔梗花茶拿出来招待你们,你们就这样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呀!”说完,抬起一杯花茶,仰起脖子咕噜咕噜喝了下去,一饮而尽。

灵无和鸢茉反倒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他们忙笑着赔罪,也分别把那花茶喝下肚去。这茶真是绝世珍品啊!那茶水甘甜无比,带着一种花瓣的芳香和露珠的清新,喝下去后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宛若新生。

老妪看着一脸陶醉的二人,脸上再次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神秘笑容。

老妪对他们说:“既然今日你们无意中闯进我‘神隐村’,不如今晚就在此歇息一宿吧。你们也不必拘谨,以前有无数的修仙者都来过此地,基本上每个人都吃过老身为他们特意烧煮的饭菜呢!今儿晚上,也让你们尝一尝老身的手艺!老身是乡下婆子,老眼昏花了,人老啦不中用啦,不过还有一身厨艺不错,希望你们两个娃娃留下来,陪我这孤寡的老人家吃一顿团团圆圆、和和美美的晚饭,好不好?”

灵无本来想推辞,可是这老妪一心要留住他们再次歇息一宿,最后也糊里糊涂地就答应了她的请求。

最后,灵无恍然大悟地想起,还没有给这热情淳朴的老妪介绍自己呢,于是恭敬地对她述说了自己和鸢茉的姓名。

老妪红光满面地和他们交谈着,显得十分开心。她还告诉了两人,她从来没有名字,只不过大家都叫她“枯木婆婆”。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枯木婆婆张罗了一桌特别丰盛的美味佳肴。这一顿饭三人吃得很开心。灵无和鸢茉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虽然大部分都是素菜。饭吃完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了。整个世界变成了浓密的漆黑。

夜幕中的万灵神山显得更加诡异阴森。那些白天看上去苍翠动人的林子晚上仿佛变成了另外一种截然相反的样子,盘根错节的树干树枝好像一个个会动的妖怪,在森然的月光下,露出一张张青面獠牙,形状恐怖。

枯木婆婆一直守在木门口,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她的口中喃喃地念叨:“我的宝贝儿们啊,现在应该快要回家了吧……婆婆告诉你们无数次了,要在天黑之前赶回家,免得外面那些妖魔要吃了你们!连骨头都不吐!怎么你们还没有回来啊?是不是又跑到哪里贪玩儿去啦?肯定是的!今儿晚上回来,看我不好好地教训你们一顿!……如果下次再这么不听话,我就把你们全部锁在家里,闷死你们!……”

灵无和鸢茉看着枯木婆婆的异常举动,觉得她那啰啰嗦嗦的样子十分好笑。不过,两人用力憋住,没有笑出声来。

就在这时,一个让他们目瞪口呆的画面出现了。院落里,款款走来一大群奇珍异兽。最先走过来的是两只巨大的麋鹿,头上的鹿角像是两把寒光闪闪的尖刀,别提多威风了;紧接着,三只雕飞了下来,它们是白尾海雕、玉带海雕和虎头海雕,三只大雕精神抖擞、无比神气;然后,一条黑色的三头巨蟒和一只五彩斑斓的两头巨蜥也爬了进来,身体非常地柔软灵动;之后,十几只雪兔、雪鸡、血雉、灰鹤、穿山甲等小动物也蜂拥而来;接着,一只威风凛凛、霸气十足的巨型雪豹从灌木中窜了出来,立在院落的正中央,它的神色不怒自威,在这群野兽中气场强大,好像它是统领者一般,最令人感到惊奇的是,它的背上居然长着一对银光闪闪、薄如蝉翼的翅膀!它的肩上,还立着一只活泼机灵、上蹿下跳的紫貂……

灵无和鸢茉不由得看呆了。他们看着这满满一院子的奇珍异兽,觉得好像整个万灵神山的动物都聚集在此了。

只见枯木婆婆走到它们中间,一一地抚摸,充满了宠溺和怜爱。那些飞禽走兽竟然乖巧地任她抚摸,好像这个弱不禁风的老婆婆令他们非常惧怕一般。枯木婆婆口中一直不停地唠叨着:“你们这些不听话的小家伙哟!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婆婆真的生气了,作为惩罚,明日开始你们必须呆在家中,不准出去觅食,饿你们一个周!我倒要看看,你们下次还敢不敢不听我的话了!”

这些庞大凶猛的野兽,竟然全部都低倾着头,一个个,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似的,唯唯诺诺,大气也不敢出。

枯木婆婆走到那只雪豹面前,用苍老的手掌轻抚它的额头。雪豹就像一个撒娇的孩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婆婆的手,眼睛中流露出一种人类才有的温柔。

那只紫貂刷的跳到枯木婆婆的肩膀上,又蹦又跳,老妪一把抓住它,抱入怀中,宠溺地逗它,抚弄它,开心地哈哈大笑。

灵无和鸢茉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是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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